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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音浴袍灰裤子

发布时间:2021-08-14 21:59:53

1. 抖音直播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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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很多播主都会固定直播时间,并且在简介里说明,这样粉丝就会知道你在哪个时间有直播,忠实粉会到直播间给你增加人气,帮助你的直播间更快上热门。

2. 章节目录 118 暖昧,裤子不脱怎么检查

刚来的人,目光落到那洁的小手上。

而此时,她的手还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找钥匙’。

她的脸几乎是立即染上了绯色,小手也飞快地抽出来,但是却更增加了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秦陆带了些醉意,抓住她的小手,又坚定地往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放去,一边模糊着说:“宝宝,不是找到了,你摸摸看,钥匙在这里!”

她俏脸红着,但是他的力气很大,她挣不开,不过却是真的摸到了那张精致的卡片。

脑子里一片糊的她也不想想,为什么刚才半天没有找到,这会子却是一下找到了?

抽出那张磁卡,冲着那人虚弱一笑:“我在找这个。”

那人了解地笑笑,和他们一起走进电梯,那洁以为这事儿算完了。

但是醉了酒的秦陆没有那么好打发的,到了里面,就旁若无人的抱着她,缠着,“宝宝,快亲一下。”

她别开脸,扶着他不稳的身子,都快哭了,她真的不知道秦陆真的醉的时候是这样子。

她心里一下子明白了,新婚之夜,他根本就没有醉,只是,只是让彼此都自在些罢了。

这会子,才是这货真正醉的样子!

秦陆不管不顾地缠着她,嘴靠过来,用力地扳正她的小脸,在别人不自在下,理直气壮地和自己的老婆亲热起来。

还亲得叭叽叭叽的,总之就是一个字——羞!

如果用多点字儿来形容的话,就是—羞死人了!

用那洁同志的话来说,就是——臭不要脸的。

这会子,她被臭不要脸的缠着,亲着,都快透不过气来,只能推着他,模糊地说着,“秦陆,这是外面,你…别动。”

亲了不错,竟然还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她实在是…

他倒是停住了,目光瞧着那人,那人笑笑,表示宽容网游之末日黄昏最新章节。

秦陆低头,嘀咕了两声:“那宝贝我们回去再继续。”

她连忙点头,先将他送回去再说,到时她再想办法逃走!

好不容易将醉酒的男人弄回家,她喘了口气,门就被关上了,还落了锁。

她吓了一跳,就见着秦陆已经开始扯着上衣的扣子,还有皮带…

她尖叫一声,回头就想打开门逃跑,但却被他一下子从背后抵到了门板上——

“你想干什么?”她颤着声音,感觉自己的背后是一声热铁,那炽热的气息让她迷乱,也让她的心快跳出来了。

秦陆捉住她的双手,平贴在门板上,她像是璧虎一样趴在门上,动也不能动一下,他的头贴在她的颈侧,那带着酒精味儿的鼻息一下一下地喷在她的颈子里,热热的,带了些酥麻。

“宝贝,不是说好了…嗯?”他的声音低沉还带了一点沙哑,听起来万分诱惑。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能说,她只是应付他一下吗?

“宝贝,你逃不掉的。”他邪气一坏,开始吻着她的耳垂,火热的舌尖触到她的耳朵时,她身体一颤,一股女性的本能让她低低地叫了一声。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低笑着,“宝贝,你瞧,你有反应,你其实也是想要的,对不对?”

他的唇移到她的颈子里,她真是得天独厚,昨晚和今天早上咬的那些痕迹竟然消了个七七八八的,又是洁白如玉了。

他在那里添上些新的,缓缓地吸着,让那里出现一抹抹的绯色,他慢慢不满足,伸手开始扯她的衣服,暴力得让那几颗扣子一下子迸掉了。

那件米色的衬衫就这么松松地挂在她的肩上,香艳的小肩膀迷人得让他几乎发狂,他也不准备克制。

事实上,这时候的秦陆早就没有了自制力。

他醉了,他只是凭着本能去亲她,想着用自己最喜欢,最舒服的方法去占有她。

她的小身子是他极为喜欢的,无论什么时候,他对她都充满了渴望。

那洁颤着身子,刚才她几乎要尖叫了,而这时,他的吻已经到了她的腰际,她呻吟一声——这男人是不是狗,亲得那么仔细!

他每一寸都没有放过,很耐心地一点一点地吻着她的身子,让她在他的吻里颤抖,绽放。

确实,那洁动情了。

但是在心里,她的气其实是消的,这就是女人和男人不同的地方。

男人觉得什么事儿都能在床上解决了的,女人不同,女人需要的更多,所以在秦陆这般死缠着那洁的时候,她其实是怒火更甚的。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就一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但现在她真的反抗不了,大半领地都差不多被攻陷,她只能喘着气,无力地说:“秦陆,我们,我们洗个澡再做好不好?”

她才说完,后面的人就顿了一下,尔后低声地笑着,“是不是喜欢在浴室里?”

她的脸红透了,这个混蛋!

但还是点点头,嗯了一声逍遥岛主。

秦陆停了一会儿,平息了一下自己过于炽热的气息,然后抱起她的身子。

她瞧着他泛红的俊脸,还有他喷出的浓烈气息,不觉身子一热。

此时的秦陆,有着平时少有的放纵,那种男性气息浓烈到足以让她在瞬间动情,她垂着着,不敢再看他,但是却无法抵挡他笼罩着的气息。

他一边抱她,一边低着头含着她的唇瓣,不轻不重地吮着,声音诱人极了,“宝贝,再忍一会儿!”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真的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子火在窜动着。

天,她什么时候变得和他一样,这么贪欲了。

不敢沉迷,那洁极力地告诉自己,他们现在在冷战,不应该发生什么关系!

