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航:首頁 > 制服知識 > 制服落花

制服落花

發布時間:2021-06-03 02:19:30

A. 我想知道古劍奇譚6位主角的終極裝備,包括武器,頭飾,衣服,足部,佩戴

白帝城---百里屠蘇---魔影鬼衣
所需金錢:9000
所需物品:幽煌戰靴*1 九霄環佩琴*1 雪人年畫*1 蒼雲角*2 冰心*3
防具屬性:防+300 精+ 800 氣+25

白帝城---風晴雪---夜月清霜
所需金錢:7000
所需物品:鳳羲采勝環*1 仕女圖*3 妝糕人*1 金絲箜篌*1 冰心*3
防具屬性:防+200 精+600 運+25

白帝城---方蘭生---乾坤祭服
所需金錢:9000
所需物品:蝴蝶落花鞋*1 百勝刀*1 雪人年畫*1 蒼雲角*2 冰心*3
防具屬性:防+300 精+800 減輕五行傷害

白帝城---襄鈴---浣星紗
所需金錢:7000
所需物品:凌雲舞*1 紅肚兜*1 妝糕人*2 金絲箜篌*1 冰心*3
防具屬性:防+200 精+600 減輕物理傷害

白帝城---紅玉---羲和幻裳
所需金錢:7000
所需物品:浣星履*1 三昧噬天翼*1 妝糕人*2 金絲箜篌*1 冰心*3
防具屬性:防+200 精+600 對仙的傷害提升

白帝城---尹千觴---混元寶衣
所需金錢:9000
所需物品:靈巫仙履*1 妖君焚魔角*1 雪人年畫*1 蒼雲角*2 冰心*3
防具屬性:防+300 精+800 對所有不良狀態的抗性提升

交換裝備 所屬人物 屬性 交換條件 所需金錢
凶劍•血殘 百里屠蘇 攻+330攻擊時會吸收對手的生命力 古劍•流光×1冰魂×5獅角×5喪魂爪×10 6620
劫劍•紅蓮 百里屠蘇 攻+400火屬性靈力提升非常容易招架敵人的攻擊 凶劍•血殘×1赤火珠×10鎖炎環×10青絲角×5火爪×5 8040
碧海晴天 襄鈴 攻+275水屬性靈力提升金錢攻擊的傷害提升 芳菲荼糜×1狐絨扇×2君子扇×2碧波琉璃燈×1 8470
芳菲荼糜 襄鈴 攻+250木屬性靈力提升金錢攻擊的傷害提升 五火七禽扇×1霞袖×5青絲角×5 7690
無相緬茄珠 方蘭生 攻+175五行屬性靈力提升對鬼、妖的傷害提升 硨磲佩珠×1雙紋翼×5六棱雪花×10大還丹×10 5790
天意金剛珠 方蘭生 攻+240五行屬性靈力提升對鬼、妖、靈的傷害提升 無相緬茄珠×1藍木羽×1喜帕×1 7990
劍靈•華舞 紅玉 攻+340迴避率大幅提升 月影星痕×1三昧噬天翼×1靈劍簪×2 7180
西風 風晴雪 攻+326基本攻擊追加毒攻擊必定命中 殘陽×1鬼哭弦×10赤蛇杖×1 7771
滅劍•凰炎 尹千觴 攻+640極容易出現暴擊暴擊效果強化 古劍•巨闕×1金犬袍×3殘燭×15 7600
古劍•巨闕 尹千觴 攻+450暴擊效果大幅強化 掩日劍×1白熊毛×10獅角×10 5330

交換服飾 類別 所屬人物 屬性 交換條件 所需金錢
鳳翎珠冠 頭部 女用 防+95神+100 綠雪含芳簪×1龍鰭金冠×1蒼雲角×5冰心×1 3000
五嶽靈圖冠 頭部 男用 防+100神+80 鬧龍銀盔×1毛絨帽子×2幽炎羽×5冰心×1 3000
魚龍御雲靴 足部 男用 敏+220防+32 青蛟裘靴×1銳趾×5藍木羽×4冰心×1 5000
赤烏仙履 足部 女用 敏+265防+25 帝革軟鞋×1銳趾×5文房四寶×4冰心×2 6000

B. 古裝縣令判案會武功有一個劇情是說妻子給丈夫送吃的有花落進去然後就有毒不小心毒死了他丈夫

根據劇情看,應該是《浪跡天涯》,是吳若甫和李小冉主演的。以下是主要劇情:

江南才子秦澗泉在茶棚中結識微服私訪的皇上「錢公子」和吏部郭大人,巧破奇案,自詡為「天下第一智者」,得「錢公子」和郭大人賞識。他護送父親遺鄉時至台州臨海縣,身不由己地陷入了知府,知縣和惡勢力望月庄的層層黑幕之中,從朝庭忠臣王大人在臨海被殺一案入手,通過他的智慧,巧斷一樁樁驚魂的奇案,智斗京城惡少救走美女子等件件令人瞠目的奇事;革職梁知縣,馴服江湖奇俠「莽牛」制服「西北睹王」智擒奸臣梟盜,演繹了一段段與劍秀、琴芳姐妹、吏部千金、總督之女、富商小姐、馬場憨妹等駭俗奇情,把一位有約無形、才思敏慧、武功絕世、俠肝義膽的曠世奇才表現得淋漓盡致,最後以御封的八省巡撫一品大員的身份,在皇上「錢公子」面前,以風流的睿智,將企圖謀國篡位的隆大人及其黨羽一網打盡,並最終與志同道合的琴芳結為夫妻,策馬揚鞭,浪跡江湖。

C. 求郭敬明小說 悲傷涕逆成河 夢里花落知多少 爵跡3 幻城 必給好評

你曾經有夢見這樣無邊無際的月光下的水域么?

無聲起伏的黑色的巨浪,在地平線上爆發出沉默的力量。

就這樣,從僅僅打濕腳底,到蓋住腳背,漫過小腿,一步一步地,走向寒冷寂靜的深淵。

你有聽到過這樣的聲音么?

在很遙遠,又很貼近的地方響起來。

像是有細小的蟲子飛進了耳孔。在耳腔里嗡嗡地振翅。

突突地跳動在太陽穴上的聲音。

視界里拉動出長線的模糊的白色光點。

又是什麼

漫長的時光像是一條黑暗潮濕的悶熱洞穴。

青春如同懸在頭頂上面的點滴瓶。一滴一滴地流逝干凈。

而窗外依然是陽光燦爛的晴朗世界。
01

弄堂里彌漫起來的晨霧,被漸漸亮起來的燈光照射出一團一團黃暈來。

還沒有亮透的清晨,在冷藍色的天空上面,依然可以看見一些殘留的星光。

氣溫在這幾天飛快地下降了。

呵氣成霜。

冰凍三尺。

記憶里停留著遙遠陽光下的晴朗世界。

02

「齊銘把牛奶帶上」,剛准備拉開門,母親就從客廳里追出來,手上拿著一袋剛剛在電飯煲里蒸熱的袋裝牛奶,騰騰地冒著熱氣,「哦喲,你們男孩子要多喝牛奶曉得伐,特別是你們高一的男孩子,不喝怎麼行。」說完拉開齊銘背後的書包拉鏈,一把塞進去。因為個子比兒子矮上一大截,所以母親還踮了踮腳。塞完牛奶,母親捏了捏齊銘的胳膊,又開始叨念著,「哦喲,大冬天的就穿這么一點啊,這怎麼行,男孩子嘛哪能只講究帥氣的啦?」

「好啦好啦,」齊銘低低應了一聲,然後拉開門,「媽,我上課要遲到了。」

濃重的霧氣朝屋裡涌。

頭頂是深冬里飄盪著的白寥寥的天光。

還是早上很早,光線來不及照穿整條冗長的弄堂。弄堂兩邊堆放著的箱子,鍋,以及垃圾桶,都只能在霧氣里浮出一圈淺淺的灰色輪廓來。

齊銘關上了門,連同母親的嘮叨一起關在了裡面。只來得及隱約聽到半句「放學後早點……」,冬天的寒氣就隔絕了一切。

齊銘提了提書包帶子,哈出口白氣,聳聳肩,朝弄堂口走去。

剛走兩步,看見踉蹌著沖出家門的易遙,險些撞上。齊銘剛想張口問聲早,就聽到門里傳出來的女人的尖嗓門:

「趕趕趕,你趕著去投胎啊你,你怎麼不去死!賠錢貨!」

易遙抬起頭,正好對上齊銘稍稍有些尷尬的臉。易遙沉默的臉在冬天早晨微薄的光線里看不出表情。

在齊銘的記憶里,易遙和自己對視時的表情,像是一整個世紀般長短的慢鏡。

03

「又和你媽吵架了?」

「恩。」

「怎麼回事?」

「算了別提了」,易遙揉著胳膊上的淤青,那是昨天被她媽掐的,「你知道我媽那人,就是神經病,我懶得理她。」

「……恩。你沒事吧?」

「恩。沒事。」

深冬的清晨。整個弄堂都還是一片安靜。像是被濃霧浸泡著,沒有一丁點兒聲響。

今天是禮拜六,所有的大人都不用上班。高中的學生奉行著不成文的規定,周六一定要補課。所以,一整條弄堂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不急不慢地行走著。

