❶ 他刚抓起帽子来往头上一个同时左腿就迈过去请从语句内容或描写角度赏析句子
他走路很轻捷。尤其使人记得清楚的,是他刚抓起帽子来往头上一扣,同时左腿就伸出去了,仿佛不顾一切的走了他走路很轻捷。尤其使人记得清楚的,是他刚抓起帽子来往头上一扣,同时左腿就伸出去了,仿佛不顾一切的走了
❷ 他抓起帽子往头上一扣。(换一种说法,不改变句子原来的意思)该改哪种好
他把帽子抓起,扣在头上。
帽子被他抓起并扣在头上。
他抓起帽子并扣在头上。
❸ 求《警察和赞美诗》原文
苏比躺在麦迪逊广场的那条长凳上,辗转反侧。每当雁群在夜空引吭高鸣,每当没有海豹皮大衣的女人跟丈夫亲热起来,每当苏比躺在街心公园长凳上辗转反侧,这时候,你就知道冬天迫在眉睫了。
一张枯叶飘落在苏比的膝头。这是杰克·弗洛斯特①的名片。杰克对麦迪逊广场的老住户很客气,每年光临之前,总要先打个招呼。他在十字街头把名片递给“露天公寓”的门公佬“北风”,好让房客们有所准备。
苏比明白,为了抵御寒冬,由他亲自出马组织一个单人财务委员会的时候到了。为此,他在长凳上辗转反侧,不能入寐。
苏比的冬居计划并不过奢。他没打算去地中海游弋,也不想去晒南方令人昏昏欲睡的太阳,更没考虑到维苏威湾去漂流。他衷心企求的仅仅是去岛上度过三个月。整整三个月不愁食宿,伙伴们意气相投,再没有“北风”老儿和警察老爷来纠缠不清,在苏比看来,人生的乐趣也莫过于此了。
多年来,好客的布莱克威尔岛监狱一直是他的冬季寓所。正如福气比他好的纽约人每年冬天要买票去棕榈滩和里维埃拉一样,苏比也不免要为一年一度的“冬狩”作些最必要的安排。
现在,时候到了。
昨天晚上,他躺在古老的广场喷泉和近的长凳上,把三份星期天的厚报纸塞在上衣里,盖在脚踝和膝头上,都没有能挡住寒气。这就使苏比的脑海里迅速而鲜明地浮现出岛子的影子。
他瞧不起慈善事业名下对地方上穷人所作的布施。在苏比眼里,法律比救济仁慈得多。他可去的地方多的是,有市政府办的,有救济机关办的,在那些地方他都能混吃混住。
当然,生活不能算是奢侈
。可是对苏比这样一个灵魂高傲的人来说,施舍的办法是行不通的。从慈善机构手里每得到一点点好处,钱固然不必花,却得付出精神上的屈辱来回报。
正如恺撒对待布鲁图一样,真是凡事有利必有弊,要睡慈善单位的床铺,先得让人押去洗上一个澡;要吃他一块面包,还得先一五一十交代清个人的历史。
因此,还是当法律的客人来得强。法律虽然铁面无私,照章办事,至少没那么不知趣,会去干涉一位大爷的私事。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去岛上,苏比立刻准备实现自己的计划。省事的办法倒也不少。最舒服的莫过于在哪家豪华的餐馆里美美地吃上一顿,然后声明自己不名一钱,这就可以悄悄地、安安静静地交到警察手里。
其余的事,自有一位识相的推事来料理。
苏比离开长凳,踱出广场,穿过百老汇路和五马路汇合处那处平坦的柏油路面。他拐到百老汇路,在一家灯火辉煌的餐馆门前停了下来,每天晚上,这里汇集着葡萄、蚕丝与原生质的最佳制品。
苏比对自己西服背心最低一颗纽扣以上的部分很有信心。他刮过脸,他的上装还算过得去,他那条干干净净的活结领带是感恩节那天一位教会里的女士送给他的。只要他能走到餐桌边不引人生疑,那就是胜券在握了。
他露出桌面的上半身还不至于让侍者起怀疑。一只烤野鸭,苏比寻思,那就差不离——再来一瓶夏白立酒然后是一份卡门贝干酪,一小杯浓咖啡,再来一支雪茄烟。一块钱一支的那种也就凑合了。
总数既不会大得让饭店柜上发狠报复,这顿牙祭又能让他去冬宫的旅途上无牵无挂,心满意足。可是苏比刚迈进饭店的门,侍者领班的眼光就落到他的旧裤子和破皮鞋上。
粗壮利落的手把他推了个转身,悄悄而迅速地把他打发到人行道上,那只险遭暗算的野鸭的不体面命运也从而得以扭转。
苏比离开了百老汇路。看来靠打牙祭去那个日思夜想的岛是不成的了。要进地狱,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在六马路拐角上有一家铺子,灯光通明,陈设别致,大玻璃橱窗很惹眼。
苏比捡起块鹅卵石往大玻璃上砸去。人们从拐角上跑来,领头的是个巡警。苏比站定了不动,两手插在口袋里,对着铜纽扣直笑。
“肇事的家伙在哪儿?”警察气急败坏地问。
“你难道看不出我也许跟这事有点牵连吗?”苏比说,口气虽然带点嘲讽,却很友善,仿佛好运在等着他。
在警察的脑子里苏比连个旁证都算不上。砸橱窗的人没有谁会留下来和法律的差役打交道。他们总是一溜烟似地跑。警察看见半条街外有个人跑着去赶搭车子。
他抽出警棍,去追那个倒霉的人。苏比心里窝火极了,他拖着步子走了开去。两次了,都砸了锅。街对面有家不怎么起眼的饭馆。它投合胃口大钱包小的吃客。
它那儿的盘盏和气氛都粗里粗气,它那儿的菜汤和餐巾都稀得透光。苏比挪动他那双暴露身份的皮鞋和泄露真相的裤子跨进饭馆时倒没遭到白眼。
他在桌子旁坐下来,消受了一块牛排、一份煎饼、一份油炸糖圈,以及一份馅儿饼。吃完后他向侍者坦白:他无缘结识钱大爷,钱大爷也与他素昧平生。
“手脚麻利些,去请个警察来,”苏比说,“别让大爷久等。”
“用不着惊动警察老爷,”侍者说,嗓音油腻得像奶油蛋糕,眼睛红得像鸡尾酒里浸泡的樱桃,“喂,阿康!”