但是她的身子那么热,浑身都无力,她只能靠着他的胸口,任他将她放到淋蓬头下——

热水从头顶淋下,那种细细的,像是雨丝一般的,缠缠绵绵的…

她背靠在毛玻璃上,看着他脱去衬衫,露出精壮的上身。

他的身子不是那种古铜色,偏白一些,但是她知道,那具身子有多精壮,有多凶猛…

身子轻颤着,看着他朝着她伸出手。

“不,我不想要…”她的声音无助,突然间,她觉得害怕,怕自己沉沦在他的怀里。

秦陆的眼眯了眯,尔后就扣着她的腰身,将她扣在自己的怀里。

“想逃?”他盯着她,目光里带着强烈的掠夺,那炽热的欲望在里面燃烧着,几乎要将她给焚烧怠尽。

那洁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声音是自己也憎恶的绵软,“不…不是,我们先洗!”

他深深地瞧了她一会儿,尔后就快手快脚地除去她的衣服,挤了一点沐浴露往她身上涂抹着…

以前,秦陆也经常帮她洗澡,但是绝没有一次像是今天这么充满了情与色的,他的手,很慢,很慢地在她身上搓揉着…

那根本就不是洗澡,而是抚摸,挑逗,加上那沐浴露,效果是惊人的。

她忍着,咬着唇的样子充满了女性的娇媚,他再也忍不住,扔掉手里的浴花,一举占有了她。

他做了好几次,她忍不住,尖叫着让他结束,秦陆喘着气,“不是说喜欢在浴室里吗?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她无力地垂下头,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当他终于松开她的身子,将她洗好了抱到床上的时候,她以为今天结束了,但是醉酒男人的体力惊人得好,他缠着她,又开始吻着亲着,大手不规矩着…

“秦陆,好多次了。”她的声音气息不稳,实在是被他弄得不行了,她累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他的身子覆在她的身体上,一边吻着她,一边轻笑着:“你喜欢在浴室里做,但是我,比较喜欢在床上…宝贝儿,现在是不是该满足我了!”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闭着眼,轻颤着身子随他去了…

最后,在浴室里几次,在床上就又做了几次,那洁只感觉到浮浮沉沉的,身子似乎不是自己的了,但是却是真的很舒服很舒服…

他没有很粗野,一直很温柔…

秦陆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三点多了恶犬天下TXT下载!

他喘着气平躺在床上,一会儿才起来,为自己和床上早就昏睡过去的人儿清理了下,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搂着她睡去!

清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那洁吓了一跳,立刻就起身穿衣服,但是她的衣服都被扯坏了,她手里拿着衣服发着呆。

还有内衣内裤都泡在水里,哪还能穿,做了一晚的男女身上都穿着浴袍,此时,她欲哭无泪。

秦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浴室里,他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烦什么。

笑笑:“你忘了这里有你的衣服。”

她瞪了他一眼,“就算外面的能穿,里面的呢?”

她现在足足比少女时期多了两个尺寸,怎么穿?

秦陆低低地笑着,“傻瓜,我当然准备好了。”

他拉着她走到更衣室里,打开柜子,挑了套衣服出来,高雅大方,绝不是她以前的,还有内衣内裤也是性感的黑色。

她脸红了红,但是还是没有好气地瞪着他:“臭不要脸的,早就动了不好的心思是不是?”

他笑,没有否认,如果承认自己是臭不要脸的,就能享受昨晚那样销魂的夜晚,他宁可自己就是个臭不要脸的,想到昨晚那一次比一次更激烈的性事,他的身体一紧。

而这更衣室里,六年前,也是他们的主战场,特别是她小屁股下的沙发,他爱了她好多次。

秦陆是很想,但是现在时间真的来不及了,于是催着她一起换了衣服洗洗就去上班了。

他没有做早餐,这里久不开火也没有食物,在路上的快餐店里买了她喜欢的早餐塞到她手里,然后就打了车去医院了。

路不远,但是他还是坚持着送她去,算是自己的体贴吧!

那洁有些别扭着接受了,但是心里也下定决心,晚上,绝不会跟着他回去了!

在医院里穿上白大褂,正好没有迟到。

今天开例会的时候,赵寅瞧着她的眼神多了抹深意,她就当没有看见。

其实她也是没有想到,这些领导在应酬的时候,都是那副样子,想想,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秦陆是不是也曾经——

她不敢想下去,怕想了更不舒服。

开完会,意外地被赵寅叫住了,“那医生,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那洁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走进去。

“关上门吧!”赵寅淡淡地说着,手里还有一支烟,没有点着。

那洁进来后,他手里的烟也没有点,而是放到了一旁。

那洁是有些奇怪的,这里是医院,即使是主任办公室也是禁止吸烟的,她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赵寅违反过什么规定。

今天是怎么啦?

赵寅抿了下唇,他本来长得也很好,此时严肃的样子倒是增添了几分男性魅力,但是他再好看,和秦陆那股子尊贵劲儿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绝世武神全文阅读。

那洁的眼就一直望着他,清澈而淡然!

这就是赵寅有些不满的地方,这个小女人能一直地瞧着他,目光不闪不避,说明她的心里对他是没有一点儿属于异性的那种感觉的。

他的双手交叠着,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那洁就瞧着他,等着他开口。

许久以后,赵寅才缓缓地开口:“那医生,十八楼来了个特殊的病人你是知道的吧!”

那洁点头,“听说是某高官的儿子。”

赵寅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仅是那样,他还是一个很有名的塞车手!临床表现为无法勃起,问题挺严重的。”

那洁是个女性,但也是个医生,所以,她很专业地问:“他有过勃起的记录吗?”