齊銘突然想起什麼,放下一邊的肩帶,把書包順向胸前,拿出牛奶,塞到易遙手裡,「給。」

易遙吸了下鼻子,伸手接了過去。

兩個人走向光亮的弄堂口,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濃霧里。

04

該怎麼去形容自己所在的世界。

頭頂是交錯而過的天線,分割著不明不暗的天空。雲很低很低地浮動在狹長的天空上。鉛灰色的斷雲,沿弄堂投下深淺交替的光影。

每天放學上學,經過的一定是這樣一條像是時間長廊般狹窄的走道。頭上是每家人掛出來的衣服,梅雨季節會永遠都曬不幹,卻還是依然曬著。從小受到的教導就是不要從掛著的女人褲子下面走過去,很晦氣。

弄堂兩邊堆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日益吞噬著本來就不大的空間。

共用的廚房裡,每日都在發生著爭吵。

「喔唷,你怎麼用我們家的水啦?」

被發現的人也只能裝傻尷尬地笑笑,說句「不好意思用錯了用錯了。」

潮濕的地面和牆。

小小的窗戶。光線弱得幾乎看不見。窗簾拉向一邊,照進更多的光,讓家裡顯得稍微亮堂一點。

就是這樣的世界。

自己生活了十六年。心安理得地生活著,很知足,也很舒服。如同貼身的棉毛衫,不昂貴,可是卻有涼涼的依賴感。盡管這是讓男生在冬天裡看起來非常不帥的衣服,但一到秋天,哪怕氣溫都還是可以熱得人發暈,母親也會早早地准備好,嘮叨著自己,趕快穿上。

就是這樣生活了十六年的世界。不過也快要結束了。

四年前父親辭去單位的職位,下海經商。現在已經是一個大飯店的老闆。每天客來客往,生意紅火異常。已經得意到可以在接到訂座電話的時候驕傲地說「對不起本店不接受預定」了。

新買的房子在高尚的小區。高層住宅,有漂亮的江景。

只等夏天交房,就可以離開這個逼仄而潮濕的弄堂。甚至是可以用得上「逃離」這個詞了。像是把陷在泥濘里的腳整個拔起來。

母親活在這種因為等待而變得日益驕傲起來的氛圍里。與鄰居的閑聊往往最後都會走向「哎呀搬了之後我這風濕腿應該就好很多了,這房子,真是太潮濕了,蛇蟲百腳的。」或者「我看你們也搬掉算了。」

這樣的對話往往引來的都是羨慕的恭維,以及最後都會再補一句「你真是幸福死來。不但老公會賺鈔票,兒子也爭氣,哪回不考第一啊。哪像我們家那小棺材,哦喲。」

這個時候,齊銘都只是遠遠地聽著,坐在窗前算習題,偶爾抬起頭,看到母親包圍在一群燙著過時卷發的女人中間,一張臉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其實有好幾次,齊銘在回家的路上,都會聽到三言兩語的議論,比如。

「齊家那個女人我看快得意死她了,早晚摔下來,疼死她。」

「我看也是,男人有了錢都變壞,你別看她現在囂張,以後說不定每天被她老公打得鼻青臉腫。」

「倒是她兒子,真的是算她上輩子積德。」

「聽說剛進學校就拿了個全國數學比賽一等獎,哎。」

就是這樣的世界,每天每天,像抽絲般地,纏繞成一個透明的繭。虛榮與嫉妒所築就的心臟容器里,被日益地灌注進粘稠的墨汁。

發臭了。
05

路過易遙家的時候,會看到她穿著圍裙在廚房裡做飯。

她媽林華鳳每天下午都坐在門口嗑瓜子,或者翻報紙。

齊銘從廚房窗口把筆記本遞進去,「給,幫你抄好了。」

易遙抬起頭,擦擦額頭的汗水,說,謝謝,不過我現在手臟,你給我媽吧。

齊銘將筆記本遞給易遙她媽時,她母親每次都是拿過去,然後朝房間里一扔。齊銘聽到房間里「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的聲音。

往前再走兩步,就是自己的家。

鑰匙還沒插進孔里,母親就會立刻開門,接下自己的書包,拉著自己趕快去吃飯。

吃到一半的時候,差不多會聽到隔壁傳來易遙「媽,飯做好了」的聲音。

有段時間每天吃飯的時候,電視台在放台灣的連續劇《媽媽再愛我一次》,聽說是根據當年轟動一時的電影改編的,母親每次吃飯的時候就會一邊吃一邊長吁短嘆,沉浸在被無私的母愛感動的世界。那段時間,母親總是會擦一擦眼角幾乎看不見的淚水,然後告訴齊銘母親的偉大。

齊銘總是沉默地吃飯,偶爾應一聲。

就像是橫亘在血管里的棉絮,阻礙著血液的流動。「都快凝結成血塊了。」心裡是這樣滿滿當當的壓抑感。總覺得有一天會從血管里探出一根刺來,扎出皮膚,暴露在空氣里。

每當母親裝腔作勢地擦一次眼淚,血管里就多刺痛一點。

也只是稍微有一點這樣的念頭,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坦然地面對自己對母親的嫌惡。這是違反倫常和道德的。所以這樣的念頭也只是偶爾如氣泡從心底冒出來,然後瞬間就消失在水面上,啪地破裂。一丁點兒的水花。

不像是易遙。

易遙的恨是赤裸而又直接的。

十三歲的時候,偶爾的一次聊天。

齊銘說:「我媽是老師,總是愛說道理,很煩。你媽媽是做什麼的?」

易遙回過頭,說:「你說林華鳳啊,她是個妓女,是個很爛的女人。我恨她。可我有時候還是很愛她。」

易遙十三歲的臉,平靜地曝曬在夏日的陽光下,皮膚透明的質感,幾乎要看見紅色的毛細血管。

我恨她。可我有時候還是很愛她。

妓女。爛女人。這些字眼在十三歲的那一年夏天,潮水般地覆蓋住年輕的生命。

像是在齊銘十三歲的心臟里,撒下了一大把荊棘的種子。

吃完飯。齊銘站起來剛要收碗,母親大呼小叫地制止他,叫他趕緊進房間溫書,說「你怎麼能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說實在的,齊銘頂不喜歡母親這樣大呼小叫。

他放下筷子,從沙發上提起書包,朝自己房間走去。臨進門,回頭的罅隙里,看見母親心滿意足的表情,收拾著剩飯剩菜,朝廚房走。

剛關上門,隔壁傳來易遙的聲音。

「媽,你到底要不要吃?」

「你管我吃不吃!」

「你要不吃的話就別讓我做得這么辛苦……」

還沒說完,就傳來盤子摔到地上的聲音。

「你辛苦?!你做個飯就辛苦?你當自己是千金小姐大家閨秀啊?」

「你最好別摔盤子,」易遙的聲音聽不出語氣,「摔了還得買,家裡沒那麼多錢。」

「你和我談錢?!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錢!……」

齊銘起身關了窗戶,後面的話就聽不清楚了,只能聽到女人尖利的聲音,持續地爆發著。過了一會兒對面廚房的燈亮起來。昏黃的燈下是易遙的背影。齊銘重新打開窗,聽見對面廚房傳來的嘩嘩的水聲。

過了很久,又是一聲盤子摔碎的聲音。

不知道是誰摔了盤子。

齊銘擰亮寫字台上的台燈,用筆在演算紙上飛速地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數字。

密密麻麻的。填滿在心裡。

就像填滿一整張演算紙。沒有一絲的空隙。

像要喘不過氣來。

對面低低地傳進來一聲「你怎麼不早點去死啊你!」

一切又歸於安靜。

06

擁有兩個端點的是線段。

擁有一個端點的是射線。

直線沒有端點。

齊銘和易遙就像是同一個端點放出去的線,卻朝向了不同的方向。於是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每一天,都變得和前一天更加的不一樣。生命被書寫成潦草和工整兩個版本。再被時間刷得褪去顏色。難以辨認。

十二歲之前的生命都像是凝聚成那一個相同的點。

在同樣逼仄狹長的弄堂里成長。在同一年帶上紅領巾。喜歡在晚飯的時候看機器貓。那個時候齊銘的家庭依然是普通的家庭。父親也沒有賺夠兩百萬去買一套高檔的公寓。陽光都用同樣的角度照射著昏暗中蓬勃的生命。