两个侍者干净利落地把苏比往外一叉,正好让他左耳贴地摔在铁硬的人行道上。他一节一节地撑了起来,像木匠在打开一把折尺,然后又掸去衣服上的尘土。被捕仿佛只是一个绊色的梦。那个岛远在天边。
两个门面之外一家药铺前就站着个警察,他光是笑了笑,顺着街走开去了。
苏比一直过了五个街口,才再次鼓起勇气去追求被捕。这一回机会好极了,他还满以为十拿九稳,万无一失呢。一个衣着简朴颇为讨人喜欢的年轻女子站在橱窗前,兴味十足地盯着陈列的剃须缸与墨水台。
而离店两码远,就有一位彪形大汉——警察,表情严峻地靠在救火龙头上。苏比的计划是扮演一个下流的、讨厌的小流氓。
他的对象文雅娴静,又有一位忠于职守的巡警近在咫尺,使他很有理由相信,警察那双可爱的手很快就会落到他身上,使他在岛上冬蛰的小安乐窝里吃喝不愁。
苏比把教会女士送的活结领带拉挺,把缩进袖口的衬衫袖子拉出来,把帽子往后一推,歪得马上要掉下来,向那女子挨将过去。他厚着面皮把小流氓该干的那一套恶心勾当一段段表演下去。
苏比把眼光斜扫过去,只见那警察在盯住他。年轻女人挪动了几步,又专心致志地看起剃须缸来。苏比跟了过去,大胆地挨到她的身边,把帽子举了一举,说:
“啊哈,我说,贝蒂丽亚!你不是说要到我院子里去玩儿吗?”
警察还在盯着。那受人轻薄的女子只消将手指一招,苏比就等于进安乐岛了。他想象中已经感到了巡捕房的舒适和温暖。年轻的女士转过脸来,伸出一只手,抓住苏比的袖子。
“可不是吗,迈克,”她兴致勃勃地说,“不过你先得破费给我买杯猫尿。要不是那巡警老盯着,我早就要跟你搭腔了。”
那娘们像常春藤一样紧紧攀住苏比这棵橡树,苏比好不懊丧地在警察身边走了过去。看来他的自由是命中注定的了。
一拐弯,他甩掉女伴撒腿就走。他一口气来到一个地方,一到晚上,最轻佻的灯光,最轻松的心灵,最轻率的盟誓,最轻快的歌剧,都在这里荟萃。身穿轻裘大氅的淑女绅士在寒冷的空气里兴高采烈地走动。
苏比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魔法镇住了他,使他永远也不会被捕呢?这个念头使他有点发慌,但是当他遇见一个警察大模大样在灯火通明的剧院门前巡逻时,他马上就捞起“扰乱治安”这根稻草来。
苏比在人行道上扯直他那破锣似的嗓子,像醉鬼那样乱嚷嚷。他又是跳,又是吼,又是骂,用尽了办法大吵大闹。
警察让警棍打着旋,身子转过去背对苏比,向一个市民解释道:
“这是个耶鲁的小伙子在庆祝胜利,他们跟哈德福学院赛球,请人家吃了鸭蛋。够吵的,可是不碍事。我们有指示,让他们只管闹去。”
苏比怏怏地停止了白费气力的吵闹。难道就没有一个警察来抓他了吗?在他的幻想中。那岛已成为可望不可即的阿卡狄亚⑩了。他扣好单薄的上衣以抵挡刺骨的寒风。
他看见雪茄烟店里一个衣冠楚楚的人对着摇曳的火头在点烟。那人进店时,将一把绸伞靠在门边。苏比跨进店门,拿起绸伞,慢吞吞地退了出去。对火的人赶紧追出来。
“我的伞。”他厉声说道。
“噢,是吗?”苏比冷笑说;在小偷小摸的罪名上又加上侮辱这一条。“好,那你干吗不叫警察?不错,是我拿的。你的伞!你怎么不叫巡警?那边拐角上就有一个。”
伞主人放慢了脚步,苏比也放慢脚步。他有一种预感:他又一次背运了。那警察好奇地瞅着这两个人。
“当然,”伞主人说,“嗯……是啊,你知道有时候会发生误会……我……要是这伞是你的我希望你别见怪……我是今天早上在一家饭店里捡的……要是你认出来这是你的,那么……我希望你别……”
“当然是我的。”苏比恶狠狠地说。
伞的前任主人退了下去。好警察急匆匆地跑去搀一位穿晚礼服的金发高个儿女士过马路,免得她被在两条街以外往这边驶来的电车撞着。
苏比往东走,穿过一条因为翻修而高低不平的马路。他忿忿地把伞扔进一个坑。他嘟嘟哝哝咒骂起那些头戴钢盔,手拿警棍的家伙来。因为他想落入法网,而他们偏偏认为他是个永远不会犯错误的国王。
最后,苏比来到通往东区的一条马路上,这儿灯光暗了下来,嘈杂声传来也是隐隐约约的。他顺着街往麦迪逊广场走去,因为即使他的家仅仅是公园里的一条长凳,他仍然有夜深知归的本能。
可是,在一个异常幽静的地段,苏比停住了脚步。这里有一座古老的教堂,建筑古雅,不很规整,是有山墙的那种房子。
柔和的灯光透过淡紫色花玻璃窗子映射出来,风琴师为了练熟星期天的赞美诗,在键盘上按过来按过去。动人的乐音飘进苏比的耳朵,吸引了他,把他胶着在螺旋形的铁栏杆上。
明月悬在中天,光辉、静穆;车辆与行人都很稀少;檐下的冻雀睡梦中啁啾了几声——这境界一时之间使人想起乡村教堂边上的墓地。风琴师奏出的赞美诗使铁栏杆前的苏比入定了,因为当他在生活中有母爱、玫瑰、雄心、朋友以及洁白无瑕的思想与衣领时,赞美诗对他来说是很熟悉的。
苏比这时敏感的心情和老教堂的潜移默化会合在一起,使他灵魂里突然起了奇妙的变化。他猛然对他所落入的泥坑感到憎厌。那堕落的时光,低俗的欲望,心灰意懒,才能衰退,动机不良——这一切现在都构成了他的生活内容。
一刹那间,新的意境醍醐灌顶似地激荡着他。一股强烈迅速的冲动激励着他去向坎坷的命运奋斗。他要把自己拉出泥坑,他要重新做一个好样儿的人。他要征服那已经控制了他的罪恶。
时间还不晚,他还算年轻,他要重新振作当年的雄心壮志,坚定不移地把它实现。管风琴庄严而甜美的音调使他内心起了一场革命。明天他要到熙熙攘攘的商业区去找事做。
有个皮货进口商曾经让他去赶车。他明天就去找那商人,把这差使接下来。他要做个烜赫一时的人。他要——
苏比觉得有一只手按在他胳膊上。他霍地扭过头,只见是警察的一张胖脸。
“你在这儿干什么?”那警察问。
“没干什么。”苏比回答。
“那你跟我来。”警察说。
第二天早上,警察局法庭上的推事宣判道:“布莱克威尔岛,三个月。”
(3)他抓着帽子一把拽上来扩展阅读:
美国20世纪初著名短篇小说家欧·亨利名篇,是短篇小说的杰作。是他优秀短篇小说之一。