赵寅点头,“有过,以前正常的,三年前出一车祸,身体的某部分受了重伤,后来就一直没有成功,治了三年,没有成效。”

他伸手将一份厚厚的病例递给她,“这是三年来,他所有的医疗档案,你可以看看!”

那洁接过,同时心里也有底了,对方是高官之子又是名人,这事儿能这么和她说,八成是让她收下了。

虽然她是个医生没有错,但是术有专攻,在生殖临床方面,她并不是顶尖的。

更何况高官之子所瞧过的医生,全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她沉思了一会儿拒绝了,“赵主任,这病人我怕有难度,要不,让院长请我们院里别的医生吧!”

对于她的拒绝,赵寅也不意外,事实上,出于私心,他替她拒绝过,理由和她说的是一样的,但是院长十分无奈地告诉他:“对方一定要那医生主治。”

“那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赵寅当时是这么回的。

王院长深深地瞧着赵寅,尔后淡笑着,“对方十分难缠,这事儿,不仅是涉及到医院,还有政治!”

换言之,医院和他王院长,是兜不住这事儿的。

赵寅其实心里想过,这事儿,王院长一定没有敢和秦陆说过,不然不会这么风平浪静的!

想想,自己的老婆要去替别的男人看男科,就得摸,是男人哪受得了,更何况是秦陆这样的男人。

要是老丑一点的男人就算了,偏他看过,又年轻又帅。

他看着那洁,很无奈地说:“这是医院决定好的事情,如果你有问题,可以直接向王院长申诉,我不会当成越级处理,另外,你也可以和家里人商量商量,毕竟这关系到你的前途。”

他暗示着,这是一个烫手山芋,让她不要接。

意思那洁是明白的,她自然会和王院长说,但是秦陆么,她不会开口。

一点事情就搬出他,那以后她在这个医院里的处境是十分不自在的。

她站起身,将那份病例拿在手里,对着赵寅微微一笑:“赵主任,谢谢你。”

他的好意她明白,虽然她无法回应他什么,但是这份心意她记住了。

赵寅淡笑了一声,示意她出去。

不得不说,赵寅也是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只是秦陆先来,他后到,再加上秦陆那天生的贵族气质,他败给秦陆也不冤玄煌TXT下载。

那洁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赵寅,其实我应该道歉的。”

她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是利用了他,明明知道他有好感,她却还是没有及时地和他保持距离。

赵寅笑笑,挥了一下手。

他也知道,有时候,别人不是不想拒绝,而是在没有说开的时候,无从拒绝。

他不是个死缠烂打的男人,还是有些风度的。

那洁走出去,深吸了口气,就下楼,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敲了下门,里面传来王院长的声音:“进来。”

那洁走进去,却看到王院长正在说电话,瞧到她后,示意她先坐。

那边,是秦陆。

“王叔叔,有人?”秦陆问着。

王院长笑:“你小子,耳朵挺灵的,是你媳妇,要不要说两句。”

秦陆也笑,和王院长很熟,所以说起话来也不那么清淡了:“昨晚在床上说了一夜,就算了吧!”

王院长正要挂电话,秦陆又说:“问问她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那话让王院长沉沉笑了,这小子,说到底还是念着老婆啊,还装。

于是问那洁:“首长大人问你有没有事儿说。”

那洁脸一红,摇摇头。

“人家不肯说。”王院长颇为得意地说着,秦陆笑笑,挂上电话。

王院长这会子才得空了,看着那洁手里的东西,心里明镜似的小丫头来干啥子的。

他倒了一杯水放在那洁面前,开门见山地说:“小洁啊,王叔叔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事儿,王叔叔也是拒绝过好几次,你不看见了,人住在这里已经个把星期了,王叔叔有没有和你提过半个字。”

他这么说着,那洁只能听着。

王院长这次真不是蒙她的,不像以前帮着秦陆那样骗着她。

他也有他的无奈,那位爷是谁?

是中央军委总参谋的儿子,更不好办的是,人家老爹上次在秦陆生日的时候,亲自去送了一对手镯过去,那是价值连城啊!

虽然说秦家不缺钱,但是那心意,是挡不掉的。

秦司令以前和马参谋可以说是平起平坐,但是这会子也是退了,秦陆总是比人家低一个台面儿,再说了,就是官平一级的,也得给人家一个面儿。

人家这是亲自上门求着了,再矫情,有些儿说不过去了。

这事,他都没有敢和秦陆说,生怕引起大的风波。

男人么,哪个不介意这个!

王院长心里想的和赵寅是一样的,为老丑男人做个这样的手术什么的,没有事儿,但是那种极品男人,小那医生碰了,秦陆能不介意么?

所以,这事儿还得从小洁身上着手,秦陆那么疼她,就算后来知道了,只要小洁愿意哄一哄,就没有事儿人皇经全文阅读。

而那洁听着王院长这么说着,也挺为难的。

她和他们考虑得不一样,她并不是怕秦陆吃味儿什么的,她是一个医生,这样的事儿对她来说,是很正常的,在手术台上,男人的身体都不具备任何意义,唯一的身份就是病人。

她想的是,这人的身份如果真的这么贵重,医院就该更加地慎重了,而她,是没有把握的。

如果一个不好,影响了那人一辈子,医院也跟着会有影响。

越是名人,越得小心对待,这不是搞特殊,而是不争的社会现实!

她也不得不跟从。

所以,她不想接这个病人。

她想的,王院长也想到了,但是人家就指名着要她接下,他能有什么法子呢?

医院是不能拒收病人的,一天不让那洁过去,人家就在这里多住一天等着,赖了一个星期了,再没有医生过去,就说不过去了。

那洁低着头,一会儿才抬起头,“王叔叔,我先去看看吧!看了以后再决定!”