而在十二歲那一年,生命朝著兩個方向,發出迅速的射線。

齊銘的記憶里,那年夏天的一個黃昏,易遙的父親拖著口沉重的箱子離開這個弄堂。走的時候他蹲下來抱著易遙,齊銘趴在窗戶上,看到她父親眼眶裡滾出的熱淚。

十三歲的時候,他聽到易遙說,我的媽媽是個妓女。她是個很爛的女人。
07

像個皺而堅硬的果核。

易遙躺在黑暗裡。這樣想到。

窗外是冬天凜冽的寒氣。灰濛蒙的天空上浮動著大朵大朵鉛灰色沉重的雲。月光照不透。

不過話說回來,哪兒來的月光。

只是對面齊銘的燈還是亮著罷了。

自己的窗簾被他窗戶透出來的黃色燈光照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暈來。他應該還在看書,身邊也應該放著杯熱咖啡或者奶茶。興許還有剛煮好的一碗餛飩。

終究是和自己不一樣的人。

十七歲的齊銘,有著年輕到幾乎要發出光芒來的臉。白襯衣和黑色制服里,是日漸挺拔的骨架和肌肉。男生的十七歲,像是聽得到長個子時咔嚓的聲音。

全校第一名的成績。班長。短跑市比賽在前一天摔傷腳的情況下第二名。普通家庭,可是卻也馬上要搬離這個弄堂,住進可以看見江景的高檔小區。

規矩地穿著學校地制服,從來不染發,不打耳洞,不會像其他男生一樣因為耍帥而在制服裡面不穿襯衣改穿T恤。

喜歡生物。還有歐洲文藝史。

進學校開始就收到各個年級的學姐學妹的情書。可是無論收到多少封,每一次,都還是可以令他臉紅。

而自己呢?

用那個略顯惡毒的母親的話來說,就是,「陰氣重」,「死氣沉沉」,「你再悶在家你就悶出一身蟲子來了」。

而就是這樣的自己,卻在每一天早上的弄堂里,遇見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齊銘。

然後一起走向涌進光線的弄堂口。

走向光線來源的入口。

這多像一個悲傷的隱喻。

08

易遙坐在馬桶上。心裡涼成一片。

有多少個星期沒來了?三個星期?還是快一個月了?

說不出口的恐懼,讓她把手捏得骨節發白。直到門外響起了母親粗暴的敲門聲,她才趕快穿上褲子,打開門。

不出所料的,聽到母親說,「關上門這么久,你是想死在裡面嗎你!」

「如果能死了倒真好了。」易遙心裡回答著。

食堂里總是擠滿了人。

齊銘端著飯盒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個兩個人的位子,於是對著遠處的易遙招招手,叫她坐過來。

吃飯的時候易遙一直吃得很慢。齊銘好幾次轉過頭去看她,她都只是拿著筷子不動,盯著碗里像是裡面要長出花來,齊銘好幾次無奈地用筷子敲敲她飯盒的邊緣,她才回過神來輕輕笑笑。

一直吃到食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易遙和齊銘才吃完離開。

食堂後面的洗手槽也沒人了。

水龍頭一字排開。零星地滴著水。

齊銘挽起袖子,把飯盒接到水龍頭下面,剛一擰開,就覺得冰冷刺骨,不由得「啊」一聲縮回手來。

易遙伸過手,把他的飯盒接過來,開始就著水清洗。

齊銘看著她擦洗飯盒的手,沒有女生愛留的指甲,也沒其他女生那樣精心保養後的白皙嫩滑。她的小指上還有一個紅色的凍瘡,裂著一個小口。

他看著她安靜地擦著自己的不銹鋼飯盒,胸腔中某個不知道的地方像是突然滾進了一顆石頭,滾向了某一個不知名的角落。然後黑暗裡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響。

他不由得抬起手,摸向女生微微俯低的頭頂。

「你就這么把滿手的豬油往我頭發上蹭嗎?」易遙回過頭,淡淡地笑著。

「你說話還真是……」齊銘皺了皺眉頭,有點生氣。

「真是什麼」,女生回過頭來,冷冷的表情,「真是像我媽是嗎?」

水龍頭嘩嘩的聲音。

像是突然被打開的閘門,只要沒人去關,就會一直無休止地往外泄水。直到泄空裡面所盛放的一切。

從食堂走回教室是一條安靜的林蔭道。兩旁的梧桐在冬天裡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

葉子鋪滿一地。黃色的。紅色的。緩慢地潰爛在前一天的雨水裡。空氣里低低地浮動著一股樹葉的味道。

「我怎麼感覺有股發霉的味兒。」易遙踩著腳下的落葉,突然說。

齊銘沒有接話。兀自朝前走著。等到感覺到身邊沒有聲音,才回過頭去,看到落後在自己三四米開外的易遙。

「怎麼了?」齊銘抬起眉毛。

「下午你可不可以去幫我買個東西。」

「好啊。買什麼?」
09

頭頂飛過的一隻飛鳥,留下一聲尖銳的鳥叫聲,在空氣里硬生生扯出一道透明的口子來。剛剛沾滿水的手暴露在風里,被吹得冰涼,幾乎要失去知覺。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誰都沒有說話。

風幾乎要將天上的雲全部吹散了。

冬季的天空,總是這樣鋒利的高遠。風幾乎吹了整整一個冬天。吹得什麼都沒有剩下。只有白寥寥的光,從天空里僵硬地打下來。

「是李哲的?」

「除了他還有誰。」

「你們……做了?」

「做了。」

簡單得幾乎不會有第二種理解可能性的對話。正因為簡單、不會誤解、不會出錯,才在齊銘胸腔里拉扯出一陣強過一陣的傷痛感。就像是沒有包紮好的傷口,每一個動作,都會讓本來該起保護作用的紗布在傷口上來回地產生更多的痛覺。緩慢的,來回的,鈍重的痛。

齊銘從車上跨下一隻腳,撐在地上,前面是紅燈。所有的車都停下來。

當初她決定和李哲在一起的時候,齊銘也知道的。

易遙的理由簡單得幾乎有些可笑。「會為了她打架。」「很帥。」「會在放學後等在學校門口送她回家。」

那個時候,齊銘甚至小聲嘀咕著,「這些我不是一樣可以做到么。」帶著年輕氣盛的血液,回遊在胸腔里。皺著眉頭,口氣中有些發怒。

「所有的生物都有一種天性,趨利避害,就像在鹽濃度高的水滴中的微生物會自動游向鹽度低的水滴中去一樣,沒有人會愛上麻煩的」,易遙臉上是冷淡的笑,「我就是個大麻煩。」

而之後,每次齊銘看到等在學校門口的李哲時,看到易遙收到的鮮花時,看到易遙為了去找李哲而逃課時,他都會感覺到有人突然朝自己身體里插進了一根巨大的針筒,然後一點一點地抽空內部的存在。

空虛永遠填不滿。

每踩一下腳踏板,齊銘就覺得像是對著身體里打氣,就像是不斷地踩著打氣筒,直到身體像氣球般被充滿,膨脹,幾乎要爆炸了。

足足騎出了一個小時,已經快要靠近城市邊緣了。齊銘感覺應該不會再有熟人認識自己了,才停下來找了家葯店,彎腰鑽了進去。他找到計生櫃台,低下頭看了看,然後用手指點在玻璃上,說,「我要一盒驗孕試紙」。

玻璃櫃台後的阿姨表情很復雜,嘴角是微微地嘲弄。拿出一盒丟到玻璃櫃面上,指了指店右邊的那個收銀台,「去那邊付錢。」

付好錢,齊銘把東西放進書包里,轉身推開門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的那一句不冷不熱的「現在的小姑娘,嘖嘖,一看見帥氣的小夥子,骨頭都輕得不知道幾斤幾兩重了」。

齊銘把書包甩進自行車前面的框里,抬手抹掉了眼睛裡滾燙的眼淚。

他抬腿跨上車,朝著黃昏蒼茫的暮色里騎去。

洶涌的車流迅速淹沒了黑色制服的身影。

光線飛快地消失在天空里。

推著車走進弄堂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弄堂里各家的窗戶中都透出黃色的暖光來,減弱著深冬的銳利寒冷。

齊銘推車走到易遙家的廚房面前,看到裡面正抬手捂著嘴被油煙嗆得咳嗽的易遙。

他抬起手,遞過去筆記本,說,給。你要的。

易遙拿著鍋鏟的手停了停,放下手上的東西,在圍裙上擦掉油污,伸出手,從窗口把筆記本接了進來。

齊銘松開手,什麼也沒說,推著車朝家裡做去。

易遙打開筆記本,從裡面拿出一包驗孕試紙,藏進褲子口袋裡。

10

每一個女生的生命里,都有著這樣一個男孩子。他不屬於愛情,也不是自己的男朋友。

可是,在離自己最近的距離內,一定有他的位置。

看見漂亮的東西,會忍不住給他看。聽到好聽的歌,會忍不住從自己的MP3里拷下來給他。看見漂亮的筆記本,也會忍不住買兩本另一本給他用,盡管他不會喜歡粉紅色的草莓。在想哭的時候,第一個會發簡訊給他。在和男朋友吵架的時候,第一個會找他。

盡管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從自己生命里消失掉,成為另一個女孩子的王子,而那個女孩也會因為他變成公主。可是,在他還是呆在離自己最近的距離內的時光里,每一個女孩子,都是在用盡力氣,貪婪地享受著消耗著掏空著他和他帶來的一切。