主人公苏比在冬天即将到来的时候,开始为进入他的冬季寓所--布莱克韦尔监狱作出努力,使尽各种办法想让警察逮捕他。可是,均未成功。
正当他受到教堂中赞美诗的音乐的感化,决定放弃过去的生活,重新开始时,却被警察抓了起来,"如愿"地被送到了监狱里。
作者用了一种轻松幽默的笔调描写了索彼这个流浪汉为达到自己可笑的目的而作出的可笑的尝试。
例如到餐厅骗吃骗喝,砸商店的橱窗,调戏少妇,扰乱治安,行窃。令人觉得不可思议、更为可笑的是警察先生们对这些违法的举动并没有予以惩罚反而显示出了一种"宽容"。
当索彼放弃了自己原先的想法时,"宽容"的警察却逮捕了什么也没干的他,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由此,可笑变成了可怜、可气、可叹。
小说的矛头直指当时美国社会,真实的反映了不明是非,颠倒黑白的社会的现实。
这时期一些出身于中小资产阶级的作家,从自身的阶层出发,一方面,谴责资本主义制度的罪恶,描写人民的悲惨生活,反映人民对资产阶级统治的不满情绪;
另一方面,他们又对美国资产阶级的民主存有幻想,提出种种改良措施。可是当帝国主义的浊流来到时,他们又怀着悲观绝望的情绪探索个人的命运和归宿。
❹ 他刚抓起帽子往头上一扣同时腿就伸出去了,仿佛是不顾一切走去
抓住动作,描写生动,体现了鲁迅先生做事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❺ 呼兰河传 全文
一
严冬一封锁了大地的时候,则大地满地裂着口。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几尺长的,
一丈长的,还有好几丈长的,它们毫无方向地,便随时随地,只要严冬一到,大地就裂
开口了。
严寒把大地冻裂了。
年老的人,一进屋用扫帚扫着胡子上的冰溜,一面说:
“今天好冷啊!地冻裂了。”
赶车的车夫,顶着三星,绕着大鞭子走了六七十里,天刚一蒙亮,进了大车店,第
一句话就向客栈掌柜的说:
“好厉害的天啊!小刀子一样。”
等进了栈房,摘下狗皮帽子来,抽一袋烟之后,伸手去拿热馒头的时候,那伸出来
的手在手背上有无数的裂口。
人的手被冻裂了。
卖豆腐的人清早起来沿着人家去叫卖,偶一不慎,就把盛豆腐的方木盘贴在地上拿
不起来了,被冻在地上了。
卖馒头的老头,背着木箱子,里边装着热馒头,太阳一出来,就在街上叫唤。他刚
一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他走的快,他喊的声音也大。可是过不了一会,他的脚上挂了掌
子了,在脚心上好像踏着一个鸡蛋似的,圆滚滚的。原来冰雪封满了他的脚底了。他走
起来十分的不得力,若不是十分的加着小心,他就要跌倒了。就是这样,也还是跌倒的。
跌倒了是不很好的,把馒头箱子跌翻了,馒头从箱底一个一个的滚了出来。旁边若有人
看见,趁着这机会,趁着老头子倒下一时还爬不起来的时候,就拾了几个一边吃着就走
了。等老头子挣扎起来,连馒头带冰雪一起拣到箱子去,一数,不对数。他明白了。他
向着那走不太远的吃他馒头的人说:
“好冷的天,地皮冻裂了,吞了我的馒头了。”
行路人听了这话都笑了。他背起箱子来再往前走,那脚下的冰溜,似乎是越结越高,
使他越走越困难,于是背上出了汗,眼睛上了霜,胡子上的冰溜越挂越多,而且因为呼
吸的关系,把破皮帽子的帽耳朵和帽前遮都挂了霜了。这老头越走越慢,担心受怕,颤
颤惊惊,好像初次穿上滑冰鞋,被朋友推上了溜冰场似的。
小狗冻得夜夜的叫唤,哽哽的,好像它的脚爪被火烧着一样。
天再冷下去:
水缸被冻裂了;
井被冻住了;
大风雪的夜里,竟会把人家的房子封住,睡了一夜,早晨起来,一推门,竟推不开
门了。
大地一到了这严寒的季节,一切都变了样,天空是灰色的,好像刮了大风之后,呈
着一种混沌沌的气象,而且整天飞着清雪。人们走起路来是快的,嘴里边的呼吸,一遇
到了严寒好像冒着烟似的。七匹马拉着一辆大车,在旷野上成串的一辆挨着一辆地跑,
打着灯笼,甩着大鞭子,天空挂着三星。跑了两里路之后,马就冒汗了。再跑下去,这
一批人马在冰天雪地里边竟热气腾腾的了。一直到太阳出来,进了栈房,那些马才停止
了出汗。但是一停止了出汗,马毛立刻就上了霜。
人和马吃饱了之后,他们再跑。这寒带的地方,人家很少,不像南方,走了一村,
不远又来了一村,过了一镇,不远又来了一镇。这里是什么也看不见,远望出去是一片
白。从这一村到那一村,根本是看不见的。只有凭了认路的人的记忆才知道是走向了什
么方向。拉着粮食的七匹马的大车,是到他们附近的城里去。载来大豆的卖了大豆,载
来高粱的卖了高粱。等回去的时候,他们带了油、盐和布匹。
呼兰河就是这样的小城,这小城并不怎样繁华,只有两条大街,一条从南到北,一
条从东到西,而最有名的算是十字街了。十字街口集中了全城的精华。十字街上有金银
首饰店、布庄、油盐店、茶庄、药店,也有拔牙的洋医生。那医生的门前,挂着很大的
招牌,那招牌上画着特别大的有量米的斗那么大的一排牙齿。这广告在这小城里边无乃
太不相当,使人们看了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因为油店、布店和盐店,他们都没有什
么广告,也不过是盐店门前写个“盐”字,布店门前挂了两张怕是自古亦有之的两张布
幌子。其余的如药店的招牌,也不过是:把那戴着花镜的伸出手去在小枕头上号着妇女
们的脉管的医生的名字挂在门外就是了。比方那医生的名字叫李永春,那药店也就叫
“李永春”。人们凭着记忆,哪怕就是李永春摘掉了他的招牌,人们也都知李永春是在
那里。不但城里的人这样,就是从乡下来的人也多少都把这城里的街道,和街道上尽是