她叫的王叔叔,表明自己是看在私人感情方面才答应下来的,王院长哪里会不明白。

他欣慰地说:“还是小洁你懂事儿,体贴你王叔叔啊!这事儿…”他有些为难地说着,后面就没有话了。

那洁明白,“我不会和秦陆说的。”

他这才恢复了神色,站起身来,笑着说:“走吧,王叔叔和你一起去瞧瞧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

王院长也不是等闲之辈,人是来了,但是他硬是晾了个把星期,他人去也没有去。

去了,真的就是服软,就是掉价儿,以为他们医院就任着搓圆捏扁了!

那洁和他一起走到十八楼,先是到护士站那里了解了一下情况。

“贵宾室的病患在吗?”那洁打开记录随口问着。

护士长瞧着院长都出动了,连忙说:“在,就是…”

她的声音小了下来,“就是不太配合。”

那洁的眉头动了一下,接着问:“怎么不配合?”

“我们例行的工作都不肯让护士做,什么尿检,血液检查都不肯做。”护士长挺委屈的,想来这些天吃了不少苦头。

那洁皱了眉,“是哪个医生开的单子。”

3. [法] 布里吉特·吉罗的《爱情没那么美好》txt下载,谢谢!

爱情的十一种模样:爱情没那么美好
La fin de l’histoire

故事终结

你既爱他,又不爱他。

Tu l’aimes et ne l’aimes pas à la fois.

故事已经结束,你却没意识到。他站在窗前,你责怪他挡住了光线。你看到的不是他,而是被他挡住了的那些进不来的光线。就是这样开始的。

他站在那里,他的存在妨碍了你。你不再等他。

你晚上回到家,打开收音机。脱下鞋子后漫不经心地吻他一下。随后便是沉默。

你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已经有多久了。你曾经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也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你了解家常琐事、买菜购物的那些陷阱。据说洗衣服就能扼杀爱情。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你拒绝落入俗套。然而,他抽烟令你不悦,这就是个信号。你放弃了去解释那些信号。

丝毫没有觉察到,但你不再爱他了。

你想得到印证,为的是去确认。但是你在怀疑。事实上,你既爱他又不爱他。

你得做出选择,局面已变得令人厌恶。你以为自己还爱着他,但又忍受不了他穿着浴袍走过客厅,就这身打扮坐在电视机前,头发还湿漉漉的,向后拢着。你也许还爱着他,但就是这日复一日的场景让你不舒服。也不能把什么都混淆起来。

可以确信的是,你对他还有柔情。据说这就是爱消逝后的说法。那么,是否柔情越多,爱就越少?但谁又能区别两者的不同?柔情,意味着没有欲望。入睡之前互相抚摸一下脸颊,就像潘普内和尼古拉[1]。

可你们还没有到那一步。毫无疑问,你们依然做爱,而且还挺频繁,挺热衷。但是你觉得他做得不好。是他做得不好还是你挑剔?这种状况持续了多久了?你以前怎么没提过?

你拒绝自己不再爱他的想法。你觉得没必要跟他说。于是你就当是自己的事,将就着。

你承认不再容忍他走路的姿态、行为的方式和他听的音乐。也没必要大惊小怪。你变得不友好,甚至刻薄,但是你掩饰得很好。

到后来你不再去掩饰。你控制不住,责备不断,像你的母亲。你讨厌自己。

你重新振作,再给你们的故事一个机会。你温柔友善,正是重新来过所需要的品质。没必要谈论这些。一个星期过去了,有时候是两个星期。你去电影院,你邀请朋友,你去山里度周末。你以为你迷失了,他正是你命中注定的男人。

你不公平,没耐心,而且病态的苛刻。你把自己当成谁了?他忘了钥匙,你又不高兴了。他想吻你的脖子,你拒绝他的热情。你说你没时间。你满嘴借口。你认为都是他的错。从什么时候起是他的错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努力回忆,搜索每一个细节。你寻找线索,得有证据啊。你不相信你会粗心大意,这不是你的风格。你不肯承认你可能弄错了。你对自己的评价比这个高。但是你越找越不明白发生过的事情。你重新回顾从第一天开始的往事。

你们看完舞蹈演出后的初次相遇。你们的第一通电话。你们的第一顿晚餐。你们的初夜。你们的第一次度假。在比亚里茨,临海的旅店,狂风巨浪。你们第一次度假归来。想到要分开去上班时你的忧郁眼神。你在这里面看不到什么要担心的东西。他在车里抽烟,没有让你不舒服。晚上他在餐馆里喝很多酒,你陪他一起喝。他丢了打火机、眼镜、文件,你觉得很浪漫。你因他而温柔,他独一无二、不拘小节、马虎粗心。你觉得,他实在与众不同。你们看的第一个公寓,你记得很清楚。你们的观点完全一致。公寓里潮湿,声音大,没暖气,地方狭小,都没能打消你的热情。你完全不在乎。你贪婪地看着他。你们面前有的是未来。你们是永恒的。你们有的是时间。

而如今,你把时间用来干什么了?你评估,比较,解释。你把你的时间变成了价值尺度。你生命中的男人变成了一块实验田。你考验他,强迫他进入你满意的条条框框。你指定了一个位置给他。你分配了一个角色给他。你不准他越界。你把他当成一件物品,由你来决定用途。你任意支使他。你决定他该做什么、想什么、接受什么。你想教育他,改造他。你不再爱他了。

你吸光了他的精髓,把他消耗殆尽。他站在你面前,手无寸铁,疲惫不堪。于是,他不讨你喜欢了。一个被你吸干净的空壳。我们会爱上一个壳吗?我们会爱上一个不反抗的男人吗?