每一個女生都是在這樣的男孩子身上,變得溫柔,美好,體貼。

盡管之後完美的自己,已經和這個男孩子沒有關系。

但這樣的感情,永遠都是超越愛情的存在。

齊銘是超越愛情的存在。

眼淚一顆接一顆掉下來,像是被人忘記擰緊的水龍頭。眼淚掉進鍋里燒熱的油,四處飛濺。

手臂被燙得生疼。

放到冷水下一直沖,一直沖。沖到整條手臂都冰涼麻木了。
11

光華小區9棟205室。

閉上眼睛也背得出的地址。

甚至連小區門口的門衛老伯也對自己點頭。

齊銘走到樓下的時候停住了,他抬起頭對易遙說,要麼我就不上去了,我在下面等你。

易遙點點頭,然後什麼也沒說,走進了樓道。

齊銘看著易遙消失在樓梯的轉角。心裡還是隱隱地有些不安。

他站在樓下,黃昏很快地消失了。

暮色四合。

所有的樓宇在幾秒鍾內只看得清輪廓。灰濛蒙地。四下開始漸次地亮起各種顏色的燈。廚房是黃色。客廳是白色。卧室是紫色。各種各樣的燈在小區里像深海的游魚般從夜色中浮動出來。

二樓沒有亮燈。

突然變強烈的心跳,壓不平的慌亂感讓齊銘朝樓上走去。

拐進樓道。聲音從走廊盡頭傳過來。帶著回聲般的擴音感。

「你怎麼懷上了啊?」

「這女人是誰?」

「你就別管她是誰了,她是誰都無所謂,我問你,你現在懷上了你准備怎麼辦啊?」

「這女人是誰?」

「我說你丫沒病吧?你怎麼分不清重點啊你?你真懷上還是假懷上啊?」

「……我真的有了。你的。」

「我操,我當初看你根本不推辭,我還以為你是老手,結果搞了半天你沒避孕啊?」

「我……」

「你就說你想怎麼辦吧?」

李哲光著上身,半靠在門口,易遙站在他面前,看不到表情,只有一個背影。

李哲只看到眼前有個人影一晃,還沒來得及看清,一個揮舞的拳頭就砸到了臉上,撲通一聲跌進房間里,桌子被撞向一邊。

屋內的女人開始尖叫著,易遙突然心裡竄出一股火,沖進房間,抓著那女人的頭發朝茶幾上一摔,玻璃咣當碎了。那女人還在叫,易遙扯過電腦的鍵盤,「你他媽叫什麼叫!操!」,然後用力地朝她身上摔下去。

12

路燈將黑暗戳出口子。照亮一個很小的范圍。

走幾米,就重新進入黑暗,直到遇見下一個路燈。偶爾有一兩片樹葉從燈光里飛過,然後被風又吹進無盡的黑暗裡。

易遙突然停下來,她說,我要把孩子打掉。

齊銘回過頭去,她抬起頭望著他,說,可是我沒有錢。我沒錢打掉它。我也沒錢把它生下來。

大風從黑暗裡突然吹過來,一瞬間像是捲走了所有的溫度。

冰川世紀般的寒冷。

這是悲傷逆流成河裡的一小小部分,太長了,懶得打了,自己搜著看吧!網站上應該都有

D. 林海音《爸爸的花落了》資料

林海音,女,(1918~2001)原名林含英,小名英子,原籍台灣省苗栗縣,父母曾東渡日本經商。林海音於1918年3月18日生於日本大阪,不久即返台,當時台灣已被日本帝國主義侵佔,其父林煥文不甘在日寇鐵蹄下生活,舉家遷居北京,林海音即在北京長大。曾先後就讀於北京城南廠甸小學、北京新聞專科學校,畢業後任《世界日報》記者。不久與報社同事夏承楹結婚。1948年8月同丈夫帶著三個孩子回到故鄉台灣,任《國語日報》編輯。1953主編《聯合報》副刊,開始文藝創作,並兼任《文星》雜志編輯和世界新聞學校教員,1967年創辦《純文學雜志》,以後又經營純文學出版社。林海音的創作是豐厚的。迄今為止,已出版十八本書。散文集《窗》(與何凡合作)、《兩地》、《做客美國》、《芸窗夜讀》、《剪影話文壇》《一家之主》、《家住書坊邊》,散文小說合集《冬青樹》,短篇小說集《燭心》、《婚姻的故事》、《城南舊事》、《綠藻與鹹蛋》;長篇小說《春風》、《曉雲》、《孟珠的旅程》,廣播劇集《薇薇的周記》、《林海音自選集》、《林海音童話集》,編選《中國近代作家與作品》,此外,還有許多文學評論、散文等,散見於台灣報刊。
相關作品介紹:
小說:《曉雲》,《英子的鄉戀》, 《生命的風鈴》, 《城南舊事》, 《英子的心》, 《 冬青樹 》《瓊君》《金鯉魚的百襇裙》《 蟹殼黃》《 血的故事》
散文:《秋遊獅頭山》《 吹簫的人》《 悼鍾理和先生》《念遠方的沉櫻》《虎坊橋》《文華閣剪發記》《 舊時三女子》《冬陽童年駱駝隊》《 騎毛驢兒逛白雲觀》《我的童玩 》《北平漫筆》《絹笠町憶往》《城南舊事》。
代表作:《城南舊事》
林海音2001年12月1日因中風、肺炎、敗血症病發在台北振興醫院病逝,享年83歲。