些什么都记熟了。用不着什么广告,用不着什么招引的方式,要买的比如油盐、布匹之
类,自己走进去就会买。不需要的,你就是挂了多大的牌子,人们也是不去买。那牙医
生就是一个例子,那从乡下来的人们看了这么大的牙齿,真是觉得希奇古怪,所以那大
牌子前边,停了许多人在看,看也看不出是什么道理来。假若他是正在牙痛,他也绝对
的不去让那用洋法子的医生给他拔掉,也还是走到李永春药店去,买二两黄连,回家去
含着算了吧!因为那牌子上的牙齿太大了,有点莫名其妙,怪害怕的。
所以那牙医生,挂了两三年招牌,到那里去拔牙的却是寥寥无几。
后来那女医生没有办法,大概是生活没法维持,她兼做了收生婆。
城里除了十字街之外,还有两条街,一条叫做东二道街,一条叫做西二道街。这两
条街是从南到北的,大概五六里长。
这两条街上没有什么好记载的,有几座庙,有几家烧饼铺,有几家粮栈。
东二道街上有一家火磨,那火磨的院子很大,用红色的好砖砌起来的大烟筒是非常
高的,听说那火磨里边进去不得,那里边的消信可多了,是碰不得的。一碰就会把人用
火烧死,不然为什么叫火磨呢?就是因为有火,听说那里边不用马,或是毛驴拉磨,用
的是火。一般人以为尽是用火,岂不把火磨烧着了吗?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越想也就
越糊涂。偏偏那火磨又是不准参观的。听说门口站着守卫。
东二道街上还有两家学堂,一个在南头,一个在北头。都是在庙里边,一个在龙王
庙里,一个在祖师庙里。两个都是小学:
龙王庙里的那个学的是养蚕,叫做农业学校。祖师庙里的那个,是个普通的小学,
还有高级班,所以又叫做高等小学。
这两个学校,名目上虽然不同,实际上是没有什么分别的。也不过那叫做农业学校
的,到了秋天把蚕用油炒起来,教员们大吃几顿就是了。
那叫做高等小学的,没有蚕吃,那里边的学生的确比农业学校的学生长的高,农业
学生开头是念“人、手、足、刀、尺”,顶大的也不过十六七岁。那高等小学的学生却
不同了,吹着洋号,竟有二十四岁的,在乡下私学馆里已经教了四五年的书了,现在才
来上高等小学。也有在粮栈里当了二年的管帐先生的现在也来上学了。
这小学的学生写起家信来,竟有写到:“小秃子闹眼睛好了没有?”小秃子就是他
的八岁的长公子的小名。次公子,女公子还都没有写上,若都写上怕是把信写得太长了。
因为他已经子女成群,已经是一家之主了,写起信来总是多谈一些个家政:姓王的地户
的地租送来没有?大豆卖了没有?行情如何之类。
这样的学生,在课堂里边也是极有地位的,教师也得尊敬他,一不留心,他这样的
学生就站起来了,手里拿着“康熙字典”,常常会把先生指问住的。万里乾坤的“乾”
和乾菜的“乾”,据这学生说是不同的。乾菜的“乾”应该这样写:
“乾”,而不是那样写:“乾”。
西二道街上不但没有火磨,学堂也就只有一个。是个清真学校,设在城隍庙里边。
其余的也和东二道街一样,灰秃秃的,若有车马走过,则烟尘滚滚,下了雨满地是
泥。而且东二道街上有大泥坑一个,五六尺深。不下雨那泥浆好像粥一样,下了雨,这
泥坑就变成河了,附近的人家,就要吃它的苦头,冲了人家里满满是泥,等坑水一落了
去,天一晴了,被太阳一晒,出来很多蚊子飞到附近的人家去。同时那泥坑也就越晒越
纯净,好像在提炼什么似的,好像要从那泥坑里边提炼出点什么来似的。若是一个月以
上不下雨,那大泥坑的质度更纯了,水分完全被蒸发走了,那里边的泥,又黏又黑,比
粥锅瀙糊,比浆糊还黏。好像炼胶的大锅似的,黑糊糊的,油亮亮的,那怕苍蝇蚊子从
那里一飞也要黏住的。
小燕子是很喜欢水的,有时误飞到这泥坑上来,用翅子点着水,看起来很危险,差
一点没有被泥坑陷害了它,差一点没有被粘住,赶快地头也不回地飞跑了。
若是一匹马,那就不然了,非粘住不可。不仅仅是粘住,而且把它陷进去,马在那
里边滚着,挣扎着,挣扎了一会,没有了力气那马就躺下了。一躺下那就很危险,很有
致命的可能。但是这种时候不很多,很少有人牵着马或是拉着车子来冒这种险。
这大泥坑出乱子的时候,多半是在旱年,若两三个月不下雨这泥坑子才到了真正危
险的时候。在表面上看来,似乎是越下雨越坏,一下了雨好像小河似的了,该多么危险,
有一丈来深,人掉下去也要没顶的。其实不然,呼兰河这城里的人没有这么傻,他们都
晓得这个坑是很厉害的,没有一个人敢有这样大的胆子牵着马从这泥坑上过。
可是若三个月不下雨,这泥坑子就一天一天地干下去,到后来也不过是二三尺深,
有些勇敢者就试探着冒险的赶着车从上边过去了,还有些次勇敢者,看着别人过去,也
就跟着过去了。一来二去的,这坑子的两岸,就压成车轮经过的车辙了。那再后来者,
一看,前边已经有人走在先了,这懦怯者比之勇敢的人更勇敢,赶着车子走上去了。
谁知这泥坑子的底是高低不平的,人家过去了,可是他却翻了车了。
车夫从泥坑爬出来,弄得和个小鬼似的,满脸泥污,而后再从泥中往外挖掘他的马,
不料那马已经倒在泥污之中了,这时候有些过路的人,也就走上前来,帮忙施救。
这过路的人分成两种,一种是穿着长袍短褂的,非常清洁。看那样子也伸不出手来,
因为他的手也是很洁净的。不用说那就是绅士一流的人物了,他们是站在一旁参观的。
看那马要站起来了,他们就喝彩,“噢!噢!”地喊叫着,看那马又站不起来,又
倒下去了,这时他们又是喝彩,“噢噢”地又叫了几声。不过这喝的是倒彩。
就这样的马要站起来,而又站不起来的闹了一阵之后,仍然没有站起来,仍是照原
样可怜地躺在那里。这时候,那些看热闹的觉得也不过如此,也没有什么新花样了。于
是星散开去,各自回家去了。
现在再来说那马还是在那里躺着,那些帮忙救马的过路人,都是些普通的老百姓,
是这城里的担葱的、卖菜的、瓦匠、车夫之流。他们卷卷裤脚,脱了鞋子,看看没有什
么办法,走下泥坑去,想用几个人的力量把那马抬起来。