难道第一天就开始了吗?是你扼杀了你们的故事?有人说结局就写在开头。那么是谁的错?是吞噬了对方的那个人的错?还是被吞噬的那个人的错?

Le jour et la nuit

白昼和黑夜

我们封闭在各自的逻辑里,我们的对话变成两个人空洞的自言自语。

Nous nous enfermons chacun dans notre logique, notre conversation se change en deux monologues qui tournent à vide.

正当我心慌意乱、无所适从,犹豫着要不要弃家而去的时候,你让我在赭石色和沙石色之间为浴室油漆挑个颜色。早上十点,你看着我走出我们的卧室,我的面孔因为整夜都在思考令我们窒息的问题而变形,而你却让我选择,赭石色还是沙石色。你还对我说要更换浴帘,要打电话给修锅炉的。我看着你,回答说我不知道。你似乎很吃惊,我这样一个向来讲究的人,居然对这些无所谓。

你把色卡摆到餐桌上,靠近我的咖啡杯,又重新看了一下所有的颜色。赭石色,沙石色,或者干脆用藏红花色,你犹豫不决,走到窗前,对着光线比较那些颜色。你说我们可以把赭石色和中性一点的釉陶结合起来,你问我这个主意好不好。我为你花那么大的力气去挑选一个你或我肯定永远都看不到的颜色而惊愕,一直都没有回答你,你向我担保,要是我喜欢,另一个牌子还有其他的色调。我说我们有时间去挑,没什么可急的,我补充说我们有更严重的问题要处理。我暗示刚刚过去的那一夜,暗示我们说过的那些满是责备和怀疑的话。

我说我不知道现在会发生什么事。你到浴室里去量墙壁的尺寸,计算要买多少桶油漆。你到处找卷尺,你打开放在厨房中间的工具箱,什么都摊在地上:夹子、钳子、螺丝刀,你问我有没有看到卷尺,我熟悉家里每一样东西的摆放位置。你打开又关上浴室的门,你到厨房里来了一趟又一趟,而我捧着咖啡杯暖我的手,眼睛畏光,胃部绞痛。你不确定选什么颜色,你想知道我们是选亚光漆还是亮光漆。你用手摸厨房的墙,就在我目光停留的地方,靠近我们记录约会和计划的日历。你抚摸着墙壁,认为亮光漆是个不错的选择。你等着我赞许,面对我的沉默不语,你肯定了你自己的意见,似乎没有为自己的自问自答感到不好意思。

你任由工具散落在地上,我收拾桌子,你去测量浴室的尺寸,我要洗澡也只好等着。你对我说用漂亮的艳丽的帘子,比如红色,浴室会显得欢快。赭石色和红色,或许太大胆了,不是吗?你问道。我固执地缄默不语,我只是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快点。接着我听见你打电话,你约时间检修锅炉。你问我下周三,近午时分,是否合适。我不得不回答,管道工就在电话另一端,我极不情愿地说没问题。我说可以,我想下周三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我在莲蓬头下待了很久,我不想穿衣服,我得到学校里去接孩子。我恨自己把上午给糟蹋了,我什么都没做。你站在走廊中间,我不想与你错身而过,不想触到你,你完全可能若无其事地把我按到墙上,你完全可能撩开我的浴袍。而几个小时前,我们还在努力寻找我们失败的原因。我不知道你对我们夜里的谈话有什么反应,既然已经识别不出任何痕迹,也辨认不出任何后果,我问自己是我不会说话,还是你不懂得倾听,我怀疑我们说的不是同一种语言。

可是,我的确把每一个关键的词都说了出来,组成简单、明了、直接而又不粗暴的句子,让你知道这样的生活如何不适合我。我并非要谴责你,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感受。接着是你在说,你说了你的想法,稍微提高了嗓门。我们小心翼翼,因为孩子们就在不远处睡着。然后我滔滔不绝,我试图前进一步,我想谈论中心问题,但是又不能急于冒险。我让你说话,你只是重复着你已经说过的话,我无疑也一样,重复着同样的话。我们封闭在各自的逻辑里,我们的对话变成两个人空洞的自言自语。

我谈到感情,也就是说爱情,我惟一感兴趣的东西,我想知道你是否依然爱我。每次都一样,你突然沉默不语,我越说你越昏昏欲睡。我的话突然变成了最厉害的安眠药。我说我要离开你,你闭着眼睛。我等你回答我的问题,你却沉沉睡去,浑身被吸进去,就像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一下子熄灭了。很快,你呼吸沉重。第二天早上,你让我在沙石色和赭石色之间选择,你问我下星期我们做什么,我们哪天请你父母来,我们去哪里度假,圣诞节我们送什么礼物给孩子。

L’habitude

习惯

我不太喜欢把习惯与爱情相提并论。

Je n’aime pas trop que l’habitude ’amour.

我还记得我为他做的第一顿饭。经历了两年的哀伤与孤独之后,有一个男人来家里吃晚饭。一个男人走进了我的生活。我们相知甚少,我们只是在他送我回来的车里互吻了一下。他送我到楼下,我没能给他更多的建议。他吻我的时候,尴尬地对我说,他已经不习惯把女人抱在怀里。他动作笨拙,肘关节撞到了后视镜。但是,在一段故事的开端,笨拙总是很金贵的。我蜷缩在座位上,他刚说的那句话奇怪地在我脑子里回响。他已经不习惯了。他可能是想说他的人退化了,他的四肢麻木了。他可能是想说他觉得自己像被截肢一样。