E. 爸爸的花落了全文

爸爸的花兒落了

衣襟上的夾竹桃引起「我」對爸爸的回憶,回憶中有歡樂,也有感傷;有爸爸嚴厲的責罰,也有他綿綿的愛意。爸爸的花兒落了,「我」已不再是小孩子,「我」已經長大了。
新建的大禮堂里,坐滿了人;我們畢業生坐在前八排,我又是坐在最前一排的中間位子上。我的襟上有一朵粉紅色的夾竹桃,是臨來時媽媽從院子里摘下來給我別上的,她說:「夾竹桃是你爸爸種的,戴著它,就像爸爸看見你上台一樣!」
爸爸病倒了,他住在醫院里不能來。
昨天我去看爸爸,他的喉嚨腫脹著,聲音是低啞的。我告訴爸爸,行畢業典禮的時候,我將代表全體同學領畢業證書,並且致謝詞。我問爸爸,能不能起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六年前他參加我們學校的那次歡送畢業同學同樂會時,曾經要我好好用功,六年後也代表同學領畢業證書和致謝詞。今天,「六年後」到了,我真的被選做這件事。
爸爸啞著嗓子,拉起我的手笑笑說:「我怎麼能夠去?」
但是我說:「爸爸,你不去,我很害怕。你在台底下,我上台說話就不發慌了。」
「英子,不要怕,無論什麼困難的事,只要硬著頭皮去做,就闖過去了。」
「那麼爸爸不也可以硬著頭皮從床上起來到我們學校去嗎?」
爸爸看著我,搖搖頭,不說話了。他把臉轉向牆那邊,舉起他的手,看那上面的指甲。然後,他又轉過臉來叮囑我:
「明天要早起,收拾好就到學校去,這是你在小學的最後一天了,可不能遲到!」
「我知道,爸爸。」
「沒有爸爸,你更要自己管自己,並且管弟弟和妹妹,你已經大了,是不是?」
「是。」我雖然這么答應了,但是覺得爸爸講的話使我很不舒服,自從六年前的那一次,我何曾再遲到過?
當我在一年級的時候,就有早晨賴在床上不起的毛病。每天早晨醒來,看到陽光照到玻璃窗上了,我的心裡就是一陣愁:已經這么晚了,等起來洗臉,扎辮子,換制服,再到學校去,准又是一進教室就被罰站在門邊。同學們的眼光,會一個個向你投過來,我雖然很懶惰,卻也知道害羞呀!所以又愁又怕,每天都是懷著恐懼的心情,奔向學校去。最糟的是爸爸不許小孩子上學乘車的,他不管你晚不晚。
有一天,下大雨,我醒來就知道不早了,因為爸爸已經在吃早點。我聽著、望著大雨,心裡愁得不得了。我上學不但要晚了,而且要被媽媽逼著穿上肥大的夾襖,(是在夏天!)踢拖著不合腳的油鞋,舉著一把大油紙傘,走向學校去!想到這么不舒服的上學,我竟有勇氣賴在床上不起來了。
過一會兒,媽媽進來了。她看我還沒有起床,嚇了一跳,催促著我,但是我皺緊了眉頭,低聲向媽媽哀求說:
「媽,今天晚了,我就不去上學了吧?」
媽媽就是做不了爸爸的主,當她轉身出去,爸爸就進來了。他瘦瘦高高的,站到床前來,瞪著我:
「怎麼還不起來,快起!快起!」
「晚了!爸!」我硬著頭皮說。
「晚了也得去,怎麼可以逃學!起!」
一個字的命令最可怕,但是我怎麼啦?居然有勇氣不挪窩兒。
爸氣極了,一把把我從床上拖起來,我的眼淚就流出來了。爸爸左看右看,結果從桌上抄起雞毛撣子〔倒轉來拿,藤鞭子在空中一掄,就發出咻咻的聲音,我挨打了!
爸爸把我從床頭打到床角,從床上打到床下,外面的雨聲混合著我的哭聲。我哭號,躲避,最後還是冒著大雨上學去了。我是一隻狼狽的小狗,被宋媽抱上了洋車第一次花錢坐車去上學。
我坐在放下雨篷的洋車里,一邊抽抽搭搭地哭著,一邊撩起褲腳來檢查我的傷痕。那一條條鼓起來的鞭痕,是紅的,而且發著熱。我把褲腳向下拉了拉,遮蓋住最下面的一條傷痕,我最怕被同學恥笑。
雖然遲到了,但是老師並沒有罰我站,這是因為下雨天可以原諒的緣故。
老師叫我們先靜默再讀書。坐直身子,手背在身後,閉上眼睛,靜靜地想五分鍾。老師說:想想看,你是不是聽爸媽和老師的話?昨天的功課有沒有做好?今天的功課全帶來了嗎?早晨跟爸媽有禮貌地告別了嗎?……我聽到這兒,鼻子抽搭了一下,幸好我的眼睛是閉著的,淚水不至於流出來。
靜默之中,我的肩頭被拍了一下,急忙地睜開了眼,原來是老師站在我的位子邊。他用眼神告訴我,叫我向教室的窗外看去,我猛一轉頭,是爸爸那瘦高的影子!
我剛安靜下來的心又害怕起來了!爸爸為什麼追到學校來?爸爸點頭示意招我出去。我看看老師,徵求他的同意,老師也微笑地點點頭,表示答應我出去。
我走出了教室,站在爸爸面前。爸爸沒說什麼,打開了手中的包袱,拿出來的是我的花夾襖。他遞給我,看著我穿上,又拿出兩個銅板來給我。
後來怎麼樣了,我已經不記得,因為那是六年以前的事了。只記得,從那以後,到今天,每天早晨我都是等待著校工開大鐵柵欄校門的學生之一。冬天的清晨站在校門前,戴著露出五個手指頭的那種手套,舉了一塊熱乎乎的烤白薯在吃著;夏天的早晨站在校門前,手裡舉著從花池裡摘下的玉簪花,送給親愛的韓老師,是她教我跳舞的。
啊!這樣的早晨,一年年都過去了,今天是我最後一天在這學校里啦!
當當當,鍾聲響了,畢業典禮就要開始。看外面的天,有點陰,我忽然想,爸爸會不會忽然從床上起來,給我送來花夾襖?我又想,爸爸的病幾時才能好?媽媽今早的眼睛為什麼紅腫著?院里大盆的石榴和夾竹桃今年爸爸都沒有給上麻渣②,他為了叔叔給日本人害死的事,急得吐血了,到了五月節,石榴花開得沒有那麼紅,那麼大。如果秋天來了,爸爸還要買那樣多的菊花,擺滿在我們的院子里、廊檐下、客廳的花架上嗎?
爸爸是多麼喜歡花。
每天他下班回來,我們在門口等他,他把草帽推到頭後面,抱起弟弟,經過自來水龍頭,拿起灌滿了水的噴水壺,唱著歌兒走到後院來。他回家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澆花。那時太陽快要下去了,院子里吹著涼爽的風,爸爸摘一朵茉莉插到瘦雞妹妹的頭發上。陳家的伯伯對爸爸說:「老林,你這樣喜歡花,所以你太太生了一堆女兒!」我有四個妹妹,只有兩個弟弟。我才12歲……
我為什麼總想到這些呢?韓主任已經上台了。他很正經地說:「各位同學都畢業了,就要離開上了六年的小學到中學去讀書,做了中學生就不是小孩子了,當你們回到小學來看老師的時候,我一定高興地看到你們都長高了,長大了……」
於是我唱了五年的驪歌,現在輪到同學們唱給我們送別:「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我哭了,我們畢業生都哭了。我們是多麼喜歡長高了變成大人,我們又是多麼怕呢!當我們回到小學來的時候,無論長得多麼高,多麼大,老師!你們要永遠拿我當個孩子呀!
做大人,常常有人要我做大人。
宋媽臨回她的老家的時候說:
「英子,你大了,可不能跟弟弟再吵嘴!他還小。」
蘭姨娘跟著那個四眼狗上馬車的時候說:
「英子,你大了,可不能招你媽媽生氣了!」
蹲在草地里的那個人說:
「等到你小學畢業了,長大了,我們看海去。」
這些人都隨著我的長大沒有影子了。他們是跟著我失去的童年一起失去了嗎?
爸爸也不拿我當孩子了,他說:
「英子,去把這些錢寄給在日本讀書的陳叔叔。」
「爸爸!」
「不要怕,英子,你要學做許多事,將來好幫著你媽媽。你最大。」
於是他數了錢,告訴我怎樣到東交民巷的正金銀行去寄這筆錢到最裡面的檯子上去要一張寄款單,填上「金柒拾元整」,寫上日本橫濱的地址,交給櫃台里的小日本兒!
我雖然很害怕,但是也得硬著頭皮去這是爸爸說的,無論什麼困難的事,只要硬著頭皮去做,就闖過去了。
「闖練,闖練,英子。」我臨去時爸爸還這樣叮囑我。
我手裡捏緊一卷鈔票,心情緊張地到銀行去。等到從最高台階的正金銀行出來,看著東交民巷街道中的花圃種滿了蒲公英,我很高興地想:闖過來了,快回家去,告訴爸爸,並且要他明天在花池裡也種滿了蒲公英。
快回家去!快回家去!拿著剛發下來的小學畢業文憑紅絲帶子系著的白紙筒,催著自己,我好像怕趕不上什麼事情似的,為什麼呀?
進了家門,靜悄悄的,四個妹妹和兩個弟弟都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他們在玩沙土,旁邊的夾竹桃不知什麼時候垂下了好幾枝子,散散落落的,很不像樣,是因為爸爸今年沒有收拾它們修剪、捆紮和施肥。
石榴樹大盆底下也有幾粒沒有長成的小石榴,我很生氣,問妹妹們:
「是誰把爸爸的石榴摘下來的?我要告訴爸爸去!」
妹妹們驚奇地睜大了眼,搖搖頭說:「是它們自己掉下來的。」
我撿起小青石榴。缺了一根手指頭的廚子老高從外面進來了,他說:
「大小姐,別說什麼告訴你爸爸了,你媽媽剛從醫院來了電話,叫你趕快去,你爸爸已經……」
他為什麼不說下去了?我忽然著急起來,大聲喊著說:
「你說什麼?老高。」
「大小姐,到了醫院,好好兒勸勸你媽,這里就數你大了!就數你大了!」
瘦雞妹妹還在搶燕燕的小玩意兒,弟弟把沙土灌進玻璃瓶里。是的,這里就數我大了,我是小小的大人。我對老高說:
「老高,我知道是什麼事了,我就去醫院。」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鎮定,這樣的安靜。
我把小學畢業文憑,放到書桌的抽屜里,再出來,老高已經替我雇好了到醫院的車子。走過院子,看那垂落的夾竹桃,我默念著:
爸爸的花兒落了。
我已不再是小孩子。

F. 爸爸的花落了 原文

《爸爸的花兒落了》是林海音的一篇小說。小說的背景是1923年到1929年間的北平。《城南舊事》營造了一個濃郁的京味氣氛,它所描述的北京城鄉習俗、雜糧麵食製作、民間諺語傳說、土語方言以及胡同街坊里的趣聞軼事,都活現了一個老北京的面貌。《爸爸的花兒落了》就是《城南舊事》的最後一章。