结果抬不起来了,那马的呼吸不大多了。于是人们着了慌,赶快解了马套。从车子
把马解下来,以为这回那马毫无担负的就可以站起来了。
不料那马还是站不起来。马的脑袋露在泥浆的外边,两个耳朵哆嗦着,眼睛闭着,
鼻子往外喷着突突的气。
看了这样可怜的景象,附近的人们跑回家去,取了绳索,拿了绞锥。用绳子把马捆
了起来,用绞锥从下边掘着。人们喊着号令,好像造房子或是架桥梁似的,把马抬出来
了。
马是没有死,躺在道旁。人们给马浇了一些水,还给马洗了一个脸。
看热闹的也有来的,也有去的。
第二天大家都说:
“那大水泡子又淹死了一匹马。”
虽然马没有死,一哄起来就说马死了。若不这样说,觉得那大泥坑也太没有什么威
严了。
在这大泥坑上翻车的事情不知有多少。一年除了被冬天冻住的季节之外,其余的时
间,这大泥坑子像它被赋给生命了似的,它是活的。水涨了,水落了,过些日子大了,
过些日子又小了。大家对它都起着无限的关切。
水大的时间,不但阻碍了车马,且也阻碍了行人,老头走在泥坑子的沿上,两条腿
打颤,小孩子在泥坑子的沿上吓得狼哭鬼叫。
一下起雨来这大泥坑子白亮亮地涨得溜溜地满,涨到两边的人家的墙根上去了,把
人家的墙根给淹没了。来往过路的人,一走到这里,就像在人生的路上碰到了打击。是
要奋斗的,卷起袖子来,咬紧了牙根,全身的精力集中起来,手抓着人家的板墙,心脏
扑通扑通地跳,头不要晕,眼睛不要花,要沉着迎战。
偏偏那人家的板墙造得又非常地平滑整齐,好像有意在危难的时候不帮人家的忙似
的,使那行路人不管怎样巧妙地伸出手来,也得不到那板墙的怜悯,东抓抓不着什么,
西摸也摸不到什么,平滑得连一个疤拉节子也没有,这可不知道是什么山上长的木头,
长得这样完好无缺。
挣扎了五六分钟之后,总算是过去了。弄得满头流汗,满身发烧,那都不说。再说
那后来的人,依法炮制,那花样也不多,也只是东抓抓,西摸摸。弄了五六分钟之后,
又过去了。
一过去了可就精神饱满,哈哈大笑着,回头向那后来的人,向那正在艰苦阶段上奋
斗着的人说:
“这算什么,一辈子不走几回险路那不算英雄。”
可也不然,也不一定都是精神饱满的,而大半是被吓得脸色发白。有的虽然已经过
去了多时,还是不能够很快地抬起腿来走路,因为那腿还在打颤。
这一类胆小的人,虽然是险路已经过去了,但是心里边无由地生起来一种感伤的情
绪,心里颤抖抖的,好像被这大泥坑子所感动了似的,总要回过头来望一望,打量一会,
似乎要有些话说。终于也没有说什么,还是走了。
有一天,下大雨的时候,一个小孩子掉下去,让一个卖豆腐的救了上来。
救上来一看,那孩子是农业学校校长的儿子。
于是议论纷纷了,有的说是因为农业学堂设在庙里边,冲了龙王爷了,龙王爷要降
大雨淹死这孩子。
有的说不然,完全不是这样,都是因为这孩子的父亲的关系,他父亲在讲堂上指手
画脚的讲,讲给学生们说,说这天下雨不是在天的龙王爷下的雨,他说没有龙王爷。你
看这不把龙王爷活活地气死,他这口气那能不出呢?所以就抓住了他的儿子来实行因果
报应了。
有的说,那学堂里的学生也太不像样了,有的爬上了老龙王的头顶,给老龙王去戴
了一个草帽。这是什么年头,一个毛孩子就敢惹这么大的祸,老龙王怎么会不报应呢?
看着吧,这还不能算了事,你想龙王爷并不是白人呵!你若惹了他,他可能够饶了你?
那不像对付一个拉车的、卖菜的,随便的踢他们一脚就让他们去。那是龙王爷呀!龙王
爷还是惹得的吗?
有的说,那学堂的学生都太不像样了,他说他亲眼看见过,学生们拿了蚕放在大殿
上老龙王的手上。你想老龙王哪能够受得了。
有的说,现在的学堂太不好了,有孩子是千万上不得学堂的。一上了学堂就天地人
鬼神不分了。
有的说他要到学堂把他的儿子领回来,不让他念书了。
有的说孩子在学堂里念书,是越念越坏,比方吓掉了魂,他娘给他叫魂的时候,你
听他说什么?他说这叫迷信。你说再念下去那还了得吗?
说来说去,越说越远了。
过了几天,大泥坑子又落下去了,泥坑两岸的行人通行无阻。
再过些日子不下雨,泥坑子就又有点像要干了。这时候,又有车马开始在上面走,
又有车子翻在上面,又有马倒在泥中打滚,又是绳索棍棒之类的,往外抬马,被抬出去
的赶着车子走了,后来的,陷进去,再抬。
一年之中抬车抬马,在这泥坑子上不知抬了多少次,可没有一个人说把泥坑子用土
填起来不就好了吗?没有一个。
有一次一个老绅士在泥坑涨水时掉在里边了。一爬出来,他就说:
“这街道太窄了,去了这水泡子连走路的地方都没有了,这两边的院子,怎么不把
院墙拆了让出一块来?”
他正说着,板墙里边,就是那院中的老太太搭了言。她说院墙是拆不得的,她说最
好种树,若是沿着墙根种上一排树,下起雨来人就可以攀着树过去了。
说拆墙的有,说种树的有,若说用土把泥坑来填平的,一个人也没有。
这泥坑子里边淹死过小猪,用泥浆闷死过狗,闷死过猫,鸡和鸭也常常死在这泥坑
里边。
原因是这泥坑上边结了一层硬壳,动物们不认识那硬壳下面就是陷阱,等晓得了可
也就晚了。它们跑着或是飞着,等往那硬壳上一落可就再也站不起来了。白天还好,或
者有人又要来施救。夜晚可就没有办法了。它们自己挣扎,挣扎到没有力量的时候就很
自然地沉下去了,其实也或者越挣扎越沉下去的快。有时至死也还不沉下去的事也有。
若是那泥浆的密度过高的时候,就有这样的事。
比方肉上市,忽然卖便宜猪肉了,于是大家就想起那泥坑子来了,说:
“可不是那泥坑子里边又淹死了猪了?”
说着若是腿快的,就赶快跑到邻人的家去,告诉邻居。
“快去买便宜肉吧,快去吧,快去吧,一会没有了。”
等买回家来才细看一番,似乎有点不大对,怎么这肉又紫又青的!可不要是瘟猪肉。
但是又一想,哪能是瘟猪肉呢,一定是那泥坑子淹死的。
于是煎、炒、蒸、煮,家家吃起便宜猪肉来。虽然吃起来了,但就总觉得不大香,
怕还是瘟猪肉。
可是又一想,瘟猪肉怎么可以吃得,那么还是泥坑子淹死的吧!