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笨拙脱口而出的这个短小的句子,让我知道了他目前单身,很久以前有过女人,我对那个女人一无所知。坦率地说,我不太喜欢把习惯与爱情相提并论。我没有一声不吭,也没有满足于暗暗窃喜,我也吐出了几个表面上无足轻重的字眼。我愚蠢地用“我也不习惯”去强调他的肺腑之言。我们棋逢对手。我们就此总结了我们的情况:两个不习惯去爱与被爱的迷失的人,又回到爱情上来,千里迢迢地回来。两个需要那么长的时间从爱中恢复过来的人。

我走上七楼,一整夜都没合过眼。我躺在床上,回顾着晚上的每一个细节。他出现的那一刻,他注意到我之前的漫长时刻,他真正看见我之前的时刻。我寻找着他的目光,听着桌子另一头他的谈话,仿佛我已经不存在。接着那一刻到来了,那一刻为我而来,几秒钟之内,一切都转向我身边,一切都跌倒在地毯上,声音戛然而止,进入了慢镜头,那一秒钟延伸为无止境的一分钟,一股无形的吸引力将一张脸引向另一张脸,两双眼睛相互寻找着,惊慌失措,灯光只照亮那一个身影。等那双眼睛靠近我身边,害怕突然袭来,太近了,我觉得自己平庸蹩脚,毫无准备,现在不行,还没准备好。我害怕自己辜负了期望。于是我莫名地笑了起来,刹那间,我变成了另一个人,这实在无法理解,我在笼罩着我的光环里,变成了一个快乐的、活泼的、风趣的人,而平时我是一个忧郁的女孩。

我还看到自己在水果和蔬菜面前寻找着灵感,想为他做一顿饭。这个店,我天天都来,机械地填满我的篮子,因为他,我对这个店有了新的发现,我的看法变了,来这里成了快乐的事情。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我一无所知。我走在货架间,物品的丰富、无限的可能让我惊讶。我惊慌失措,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必须做出选择。我手里拿着塑料篮子,我什么都想要,又犹豫不决,我想像着从没做过的搭配,想像着我们的两个盘子,想像着冬天的樱桃、树林里的蘑菇、野桑果。我想像着烤箱里的菜,厨房里烤箱的热气,我一边要让自己处于戒备状态,一边要掌握火候。我想像着应该买肉,所有的男人都吃肉,尤其是红肉。但是,作为第一顿饭,牛肉里有样东西让我不自在。这让第一个晚上显得太过动物了。我最终选了小牛肉,很嫩的一块,可以配一点奶油和鸡油菌来吃。烤箱就算了吧,下一次吧。

我不想让自己掉入圈套,也就是说准备了晚餐而没有准备自己,我才是首要的。我有几条裙子可选,但是公寓里有点冷,我还是挑了最包身的那条裙子,配上很柔软的羊毛衫。我在浴室待了很长时间,不知道是要用特别的妆容来突出我的目光,还是不化妆才是我的特色。内话机响的时候,我还没想好。我还有四十秒的时间,他就会出现在门口。在四十秒钟内,我做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我把三米乘三米的简单厨房变成欲望与害怕交织的火热空间。我把我的颤抖投射在了每一件物体上,在开门前还在裙子上弄了一块污迹。

他吻了我,就像电影里那样,都没有先关上门。门厅里的延时灯熄灭了。我们进门时,互相挤了一下,门口太窄了,我们还是那么笨手笨脚,又证实了我们俩都已经不习惯了。他还没做任何尝试我们就上桌了,我也没什么意见。菜刚刚做好,我先盛到两个盘子里,然后去了一会儿浴室,把裙子上的污迹擦掉。我不再肯定我喜欢这个男人。也许,他声音里某样东西与他的外表有差距。他的声音让我失望,但是现在就做决定还为时过早。我没法控制自己的颤抖,我把这归咎于为准备这顿饭所冒的风险,要同时应付火候、肉要柔嫩、计时器、最后加的奶油,还要应付控制了我全身的颤抖。这种感觉我曾经有过,并没有忘却,而是被埋藏得很深,以避免它的突然复苏让我面临我无法控制的局面。我面对着一个陌生人 ,他让我重新燃起了爱火,使我面临各种险境。我既害怕去爱,也害怕不再去爱,害怕弄错,害怕发展得太快。我在男人面前手足无措,于是我微微垂下眼睛,一点一点地吃我的肉,毫无胃口,完全乱成一团。

他开始说话,我真的不感兴趣,他顺便提到他并不热衷奶油小牛肉,我用相识初始的宽容接受了,但是我知道,这句话将阻梗在我们之间,假如我们之间还会有些什么的话。我们在饭桌上待了很长时间,喝着葡萄酒,显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谁也不肯定会有下文。到底还是有了第二个篇章,从厨房转移到我的卧室,这似乎是惟一可行的过渡。或者说他没敢在跟我谈话之后就告辞而去,虽然在我看来,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有时候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比克制自己更容易,天知道为什么。做,通常比证明为什么不做更容易。我已经尽量把房间布置得精致一些,又不留丝毫矫揉造作的痕迹,我换了床单,书桌上随意放了几本书,一两张唱片, 一份报纸,还把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拿掉。我给旧地毯吸了尘,故意留了一件衣服在椅背上。我希望他看到一个轻松自在的女孩形象,这是惟一不吓着他的方法。

我们几乎是缄默不语地走过了将厨房和卧室隔开的那几米长的走廊。通常,一个在前,欣喜地拉着另一个的手。通常,在门口拥抱的时候交配就开始了。而在我们的迷宫游戏里,没什么荒诞不经的,就是借着酒力,悲伤的阴影还是差一点就照在我们脸上。为了尽可能把游戏玩好,我们还是迫不及待地开始做爱。

我们重新找回了那些动作,努力地应用到新的局面里,但是没有一个动作是在急迫的欲望下,在爱情伊始那贪婪的饥渴里完成的。我们做爱,知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就给了我们自由和意想不到的优雅。这奇怪的舞蹈,不受任何约束,没有任何预示,使我们没有爱情故事,也能做爱。好在他体贴地没有在我身边睡着,在黑暗中整理好他的东西,走了,我没有送他。我留在床上,气恼被自己抛弃了、背叛了,显然没有能力再去爱。我又变回那个忧郁的女孩。第二天早上,我收拾厨房桌子,把我们没吃的东西都丢进垃圾桶的时候,我没有笑。

L’année de mes dix ans

我十岁那年

因为假日里这一天的残酷,我才接受用另一种残酷来应答..