正文
新建的大禮堂里,坐滿了人;我們畢業生坐在前八排,我又是坐在最前一排的中間位子上。我的襟上有一朵粉紅色的夾竹桃,是臨來時媽媽從院子里摘下來給我別上的,她說:「夾竹桃是你爸爸種的,戴著它,就像爸爸看見你上台時一樣!」 爸爸的花兒落了
爸爸病倒了,他住在醫院里不能來。 昨天我去看爸爸,他的喉嚨腫脹著,聲音是低啞的。我告訴爸爸,行畢業典禮的時候,我代表全體同學領畢業證書,並且致謝詞。我問爸爸,能不能起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六年前他參加我們學校的那次歡送畢業同學同樂會時,曾經要我好好用功,六年後也代表同學領畢業證書和致謝詞。今天,「六年後」到了,我真的被選做這件事。 爸爸啞著嗓子,拉起我的手笑笑說:「我怎麼能夠去?」 但是我說:「爸爸,你不去,我很害怕。你在台底下,我上台說話就不發慌了。」 「英子,不要怕,無論什麼困難的事,只要硬著頭皮去做,就闖過去了。」 「那麼爸爸不也可以硬著頭皮從床上起來到我們學校去嗎?」 爸爸看著我,搖搖頭,不說話了。他把臉轉向牆那邊,舉起他的手,看那上面的指甲。然後,他又轉過臉來叮囑我: 「明天要早起,收拾好就到學校去,這是你在小學的最後一天了,可不能遲到!」 「我知道,爸爸。」 「沒有爸爸,你更要自己管自己,並且管弟弟和妹妹,你已經大了,是不是?」 「是。」我雖然這么答應了,但是覺得爸爸講的話很使我不舒服,自從六年前的那一次,我何曾再遲到過? 當我在一年級的時候,就有早晨賴在床上不起床的毛病。每天早晨醒來,看到陽光照到玻璃窗上了,我的心裡就是一陣愁:已經這么晚了,等起來,洗臉, 扎辮子,換制服,再到學校去,准又是一進教室被罰站在門邊。同學們的眼光,會一個個向你投過來,我雖然很懶惰,卻也知道害羞呀!所以又愁又怕,每天都是懷 著恐懼的心情,奔向學校去。最糟的是爸爸不許小孩子上學乘車的,他不管你晚不晚。 有一天,下大雨,我醒來就知道不早了,因為爸爸已經在吃早點。我聽著,望著大雨,心裡愁得了不得。我上學不但要晚了,而且要被媽媽打扮得穿上肥大的夾襖(是在夏天!),拖著不合腳的油鞋,舉著一把大油紙傘,走向學校去!想到這么不舒服的上學,我竟有勇氣賴在床上不起來了。 過了一會,媽媽進來了。她看我還沒有起床,嚇了一跳,催促著我,但是我皺緊了眉頭,低聲向媽哀求說: 「媽,今天晚了,我就不去上學了吧?」 媽媽就是做不了爸爸的主意,當她轉身出去,爸爸就進來了。他瘦瘦高高的,站在床前來,瞪著我: 「怎麼還不起來,快起!快起!」 「晚了!爸!」我硬著頭皮說。 「晚了也得去,怎麼可以逃學!起!」 一個字的命令最可怕,但是我怎麼啦?居然有勇氣不挪窩。 爸爸氣極了,一把把我從床上拖起來,我的眼淚就流出來了。爸左看右看,結果從桌上抄起雞毛撣子倒轉來拿,藤鞭子在空中一掄,就發出咻咻的聲音,我挨打了! 爸爸把我從床頭打到床角,從床上打到床下,外面的雨聲混合著我的哭聲。我哭號,躲避,最後還是冒著大雨上學去了。我是一隻狼狽的小狗,被宋媽抱上了洋車——第一次花錢坐車去上學。 我坐在放下雨篷的洋車里,一邊抽抽搭搭地哭著,一邊撩起褲腳來檢查我的傷痕。那一條條鼓起來的鞭痕,是紅的,而且發著熱。我把褲腳向下拉了拉,遮蓋住最下面的一條傷痕,我最怕被同學恥笑。 雖然遲到了,但是老師並沒有罰我站,這是因為下雨天可以原諒的緣故。 老師叫我們先靜默再讀書。坐直身子,手背在身後,閉上眼睛,靜靜地想五分鍾。老師說:想想看,你是不是聽爸媽和老師的話昨天的功課有沒有做好? 今天的功課全帶來了嗎?早晨跟爸媽有禮貌地告別了嗎?……我聽到這兒,鼻子抽搭了一下,幸好我的眼睛是閉著的,淚水不至於流出來。 靜默之中,我的肩頭被拍了一下,急忙地睜開了眼,原來是老師站在我的位子邊。他用眼勢告訴我,叫我向教室的窗外看去,我猛一轉過頭,是爸爸那瘦高的影子! 我剛安靜下來的心又害怕起來了!爸為什麼追到學校來?爸爸點頭示意招我出去。我看看老師,徵求他的同意,老師也微笑地點點頭,表示答應我出去。 我走出了教室,站在爸面前。爸沒說什麼,打開了手中的包袱,拿出來的是我的花夾襖。他遞給我,看著我穿上,又拿出兩個銅板來給我。 後來怎麼樣了,我已經不記得,因為那是六年以前的事了。只記得,從那以後,到今天,每天早晨我都是等待著校工開大鐵柵校門的學生之一。冬天的清晨 站在校門前,戴著露出五個手指頭的那種手套,舉了一塊熱乎乎的烤白薯在吃著。夏天的早晨站在校門前,手裡舉著從花池裡摘下的玉簪花,送給親愛的韓老師,是她教我跳舞的。 啊!這樣的早晨,一年年都過去了,今天是我最後一天在這學校里啦! 當當當,鍾聲響了,畢業典禮就要開始。看外面的天,有點陰,我忽然想,爸爸會不會忽然從床上起來,給我送來花夾襖?我又想,爸爸的病幾時才能好? 媽媽今早的眼睛為什麼紅腫著?院里大盆的石榴和夾竹桃今年爸爸都沒有給上麻渣,他為了叔叔給日本人害死,急得吐血了,到了五月節,石榴花沒有開得那麼紅, 那麼大。如果秋天來了,爸還要買那樣多的菊花,擺滿在我們的院子里、廊檐下、客廳的花架上嗎? 爸是多麼喜歡花。 每天他下班回來,我們在門口等他,他把草帽推到頭後面抱起弟弟,經過自來水龍頭,拿起灌滿了水的噴水壺,唱著歌兒走到後院來。他回家來的第一件事 就是澆花。那時太陽快要下去了,院子里吹著涼爽的風,爸爸摘一朵茉莉插到瘦雞妹妹的頭發上。陳家的伯伯對爸爸說:「老林,你這樣喜歡花,所以你太太生了一 堆女兒!」我有四個妹妹,只有兩個弟弟。我才12歲…… 我為什麼總想到這些呢?韓主任已經上台了。他很正經地說:「各位同學都畢業了,就要離開上了六年的小學到中學去讀書,做了中學生就不是小孩子了,當你們回到小學來看老師的時候,我一定高興看你們都長高了,長大了……」 於是我唱了五年的驪歌,現在輪到同學們唱給我們送別:「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我哭了,我們畢業生都哭了。我們是多麼喜歡長高了變成大人,我們又是多麼怕呢!當我們回到小學來的時候,無論長得多麼高,多麼大,老師!你們要永遠拿我當個孩子呀! 做大人,常常有人要我做大人。 宋媽臨回她的老家的時候說: 「英子,你大了,可不能跟弟弟再吵嘴!他還小。」 蘭姨娘跟著那個四眼狗上馬車的時候說: 「英子,你大了,可不能招你媽媽生氣了!」 蹲在草地里的那個人說: 「等到你小學畢業了,長大了,我們看海去。」 雖然,這些人都隨著我的長大沒有了影子了。是跟著我失去的童年一起失去了嗎? 爸爸也不拿我當孩子了,他說: 「英子,去把這些錢寄給在日本讀書的陳叔叔。」 「爸爸!」 「不要怕,英子,你要學做許多事,將來好幫著你媽媽。你最大。」 於是他數了錢,告訴我怎樣到東交民巷的正金銀行去寄這筆錢——到最裡面的檯子上去要一張寄款單,填上「金柒拾元也」,寫上日本橫濱的地址,交給櫃台里的小日本兒! 我雖然很害怕,但是也得硬著頭皮去——這是爸爸說的,無論什麼困難的事,只要硬著頭皮去做,就闖過去了。 「闖練,闖練,英子。」我臨去時爸爸還這樣叮囑我。 我心情緊張地手裡捏緊一卷鈔票到銀行去。等到從最高台階的正金銀行出來,看著東交民巷街道中的花圃種滿了蒲公英,我很高興地想:闖過來了,快回家去,告訴爸爸,並且要他明天在花池裡也種滿了蒲公英。 「快回家去!快回家去!」拿著剛發下來的小學畢業文憑——紅絲帶子系著的白紙筒,催著自己,我好像怕趕不上什麼事情似的,為什麼呀? 進了家門來,靜悄悄的,四個妹妹和兩個弟弟都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他們在玩沙土,旁邊的夾竹桃不知什麼時候垂下了好幾枝子,散散落落的很不像樣,是因為爸爸今年沒有收拾它們——修剪、捆紮和施肥。 石榴樹大盆底下也有幾粒沒有長成的小石榴,我很生氣,問妹妹們: 「是誰把爸爸的石榴摘下來的?我要告訴爸爸去!」 妹妹們驚奇地睜大了眼,她們搖搖頭說:「是它們自己掉下來的。」 我撿起小青石榴。缺了一根手指頭的廚子老高從外面進來了,他說: 「大小姐,別說什麼告訴你爸爸了,你媽媽剛從醫院來了電話,叫你趕快去,你爸爸已經……」 他為什麼不說下去了?我忽然覺得著急起來,大聲喊著說: 「你說什麼?老高。」 「大小姐,到了醫院,好好兒勸勸你媽,這里就數你大了!就數你大了!」 瘦雞妹妹還在搶燕燕的小玩意兒,弟弟把沙土灌進玻璃瓶里。是的,這里就數我大了,我是小小的大人。 我對老高說: 「老高,我知道是什麼事了,我就去醫院。」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鎮定,這樣的安靜。 我把小學畢業文憑放到書桌的抽屜里,再出來,老高已經替我雇好了到醫院的車子。走過院子,看那垂落的夾竹桃,我默念著: 爸爸的花兒落了。 我已不再是小孩子。