本来这泥坑子一年只淹死一两只猪,或两三口猪,有几年还连一个猪也没有淹死。
至于居民们常吃淹死的猪肉,这可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真是龙王爷晓得。
虽然吃的自己说是泥坑子淹死的猪肉,但也有吃了病的,那吃病了的就大发议论说:
“就是淹死的猪肉也不应该抬到市上去卖,死猪肉终究是不新鲜的,税局子是干什
么的,让大街上,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卖起死猪肉来?”
那也是吃了死猪肉的,但是尚且没有病的人说:
“话可也不能是那么说,一定是你疑心,你三心二意的吃下去还会好。你看我们也
一样的吃了,可怎么没病?”
间或也有小孩子太不知时务,他说他妈不让他吃,说那是瘟猪肉。
这样的孩子,大家都不喜欢。大家都用眼睛瞪着他,说他:
“瞎说,瞎说!”
有一次一个孩子说那猪肉一定是瘟猪肉,并且是当着母亲的面向邻人说的。
那邻人听了倒并没有坚决的表示什么,可是他的母亲的脸立刻就红了。伸出手去就
打了那孩子。
那孩子很固执,仍是说:
“是瘟猪肉吗!是瘟猪肉吗!”
母亲实在难为情起来,就拾起门旁的烧火的叉子,向着那孩子的肩膀就打了过去。
于是孩子一边哭着一边跑回家里去了。
一进门,炕沿上坐着外祖母,那孩子一边哭着一边扑到外祖母的怀里说:
“姥姥,你吃的不是瘟猪肉吗?我妈打我。”
外祖母对这打得可怜的孩子本想安慰一番,但是一抬头看见了同院的老李家的奶奶
站在门口往里看。
于是外祖母就掀起孩子后衣襟来,用力地在孩子的屁股上哐哐地打起来,嘴里还说
着:
“谁让你这么一点你就胡说八道!”
一直打到李家的奶奶抱着孩子走了才算完事。
那孩子哭得一塌糊涂,什么“瘟猪肉”不“瘟猪肉”的,哭得也说不清了。
总共这泥坑子施给当地居民的福利有两条:
第一条:常常抬车抬马,淹鸡淹鸭,闹得非常热闹,可使居民说长道短,得以消遣。
第二条就是这猪肉的问题了,若没有这泥坑子,可怎么吃瘟猪肉呢?吃是可以吃的,
但是可怎么说法呢?真正说是吃的瘟猪肉,岂不太不讲卫生了吗?有这泥坑子可就好办,
可以使瘟猪变成淹猪,居民们买起肉来,第一经济,第二也不算什么不卫生。
二
东二道街除了大泥坑子这番盛举之外,再就没有什么了。
也不过是几家碾磨房,几家豆腐店,也有一两家机房,也许有一两家染布匹的染缸
房,这个也不过是自己默默地在那里做着自己的工作,没有什么可以使别人开心的,也
不能招来什么议论。那里边的人都是天黑了就睡觉,天亮了就起来工作。一年四季,春
暖花开、秋雨、冬雪,也不过是随着季节穿起棉衣来,脱下单衣去地过着。生老病死也
都是一声不响地默默地办理。
比方就是东二道街南头,那卖豆芽菜的王寡妇吧:她在房脊上插了一个很高的杆子,
杆子头上挑着一个破筐。因为那杆子很高,差不多和龙王庙的铁马铃子一般高了。来了
风,庙上的铃子格棱格棱地响。王寡妇的破筐子虽是它不会响,但是它也会东摇西摆地
作着态。
就这样一年一年地过去,王寡妇一年一年地卖着豆芽菜,平静无事,过着安详的日
子,忽然有一年夏天,她的独子到河边去洗澡,掉河淹死了。
这事情似乎轰动了一时,家传户晓,可是不久也就平静下去了。不但邻人、街坊,
就是她的亲戚朋友也都把这回事情忘记了。
再说那王寡妇,虽然她从此以后就疯了,但她到底还晓得卖豆芽菜,她仍还是静静
地活着,虽然偶尔她的菜被偷了,在大街上或是在庙台上狂哭一场,但一哭过了之后,
她还是平平静静地活着。
至于邻人街坊们,或是过路人看见了她在庙台上哭,也会引起一点恻隐之心来的,
不过为时甚短罢了。
还有人们常常喜欢把一些不幸者归划在一起,比如疯子傻子之类,都一律去看待。
哪个乡、哪个县、哪个村都有些个不幸者,瘸子啦、瞎子啦、疯子或是傻子。
呼兰河这城里,就有许多这一类的人。人们关于他们都似乎听得多、看得多,也就
不以为奇了。偶尔在庙台上或是大门洞里不幸遇到了一个,刚想多少加一点恻隐之心在
那人身上,但是一转念,人间这样的人多着哩!于是转过眼睛去,三步两步地就走过去
了。即或有人停下来,也不过是和那些毫没有记性的小孩子似的向那疯子投一个石子,
或是做着把瞎子故意领到水沟里边去的事情。
一切不幸者,就都是叫化子,至少在呼兰河这城里边是这样。
人们对待叫化子们是很平凡的。
门前聚了一群狗在咬,主人问:
“咬什么?”
仆人答:
“咬一个讨饭的。”
说完了也就完了。
可见这讨饭人的活着是一钱不值了。
卖豆芽菜的女疯子,虽然她疯了还忘不了自己的悲哀,隔三差五的还到庙台上去哭
一场,但是一哭完了,仍是得回家去吃饭、睡觉、卖豆芽菜。
她仍是平平静静地活着。
三
再说那染缸房里边,也发生过不幸,两个年青的学徒,为了争一个街头上的妇人,
其中的一个把另一个按进染缸子给淹死了。死了的不说,就说那活着的也下了监狱,判
了个无期徒刑。
但这也是不声不响地把事就解决了,过了三年二载,若有人提起那件事来,差不多
就像人们讲着岳飞、秦桧似的,久远得不知多少年前的事情似的。
同时发生这件事情的染缸房,仍旧是在原址,甚或连那淹死人的大缸也许至今还在
那儿使用着。从那染缸房发卖出来的布匹,仍旧是远近的乡镇都流通着。蓝色的布匹男
人们做起棉裤棉袄,冬天穿它来抵御严寒。红色的布匹,则做成大红袍子,给十八九岁
的姑娘穿上,让她去做新娘子。
总之,除了染缸房子在某年某月某日死了一个人外,其余的世界,并没有因此而改
动了一点。
再说那豆腐房里边也发生过不幸:两个伙计打仗,竟把拉磨的小驴的腿打断了。
因为它是驴子,不谈它也就罢了。只因为这驴子哭瞎了一个妇人的眼睛,(即打了
驴子那人的母亲)所以不能不记上。
再说那造纸的纸房里边,把一个私生子活活饿死了。因为他是一个初生的孩子,算
不了什么。也就不说他了。
您好,因为全文太长,不能全放在这,下面这个是网址,全文在里面:http://www.shuku.net/novels/prose/xiaohongsw/flhz01.html
❻ 他刚抓起帽子来往头上扣,同时左腿就伸出去”用连续的动作,写出了鲁迅怎样的形象(回忆鲁迅先生文中)。
直爽 自然不做作
❼ 他抓起帽子往头上一扣.(换一种说法,不改变句子原来的意思)该改哪种好 有几种改法详细吖.