...à cause de la cruauté de cette journée de vacances que j’accepte de répondre par une autre cruauté.

那是在天蓝海岸。正值七月。海浪冲刷着脚下的岩礁。我妈妈每隔十米就尖叫一次,叫我爸爸当心我弟弟。我们手里拿满了东西,冰桶、遮阳伞、充气床垫。我们一家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多少有点不安。我母亲在说话,在生气,我父亲沉默不语,知了在叫,沉闷而刺耳。那年我十岁,游泳游得已经很好,不用救生圈,第一次穿上了两件套的泳衣。

我父母留在遮阳伞下,我父亲坐着,眼睛盯着天际,抽着烟;我母亲躺着,时而仰卧,时而俯卧。到了野餐时间,我和弟弟从水里出来,包上柔软的大毛巾。我们分享着薯片和西红柿,我很清楚地看到我母亲没有摘掉太阳镜。接着,我父亲一直走到海堤那边,消失了很长时间。我母亲让我给她背上涂好防晒霜,她在太阳下睡着了,忘了我弟弟不会游泳。幸好有我在,可以指望我。回到营地,我母亲把毛巾和游泳衣挂到在旅行车和桉树之间拉着的晾衣绳上。我父亲建议去打乒乓球。我打得越来越好,我学会了反手球、扣球。

事情发生在早上,早餐过后,我父亲洗好了碗,收好面包和蜂蜜,我擦好了桌子。我母亲说她要走了。我母亲离开我们,徒步离去。她拿了一个小箱子,拉着我弟弟的手。她没有亲吻我,没对我说什么特别的。她走在营地中间的大道上,我知道我不应该跟着她。只有我的小弟弟回过身来,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我站在旅行车门口,不敢进去。我父亲在里面。我在外面,他在里面,我母亲和我弟弟去火车站。我无事可做,只能认真地叠着干了的毛巾和泳衣。我把叠得平整的,又显得微不足道的一摞衣物放到吃早饭的桌子上。以后我每次叠衣物都会想起这一幕。旅行车里没有任何动静。平常,我听到父亲刮胡子,听到收音机响。我还穿着睡衣,还没有洗漱。我坐在一张折叠椅上,此时,营地所有的人都在动,在卫生间和帐篷间来来往往,在计划一天的活动。而我,我看着自己的脚指头,发现左脚的食指(我不知道脚是不是可以说食指)比右脚的食指小。我听到里面有脚步声,旅行车在晃动。父亲出现在门口,我惊讶地发现他的头发很长,鬓角一直长到面颊中间。他让我跟他开车出去兜一圈,给了我一点时间去准备。

我第一次坐到了前座上。我犹豫着。我怀疑我的位置是不是改变了。我尝试着新事物。我即兴发挥。我父亲点燃一支烟,摇下车窗。汽车在营地中间的大道上缓缓前行,直到越过门卫那里的横杆。我们默默地开到沿海的路上。我父亲开始加速,我不知道我们去哪,我想我们正开向火车站,去追我母亲。但不是的,火车站不在靠海突出的岩石边。我们摇低车窗,在清晨的柔和中,迎着已经高升的太阳向前开。我没问什么,我当然很清楚没有一样是正常的,我父亲的动作、发动机的震动、我在沙滩上看到的像银幕上那样没有生命没有声音的那些人,都不正常。我有如身处无声电影,世界是黑白的。我不敢出声,害怕让我们的小艇失去平衡。我稳坐在座位上,等着下文。我希望被人遗忘,希望消失掉。

我父亲又开了很长时间,面无表情,心不在焉。他把车停在一个村子的小广场上。我们出发后,他还没有看过我一眼,也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我知道他完全被我母亲的模样吸引住了,我想他可能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我们坐在一家餐馆露天座的阴凉下。我们要了一杯咖啡给我父亲,看我犹豫不决,他就建议我要一份加了打发奶油的冰激凌,他坚持要我吃,肯定我会喜欢。我不敢拒绝,这似乎让他高兴。我们面对面,令人窒息的重负让我们灰心丧气。我假装喜欢我的冰激凌,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吃就都化掉了,我把勺子在粉色和白色的汁水里搅来搅去,我很抱歉。

我父亲突然站起来,建议我去理发店。他说他想剪一个漂亮的发型。我们穿过广场,走进一家小店,里面闷热不堪。父亲坐下来,理发师问我是不是也想剪头发。我通常喜欢留长发,一直垂到半腰的那种。理发师坚持要我剪,父亲在我耳边说:“这是我们的惊喜。”他用手臂拢着我的肩膀。我想,是因为他的手臂接触到我的皮肤,我才接受剪掉头发。是因为这默契的冲动,是因为父亲指定我为他可以吐露心声的女儿那完全意想不到的瞬间,是因为有太多时间需要打发,是因为假日里这一天的残酷,我才接受用另一种残酷来应答:斩断我浓密的长发,做出牺牲。我们从店里出来,微笑着互相看着。我们做了一件傻事。他剃掉了鬓角,我则像一个男孩。是啊,像我弟弟。我们变得认不出来了,我们换了模样。我们划出了之前与之后的时间分界线。我们划出了不可磨灭的界限,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我们上了车,原路返回。我不敢问父亲他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样的惊喜呢?他是想给我母亲一个惊喜吗?我希望我母亲已经回来了,我相信我们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在那里了,我想像着她误了火车,她改了主意。父亲可能也是同样的想法,因为他在加速,开得有点快。悬念出现在车里,我们一句话也没说,我相信我们想法一致。

