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 纏臂金的考古信息
1984和1989年,四川什邡縣和相鄰的廣漢市各出土一件長帶狀金飾物。什邡所出者斷去一截,殘長101、寬0.85厘米,表面鏨刻卷草間十一生肖紋。廣漢那條相當完整,長157厘米,其寬度及所飾花紋和什部之帶相近;兩端都用金絲纏繞出套環,以便銜接。什邡那件的簡報發表於《文物》1985年第5期,稱之為「金腰帶」。廣漢那件則以「十二生肖金帶」的名稱參加了2000年8月至2001年6月在日本舉行的「世界四大文明展」之「中國文明展」。展覽圖錄所載說明稱,這是唐人在圓領抱上系結的豪華腰帶,並刊出唐懿德太子墓壁畫中系帶的人像作為參證。但此二物均非腰帶,「簡報」與「說明」的介紹均與實際情況不合。
說它不是腰帶,因為它與帶制全無相符之處,這上面既不裝帶扣、帶尾。唐宋時的腰帶寬約3.2—5厘米,明代則可超過6厘米,沒有像此二例這么窄的。其157厘米的長度不適合作腰帶,扎一圈太敷裕,又似乎無法疊起來扎兩圈。特別是,在圖像中從未見過古人扎這種腰帶;更與懿德太子墓壁畫中畫的完全不同。它其實是戴在胳膊上的纏臂金,為釧類飾物。但不像普通臂釧那樣只有一道圈,而是在壁上纏繞好多圈。此物在唐代的形像材料中未見,已知之最早的例子是在《簪花仕女圖》中出現的。《簪花》一圖舊以為是唐畫,經謝稚柳先生發覆於前,筆者撰小文列舉出土物證明於後(《文物天地》1990年第6期),認定這是一幅五代時的作品。文獻中也恰於此時出現了這一名稱。《新五代史·慕容彥超傳》:「乳母於泥中得金纏臂獻彥超。」北宋時,蘇軾《寒具》詩有句雲:「夜來春睡濃於酒,壓扁佳人纏臂金。」就發掘中所見,以宋至明代的遺物為多。
湖南臨湘陸城1號南宋墓出土者為銀質,「卷作十來個圓圈,外表飾浮雕式梅、菊、葵花和牡丹圖形」(《考古》1988年第1期)。北方的金代遺物中也有,如陝西臨潼北河村金代窖藏所出之例(《中國美術全集·金銀器》132)。元代者曾在蘇州吳門橋出土,為蘇州市博物館藏品(《掌上珍·古金銀器器》291)。明代更為常見,僅南京一地就出了不少件。南京市博物館編《明朝首飾冠服》中收錄的板倉徐***夫人墓所出者纏繞七圈,郊區某地所出者纏繞12圈,太平門外曹國山所出者纏繞13圈。後兩例神直了都夠2米多,甚至比廣漢出土者還長。它們都是金質的。除素麵者外,花紋都是塹刻的,不同於臨湘之鑄成者,而與什郁、廣漢之例相一致。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徐**夫人之纏臂金上的卷草紋與什邡那件的構圖極近,與廣漢那件亦相仿,惟無其中的生肖紋而已。因此,四川這兩件纏臂金很可能也是明代之物。各地的這類飾件,其兩端之套環的做法如出一轍,通過它與釧體銜接後,尚可左右滑動,調節松緊。這種功能對此類臂釧說來頗有必要,施之於腰帶就一無是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