G. 誰能告訴我郭敬名的《夢里花落知多少》和誰打官司經過結果

恩..就是和《圈裡圈外》德作者庄羽啊``(貌似是N年前德事情8``)
「郭敬明、庄羽均是國內知名的少年作家,庄羽以郭敬明所著《夢里花落知多少》一書在故事情節、人物特徵、語言風格等方面抄襲自己所寫的《圈裡圈外》為由,將郭敬明、該書出版發行單位春風文藝出版社及銷售商北京圖書大廈訴上法庭。2004年12月3日,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認定郭敬明所著《夢里花落知多少》侵犯了庄羽的著作權,判令被告郭敬明、春風文藝出版社立即停止《夢里花落知多少》一書的出版發行,共同賠償原告庄羽經濟損失20萬元,在《中國青年報》上公開向原告庄羽賠禮道歉,被告北京圖書大廈有限責任公司停止銷售《夢里花落知多少》一書。2006年5月,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作出終審判決,在一審判決的基礎上,增加了精神損害撫慰金1萬元。
終審宣判後,郭敬明已經賠償了21萬元,但表示決不道歉。為此,庄羽向一中院申請強制執行。庄羽表示,她在網上發現還是有人在賣《夢里花落知多少》一書。同時,她的朋友告訴她,外地書店裡仍然在賣這本侵權書。
一中院收下庄羽遞交的申請書及證據材料,表示,將在進行審查後作出是否予以立案的決定。」
...IN網路``

H. 夢里花落知多少改編電視劇叫什麼

第9節:把汽車當飛機
顧小北從衣服里掏出手帕,藍白色的,同以前一樣,我以前就老嘲笑他,說這年頭用手帕的男的比恐龍都稀罕,然後暢想要不要弄個柵欄什麼的把他圍起來做個稀有動物展,我就穿個小黑皮裙守在那門口跟所有老闆娘一樣沾著口水啪嗒啪嗒數錢。顧小北甩都不甩我跟我放屁似的,放屁還影響一下局部空氣指數呢,我整個放了一真空。所以他這個習慣也一直沒改。

我接過他的手帕擦嘴,在那些熏人的酒氣中,顧小北身上的味道從手帕上散發出來,這種味道以前我不斷地在顧小北肩膀上、衣服上、頭發上、嘴唇上聞到,隔了幾個月了我還記得,就跟昨天一樣鮮活。

聞婧從前面回過頭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姚姍姍,她的表情很嚴肅,她說,沒事兒,林嵐,真沒事兒。

我一見聞婧那陣仗差點兒就哭出來。

而姚姍姍那碉堡還是跟首相夫人似的坐得紋絲不動,瞧那樣子別說泰山在她眼前崩了,我估計就喜馬拉雅崩在她面前她也就那樣,死也死成一碉堡。

吐過之後人就好了,我覺得從來沒這么精神過,跟修行了萬兒八千年的妖精頓悟似的,靈台一片空明澄澈。

聞婧見我好點了立馬精神也好了,弄得好像和我連體似的,兩個眼睛發出森然的光芒。我估計這司機要遭毒手,果然,聞婧這廝拉開架勢和他狂侃,三分鍾之內把話題拉到了道瓊斯指數上。

到後來聞婧更得寸進尺叫司機把車給她開,我琢磨著那司機肯定被她侃昏菜了,而且嚴重昏菜,他要在別的地兒昏那我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他拖著四個人在高架橋上昏菜這玩笑就開大了嘿。幸好聞婧沒昏菜,她還知道自己幾兩重,於是她說,師傅,您說笑呢,這上我哪兒敢開啊,我手潮著呢,等下到了一荒煙點兒的地方您再給我試試。

我的心臟真受折磨,剛才差點跳到一百二。

後來車子開到了一特荒煙的地方,那地方跟拍聊齋的外景地差不多。聞婧還惦記著開車那事兒呢,司機師傅這時候特警覺,估計昏菜那勁兒緩過來了,問聞婧,你有本兒嗎?我一聽這話就想,完了完了。聞婧的本兒早就拿了,她爸爸的司機和她關系特瓷實,早些年聞婧就纏著那年輕小司機教她開車,那青年就這么墮入了聞婧的魔爪,任她把車颳得七葷八素跟梵高畫似的也笑眯眯的,自個兒掏錢給車美容。就這么著聞婧愣是把本兒給拿下了。

聞婧握著方向盤興奮得跟馬上要結婚似的,一轟油門車就被她弄出去了。我見表盤上碼數已經過了三位數了,立馬滿車找安全帶往自己身上綁,然後一臉嚴肅地看著聞婧把汽車當飛機開。

第10節:絕對喝高了
車越開外面越荒涼別說人連棵樹都不多見,我就在想北京怎麼多這么塊地出來,不過聞婧見這環境更興奮了,在司機座位上躥上躥下。她說,林嵐,看我技術,還成吧?我趕忙說,那是,這技術好得,凡人哪能開這么好。我覺得這話說得過了不只一點點,主要是我知道聞婧這人,跟我一樣狗脾氣,我要說她開得不好她指不定再拉三十碼上去把飛機當飛碟開。我轉頭看了看顧小北,他低著頭沒有說話,頭發垂下來把他的臉遮住了,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姚姍姍依然是個碉堡,就真跟首相夫人坐飛機似的。

正當車要飛起來的時候就聽「嘎——」一聲,然後車晃晃悠悠地就停下來了。聞婧握著方向盤顯然還不能接受飛碟變汽車的事實,司機依然昏菜似的在那兒嘿嘿地傻笑。

白松他們的車從後面上來了,停下來問怎麼回事。

一票人在那兒鼓搗了一陣最後白松給他爸打電話,他說,爸,我被撂路上了。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十點了,頭像被賊敲了一樣疼,胃裡空空的,我覺得我可以吃下一頭豬。最起碼也能吃一乳豬。然後我打開手機,躺在床上琢磨著去哪兒弄一乳豬吃。一邊想一邊流口水,突然電話鈴大作,我看了看手機發現是微微打來的,然後突然想起今天約了微微去一家廣告公司,於是嚇得哆哆嗦嗦地接起電話,然後就聽到微微在那邊殺豬似的嚎叫跟唱美聲似的:林嵐你放我鴿子啊!

我立馬道歉,又點頭又哈腰的,然後才發現我再點頭哈腰微微也看不到。

掛了電話我起床,快速地弄了個容光煥發,然後下樓打了輛車就往燕莎開,我上車就對司機說,師傅您快點嘿,把汽車當飛機開。那的哥轉過頭來看我那表情豐富得跟看一會說話的蛤蟆似的。

在計程車上我又躺下睡了,我說了,我沒啥愛好,就愛睡覺和看電影,在出租上看電影不太現實,所以我睡覺。

昨天晚上白松的爸爸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不過那個時候我們也沒心思再玩了,於是各自回家。顧小北和白松都特能裝,各自送各自的心上花朵回去。小茉莉依然是一處女羞澀的模樣,白松特沒出息被迷得七葷八素的。姚姍姍依然一碉堡,顧小北站在她旁邊,低著頭看著地面像找錢包一樣,然後他抬起頭,說,我送你回去。姚姍姍莞爾一笑,說,好啊。姚姍姍的確漂亮,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一般看得過眼的女的站在她旁邊簡直就一柴火妞。她那笑容連我都看得熱血沸騰的,我想顧小北這次真撞了一鼠王。

在姚姍姍坐進汽車之後,顧小北回過頭來望著我,然後說,林嵐你就這狗脾氣,不改改以後還有你受的。

我看著顧小北,他的口氣蠻嚴厲的,可是我看到他的眼睛裡卻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溫柔,如同他洗澡之後柔軟的頭發一樣溫柔,就像以前我和他談戀愛的時候一樣。不過這怎麼可能呢,他現在是校花的男朋友,標準的護花使者。我絕對是喝高了。

第11節:碉堡的罪行
聞婧還沉醉在開飛碟的興奮中,在那兒手舞足蹈的。我坐進白松爸爸的車子,然後倒下來就睡了,我知道顏伯伯會叫司機送我回去的。

回到家我媽問我玩得開不開心,我說很開心,特別開心。我媽看了我一眼然後肯定地說,你不開心。我媽理解的開心就是我要回來給她一五一十地重復我今天做了什麼什麼,幾分幾秒在做什麼,上了幾次廁所喝了幾口水,誰誰誰特窩囊廢而誰誰誰又特牛掰。我沒說話沒興高采烈地回來我媽就覺得我不開心了。沒有,我特別開心。