随着里程的增加,我父亲慢慢起了变化,我觉得他越来越紧张,他忘了打转向灯。他又跟去的时候那样难以接近,忽视了我的存在。打发奶油让我恶心地想吐。我们没有吃饭。下午已经过去了一半,我们回到营地,像傻子一样满怀希望,我们开过门卫的横杆,缓缓地行驶在中央大道上。我们努力去看远处的旅行车。我们在扼人的沉默中减速前行。我们靠近属于我们的那片场地,停下来,没有熄火。还是跟早上一个模样。

旅行车的门始终关着。我们在车里无休无止地坐着,没能动一下。父亲让发动机转了很久。他直直地看着前面,盯着晾衣绳看,上面还挂着夹子。他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似乎我们的生活就在旅行车紧闭的门口终止了。什么都不可能了。不能说话,不能动,不能吞咽口水。我思索着有没有办法可以逃避,我可以跑向乒乓球台,但是我担心我父亲。我不知道我是否妨碍他,我不知道我是否该留下来。我多希望他告诉我,我多希望他做出决定,就像从前那样。

但是他忘了他是我父亲,他忘了他是大人我是小孩,我感到一切都颠倒过来,一切都混作一团,一切都化为乌有。发动机还在转,我明白了我的童年就此结束,在法国南方的这个营地里,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Les veuves

寡妇

她们睡觉时一直把头埋在丈夫没有换过枕套的枕头里。

Elles dorment la tête enfouie dans l’oreiller de leur mari, sans en avoir changé la taie.

寡妇不希望打扰别人。她们道谢,致歉,说对不起。她们觉得要对丈夫的死负点责。她们不希望受到猜疑。她们不希望得到同情。她们希望是和你和我一样的人。

寡妇的思维有点混乱。她们反复唠叨“假如”。假如他没有走国道,假如他没有爬上屋顶,假如他听了我的话,假如他母亲那天没有请我们,假如我没有接受邀请,假如我没有缺席..

寡妇不涂口红,也不抹黑眼影。她们没了身体也没了头发。她们不再照镜子。一段时间内是这样,有时候这段时间非常漫长。

寡妇独自照顾她们的孩子。孩子长大后,她们独自照顾自己。寡妇既要当母亲,又要当父亲。正如弗洛伊德说的那样,没有一个单亲家庭能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她们更是加倍地失败。

寡妇吃丈夫在花园里种的西红柿。她们不会丢掉一点点碎屑,她们做西红柿浓汁,也做西红柿罐头。第二年,她们打开玻璃罐,边盛边说:“这是爸爸种的西红柿。”孩子们微笑着,却用恶狠狠的目光注视她们。

寡妇听丈夫听过的唱片,听丈夫听过的电台,读丈夫读过的报纸。

寡妇学着更换烧坏的灯泡,检查汽车的油量,在隔板上钻孔。她们意识到这些事,她们早就能做。

寡妇想像着她们的丈夫会回来。有时候她们会玩这个愚蠢的游戏。她们把自己打扮漂亮了等着他回来。她们去理发店,冲自己微笑。

寡妇把家布置成她们喜欢的样子。没有任何东西随处乱放,钥匙串、钱包、脏衣服、报纸、装满的烟灰缸,都不再乱放。她们不再有男人的衬衣要熨烫,不再有裤子要晾晒。

寡妇害怕镜子,她们害怕倒影、影子、模糊的人影。寡妇不喜欢随风而动的窗帘。她们不喜欢砰然作响的门,不喜欢会变形的木屋架。寡妇害怕无形的东西。

寡妇害怕老去,害怕达到丈夫的年纪。她们不想比他更老。她们无法忍受比他年长。有一天,她们的年龄大到可以做他的母亲。她们不想又添一个死去的孩子。

寡妇在本子上写些小句子。她们喜欢跟丈夫说话。她们向他讲述日常生活。她们偷偷摸摸地,不希望被当成疯子。

寡妇常去墓地。她们有秘密,有约会的地方,她们有不在场的托词,有不可抗拒的理由。寡妇拥有细小的权力,就是可以经常缺席。

寡妇有一只猫,看电视的时候摸摸它。通常,这是她们讨厌的猫,漫不经心地喂养而已。

寡妇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她们有着别人没有的东西。无论她们做什么,人家都觉得她们不吉利,又很勇敢。她们成了受试者,是试验品。

寡妇不知道如何打发空闲时间,如何打发假期。她们研究日历,她们填补空白,她们堵住日子的缺口。寡妇不喜欢星期五晚上。她们害怕星期天。

寡妇清理屋子来打发时间。她们擦玻璃,拖地,冲洗浴室。她们努力清除房子里的污迹。

痛苦并非寡妇独有。人们一直想让她们明白这一点。人们通常让她们回到原位,却忘了回应她们。别忘了,寡妇并不快乐。寡妇不做爱。她们睡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却只占用她们的那一侧。头几个星期,她们睡觉时一直把头埋在丈夫没有换过枕套的枕头里。

寡妇迷失了。她们紧紧抓住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形象,每一句话。她们继续活下去,是因为她们别无选择。有时候她们死去。

寡妇害怕回忆。她们情愿不去回忆。她们不记得最后交换过的几句话,她们活在朦胧里。寡妇再也听不见丈夫的声音,她们寻找着,但是声音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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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乔恩依旧保持着清纯气息,身上的少女感十分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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