他把帽子抓起,扣在头上.
帽子被他抓起并扣在头上.
他抓起帽子并扣在头上.
❽ 鲁迅先生的一篇文章,讲一位先生好似很忙,到哪里开会都一会,赶场子,这文章的名字叫什么
是张天翼写的,不是鲁迅。
华威先生
转弯抹角算起来——他算是我的一个亲戚。我叫他“华威先生”。他觉得这种
称呼不大好。
“嗳,你真是!”他说。“为什么一定要个‘先生’呢。你应当叫我‘威弟’。
再不然叫‘阿咸’。”
把这件事交涉过了之后,他立刻戴上了帽子:
“我们改日再谈好不好?我总想畅畅快快跟你谈一谈——唉,可总是没有时间。
今天刘主任起草了一个县长公余工作方案,便叫我参加意见,叫我替他修改。三点
钟又还有一个集会。”
这里他摇摇头,没奈何地苦笑了一下。他声明他并不怕吃苦:在抗战时期大家
都应当苦一点。不过——时间总要够支配呀。
“王委员又打了三个电报来,硬要请我到汉口去一趟。这里全省文化界抗敌总
会又成立了,一切抗战工作都要领导起来才行。我怎么跑得开呢,我的天!”
于是匆匆忙忙跟我握了握手,跨上他的包车。
他永远挟着他的公文皮包。并且永远带着他那根老粗老粗的黑油油的手杖。左
手无名指上带着他的结婚戒指。拿着雪前的时候就叫这根无名指微微地弯着,而小
指翘得高高的,构成一朵兰花的图样。
这个城市里的黄包车谁都不作兴跑,一脚一脚挺踏实地踱着,好象饭后千步似
的。可是包车例外:叮当,叮当,叮当,——一下子就抢到了前面。黄包车立刻就
得往左边躲开,小推车马上打斜,担子很快地就让到路边,行人赶紧就避到两旁的
店铺里去。
包车踏铃不断地响着,钢丝在闪着亮。还来不及看清楚——它就跑得老远老远
的了,象闪电一样快。
而——据这里有几位抗战工作者的上层分子的统计——跑得顶快的是那位华威
先生的包车。
他的时间很要紧。他说过——
“我恨不得取消晚上睡觉的制度,我还希望一天不止二十四小时,抗战工作实
在太多了。”
接着掏出表来看一看,他那一脸丰满的肌肉立刻紧张了起来。眉毛皱着,嘴唇
使劲撮着,好象他在把全身的精力都要收敛到脸上似的。他立刻就走:他要到难民
救济会去开会。
照例——会场里的人全到齐了坐在那里等着他。他在门口下车的时候总得顺便
把踏铃踏它一下:叮!
同志们彼此看着:唔,华威先生到会了。有几位透了一口气。有几位可就拉长
了脸瞧着会场门口,有一位甚至于要准备决斗似的——抓着拳头瞪着眼。
华威先生的态度很庄严,用种从容的步子走进去,他先前那副忙劲儿好象被他
自己的庄严态度消解掉了。他在门口稍为停了一会儿,让大家好把他看个清楚,仿
佛要唤起同志们的一种信任心,仿佛要给同志们一种担保——什么困难的大事也都
可以放下心来。他并且还点点头。他眼睛并不对着谁,只看着天花板。他是在对整
个集体打招呼。
会场里很静,会议就要开始。有谁在那里翻着什么纸张,窸窸窣窣的。
华威先生很客气地坐到一个冷角落里,离主席位子顶远的一角,他不大肯当主
席。
“我不能当主席,”他拿着一支雪茄烟打手势。“工人抗战工作协会的指导部
今天开常会。通俗文艺研究会的会议也是今天。伤兵工作团也要去的,等一下。你
们知道我的时间不够支配:只容许我在这里讨论十分钟。我不能当主席,我想推举
刘同志当主席。”
说了就在嘴角上闪起一丝微笑,轻轻地拍几下手板。
主席报告的时候,华威先生不断地在那里刮洋火点他的烟。把表放在面前,时
不时象计算什么似地看看它。
“我提议!”他大声说。“我们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我希望主席尽可能报告得
简单一点。我希望主席能够在两分钟之内报告完。”
他刮了两分钟洋火之后,猛的站了起来。对那正在哇啦哇啦的主席摆摆手:
“好了,好了。虽然主席没有报告完,我已经明白了。我现在还要赴别的会,
让我先发表一点意见。”
停了一停。抽两口雪茄,扫了大家一眼。
“我的意见很简单,只有两点,”他舔舔嘴唇。“第一点,就是——每个工作
人员不能够怠工。而是相反,要加紧工作。这一点不必多说,你们都是很努力的青
年,你们都能热心工作。我很感谢你们。但是还有一点——你们时时刻刻不能忘记,
那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
他又抽了两口烟,嘴里吐出来的可只有热气。这就又刮了一根洋火。
“这第二点呢就是:青年工作人员要认定一个领导中心。你们只有在这一个领
导中心的领导之下,抗战工作才能够展开。青年是努力的,是热心的,但是因为理
解不够,工作经验不够,常常容易犯错误。要是上面没有一个领导中心,往往要弄
得不可收拾。”
瞧瞧所有的脸色,他脸上的肌肉耸动了一下——表示一种微笑。他往下说:
“你们都是青年同志,所以我说得很坦白,很不客气。大家都要做抗战工作,
没有什么客气可讲。我想你们诸位青年同志一定会接受我的意见。我很感激你们。
好了,抱歉得很,我要先走一步。”
把帽子一戴,把皮包一挟,瞧着天花板点点头,挺着肚子走了出去。
到门口可又想起了一件什么事。他把当主席的同志拽开,小声儿谈了几句。
“你们工作——有什么困难没有?”他问。
“我刚才的报告提到了这一点,我们……”
华威先生伸出个食指顶着主席的胸脯:
“唔,唔,唔。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谈这件事。以后——你们
凡是想到的工作计划,你们可以到我家里去找我商量。”
坐在主席旁边那个长头发青年注意地看着他们,现在可忍不住插嘴了:
“星期三我们到华先生家里去过三次,华先生不在家……”
那位华先生冷冷地瞅他一眼,带着鼻音哼了一句——“唔,我有别的事,”又
对主席低声说下去:
“要是我不在家,你们跟密司黄接头也可以。密司黄知道我的意见,她可以告
诉你们。”
密司黄就是他的太太。他对第三者说起她来,总是这么称呼她的。
他交代过了这才真的走开。这就到了通俗文艺研究会的会场。他发现别人已经
在那里开会,正有一个人在那里发表意见。他坐了下来,点着了雪茄,不高兴地拍
了三下手板。
“主席!”他叫。“我因为今天另外还有一个集会,我不能等到终席。我现在
有点意见,想要先提出来。”
于是他发表了两点意见:第一,他告诉大家——在座的人都是当地的文化人,
文化人的工作是很重要的,应当加紧地做去。第二,文化人应当认清一个领导中心,
文化人在文抗会的领导中心的领导之下团结起来,统一起来。
五点三刻他到了文化界抗敌总会的会议室。
这回他脸上堆上了笑容,并且对每一个人点头。
“对不住得很,对不住得很:迟到了三刻钟。”
主席对他微笑一下,他还笑着伸了伸舌头,好象闯了祸怕挨骂似的。他四面瞧
瞧形势,就拣在一个小胡子的旁边坐下来。
他带着很机密很严重的脸色——小声儿问那个小胡子:
“昨晚你喝醉了没有?”
“还好,不过头有点子晕。你呢?”
“我啊——我不该喝了那三杯猛酒,”他严肃地说。“尤其是汾酒,我不能猛
喝。刘主任硬要我干掉——嗨,一回家就睡倒了。密司黄说要跟刘主任去算帐呢:
要质问他为什么要把我灌醉。你看!”
一谈了这些,他赶紧打开皮包,拿出一张纸条——写几个字递给了主席。
“请你稍为等一等,”主席打断了一个正在发言的人的话。“华威先生还有别
的事情要走。现在他有点意见:要求先让他发表。”
华威先生点点头站了起来。
“主席!”腰板微微地一弯。“各位先生!”腰板微微地一弯。
“兄弟首先要请求各位原谅:我到会迟了点,而又要提前退席。”
随后他说出了他的意见。他声明——这文化界抗敌总会的常务理事会,是一切
救亡工作的领导机关,应该时时刻刻起领导中心作用。
“群众是复杂的,工作又很多。我们要是不能起领导作用,那就很危险,很危
险。事实上,此地各方面的工作也非有个领导中心不可。我们的担子真是太重了,
但是我们不怕怎样的艰苦,也要把这担子担起来。”
他反复地说明了领导中心作用的重要,这就戴起帽子去赴一个宴会。他每天都
这么忙着,要到刘主任那里去联络。要到各学校去演讲,要到各团体去开会。而且
每天——不是别人请他吃饭,就是他请别人吃饭。
华威太太每次遇到我,总是代替华威先生诉苦。
“唉,他真苦死了!工作这么多,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
“他不可以少管一点,专门去做某一种工作么?”我问。
“怎么行呢?许多工作都要他去领导呀。”
可是有一次,华威先生简直吃了一大惊。妇女界有些人组织了一个战时保婴会,
竟没有去找他!
他开始打听,调查。他设法把一个负责人找来。
“我知道你们委员会已经选出来了。我想还可以多添加几个。由我们文化界抗
敌总会派人来参加。”
他看见对方在那里踌躇,他把下巴挂了下来:
“问题是在这一点:你们委员是不是能够真正领导这工作?你能不能够对我担
保——你们会内没有汉奸,没有不良份子?你能不能担保——你们以后工作不至于
错误,不至于怠工?你能不能担保,你能不能?你能够担保的话,那我要请你写个
书面的东西,给我们文抗会常务理事会。以后万一——如果你们的工作出了毛病,
那你就要负责。”
接着他又声明:这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思。他不过是一个执行者。这里他食指点
点对方胸脯:
“如果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们办不到,那不是就成了非法团体了么?”
这么谈判了两次,华威先生当了战时保婴会的委员。于是在委员会开会的时候,
华威先生挟着皮包去坐这么五分钟,发表了一两点意见就跨上了包车。
有一天他请我吃晚饭,他说因为家乡带来了一块腊肉。
我到他家里的时候,他正在那里对两个学生样的人发脾气。他们都挂着文化界
抗敌总会的徽章。
“你昨天为什么不去,为什么不去?”他吼着。“我叫你拖几个人去的。但是
我在台上一开始演讲,一看——连你都没有去听!我真不懂你们干了些什么?”
“昨天——我去出席日本问题座谈会的。”
华威先生猛地跳起来了:
“什么!什么!日本问题座谈会?怎么我不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我们那天部务会议决议了的。我来找过华先生,华先生又是不在家——”
“好啊,你们秘密行动!”他瞪着眼。“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座谈会到底是
什么背景,你老实告诉我!”
对方似乎也动了火:
“什么背景呢,都是中华民族!部务会议议决的,怎么是秘密行动呢。……华
先生又不到会,开会也不终席,来找又找不到……我们总不能把部里的工作停顿起
来。”
“混蛋!”他咬着牙,嘴唇在颤抖着。“你们小心!你们,哼,你们!你们!
……”他倒到了沙发上,嘴巴痛苦地抽得歪着。“妈的!这个这个——你们青年!
……”
五分钟之后他抬起头来,害怕地四面看一看。那两个客人已经走了。他叹一口
长气,对我说:
“唉,你看你看!现在的青年怎么办,现在的青年!”
这晚他没命地喝了许多酒,嘴里嘶嘶地骂着那些小伙子。他打碎了一只茶杯。
密司黄扶着他上了床,他忽然打个寒噤说:
“明天十点钟有个集会……”
❾ 从人物描写角度赏析以下句子。 刚把帽子往头上一扣。同时左腿也就伸出去了
这句话出自萧红写的《回忆鲁迅先生》,描写的是鲁迅先生动作轻捷。
作者抓住了鲁迅先生的两个动作“扣”和“伸”,
在“扣帽子”的同时“伸左腿”,这样描写不仅生动形象,
而且呼应了上文的“轻捷”,使读者对“轻捷”的认识更加具体化,形象化。
同时也表现出鲁迅先生不拖泥带水的性格,与其犀利的笔锋别无二致。
拓展——这句话的上下文:
“鲁迅先生走路很轻捷,尤其他人记得清楚的,是他刚抓起帽子来往头上一扣,同时左腿就伸出去了,仿佛不顾一切地走去。”——出自萧红《回忆鲁迅先生》
望采纳
❿ 仿写句子:鲁迅先生走路很轻捷,尤其是人记得清楚的是他刚抓起帽子往头上一扣同时腿就伸出去了,仿佛是不顾
玉声女士心情很沉重,尤其令大家记得清楚的是她腿已经伸出去了,手却还没有准备好从桌子里伸出来,仿佛她的手跟桌子已经长在了一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