我去洗澡,我打開熱水器,水嘩啦啦流出來,然後我蹲下來就哭了,開始還哭得蠻小聲跟作賊似的怕我媽聽見,後來把水開大了就放聲大哭了,一邊哭一邊看水流心裡想這得要多少水費啊,於是哭得更傷心。

當我到達和微微約好的咖啡廳的時候,微微已經站在門口了,那一張臉黑得跟炭似的。我看見咖啡廳的老闆站在她身後,愁眉苦臉跟放了兩百塊錢出去收不回來一樣。也難為他了,誰店門口弄微微這么個黑臉女金剛,哪兒還有生意啊。於是我上去解救了他,我把黑金剛帶走了。

微微開著一輛本田載著我往一廣告公司奔過去,一臉殺氣騰騰地繼續把汽車當飛機開。我十幾個小時內在北京城裡坐了三趟「飛機」,您說這四化發展得多迅速啊。

微微惡狠狠地對我說,林嵐你丫總有一天睡死在床上。

我一聽就樂了,我當然死在床上,難不成我還站著死撒丫子跑著死,這話說得多新鮮啊。我沒說話,沖微微擺著蒙娜麗莎的微笑,我畢竟也是一知識分子,殺人要殺於無形之中,跟無影毒似的。

微微見我那樣先是一愣,然後笑了。我估計她也明白過來了,她說,林嵐你真是一妖精。

見她不生氣了,我就開始細水長流地跟她講昨兒個我是怎麼栽在一茉莉和一碉堡手上的,進一步化解她的戾氣和洗清我的罪孽。當我講到顧小北交了個新女朋友的時候微微的一張臉又黑了,當我講到我特英勇地把那一杯燒刀子一飲而盡的時候,微微一腳急剎,我立馬跟蛤蟆似的從座位上「嗖」的一聲騰空而起咣當撞在擋風玻璃上,最詭異的地方在於我一邊騰空一邊還在歷數姚姍姍那碉堡的罪行,想想我真牛掰。

第12節:我真虛偽
也難怪微微反應這么大,微微從小是跟我一起長大的,我一直把她當做我的姐姐。在微微眼中我和顧小北那是手牽著手走向教堂,然後再手牽手走向棺材,死了還得在墓碑上刻「分得開我倆管你叫大爺」的那種人。在以前的各種場合,每次有年輕的帥哥過來和我搭訕的時候,微微都一臉嚴肅地告兒他們:人家可是一結了婚的人。保管立馬跑得沒人。我總是說你丫下次要再擋我紅杏出牆的機會我就滅了你。而顧小北總是在旁邊笑眯眯地看著我,一臉的溫柔。而微微這人就是不怕滅,或者她心裡壓根兒就覺得我滅不了她,依然一如既往地阻擋我所有出軌的機會,把男人從我身邊往外面踢,一踢一個准,要中國隊能有那腳法,還不玩兒似的把巴西拽下來。

所以我也沒機會出軌,我和顧小北這輛幸福號列車依然轟隆隆地朝紅毯駛過去。

微微停下車對我說,你丫就讓顧小北這么欺負你啊。

我沒說話,捂著我的頭,那一大包疼得我還沒緩過勁兒來,微微以為我難過呢,盯著我特嚴肅地說,沒事兒,林嵐,真沒事兒。我一見她那陣仗跟聞婧似的,她倆都是烈火金剛脾氣,偶爾溫柔一下馬都能給嚇死。這不我也嚇死了嗎,嚇得在那兒熱淚盈眶的。

車開到一特豪華的寫字樓前停下來,我和微微從車里出來,一制服小青年立馬跑過來幫微微停車,微微從口袋裡抽出一百塊銀子刷地就甩出去了,我看著那叫一個心疼。我打量著微微,渾身珠光寶氣,而且不像姚姍姍那麼庸俗,特有格調特有氣質。光她身上那件刺綉,估計就夠我在電腦上揮舞兩個月的雞爪子。想想以前,我和微微都是學畫畫的,而且她比我有天賦多了,我還在念廣告系的時候,微微已經退學了,她說學校學不到什麼東西,她要單槍匹馬地去社會上闖。兩年過去了,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吃食堂,而微微則三不五時地拉一票人開車去昆侖順峰這種殺人不見血的地方山吞海喝,一頓飯的銀子夠我花倆月。不過微微跟我說過,她說別看現在人模狗樣走哪兒都吆五喝六跟一慈禧老太太似的,背後的心酸自個兒知道。其實微微不說我也知道,微微在很多個晚上打電話給我,一聽見我的聲音就哭,止都止不住,哭完了又把電話掛上。如果微微是在風雪中的野菊花,那我整個就一玻璃溫室里的惡牡丹,還套著一塑料袋防風。

電梯躥上十七樓,我和微微走在走廊里,微微走得特別氣宇軒昂,我在她背後跟一小秘似的。其實連小秘也不像,瞧我穿一牛仔褲外加一T恤,整個一柴火妞。過往人群都對我行注目禮,估計是見過男的帶女秘書女的帶男秘書還沒見過女的帶女秘書的,真新鮮,我估計牽條狗進寫字樓都沒這么稀罕。

微微對我說,林嵐,你是新人,還沒畢業,我估計月薪最多給你撐到四千,你看成嗎?

我差點摔出去,我說,您這話可把我說傻了,我還琢磨著能不能上兩千呢。其實月薪無所謂,我就鍛煉鍛煉自己,萬一大四一開學學校看我像柴火妞要把我分去邊遠地區,那我還可以借找著落腳地兒了耍大牌不服從分配不是。說完這話我覺得我真虛偽。幸好天上沒雲彩,否則雷早就劈下來了。

第13節:整整六千塊
進了房間,我看見了今天接待我們的人,一小青年,長得倒蠻英俊的,瘦瘦的,西裝穿得跟平面廣告上的模特一樣,看上去特別干凈。

在他辦公桌對面坐下來,微微就跟我介紹,這是陸敘,這是林嵐。我坐在他面前,近看才發現這小子長得特俊俏,眼睫毛比我的都長。我脫口而出,你睫毛膏用什麼牌子的?說完三個人立馬嚇傻了。

我估計是跟聞婧微微她們說多了,一時還沒習慣裝淑女,現在可好。我坐直了身子雙腿夾緊連屁都不敢放,陸敘在那兒咳嗽了一聲,然後對我伸出手,說,我叫陸敘。特有風度。

然後他對微微說,微微您介紹的人我肯定不敢說什麼,用肯定是沒問題,不過月薪我只能付到四千塊,您看成嗎?

我一聽心裡就踏實了,已經准備站起來走人了,結果微微在那兒坐得跟老佛爺似的,慢悠悠地說,四千可不成,起碼六千。我一聽這話當場血壓噌就上去了。我用手在下面碰了碰微微,她倒好,反踹我一腳,要知道你穿的可是牛皮靴啊,要擱平時我早齜牙咧嘴地撲過去了。

陸敘看著微微,沉思著,微微繼續扮老佛爺,我也在旁邊硬裝大頭蒜,表情跟絕世清高的藝術家似的——其實藝術家不是清高,而是你錢不夠,清高只是拒絕你的一種最好的手段。

微微見陸敘不說話於是玩得更狠了,她噌地站起來說你慢慢考慮吧,我可沒工夫這樣耗著,說完轉身踢著正步往門口走,我心裡在淌血啊,可是沒辦法,只能跟在她後面踢正步,不過我沒穿靴子,踢起來沒微微那麼理直氣壯。

微微正要出門手都按門把上了,陸敘突然說,等一下。

我看見微微臉上邪惡的笑容,我知道這廝又勝利了。

陸敘說,其實說實話我們的正式員工剛進來月薪都沒這么高,既然是微微姐介紹的,那麼不知道可不可以先看看她的專業功底?

微微眼睛一瞪說,你懷疑我啊,我微微什麼眼光,給你推薦過的女的哪個讓你不滿意過了?我聽了這話覺得特別扭,倒好像我是一坐台小姐而微微是我媽媽桑,眼前這個陸敘就是那個該千刀萬剮的嫖客。

微微說,我這么告訴你,我能做出來的東西林嵐就能做出來,以後要有什麼你交代的事兒林嵐做不了我微微立馬打車過來給你做,白給你做,成嗎?

陸敘笑了,笑容特干凈,像一大學生。

他說,微微姐您這樣說了那就沒問題了,然後他轉過來望著我說,林嵐你隨時可以來上班了。順便告訴你,我是你頂頭上司,合作愉快。

他伸出手我趕忙握過去,心裡想的是六千塊啊!整整六千塊啊!

第14節:一上班族
我也是一上班族了,還是一小白領。想想就興奮。這一興奮的狀態持續了好幾個星期,陸敘表揚我說我工作特別賣力,而且創意層出不窮跟黃河泛濫似的。我踢他一腳說你真不會用詞。他跟賊似的嘿嘿笑兩聲,然後又站直了身子搖頭晃腦地特嚴肅地拿上司的身份壓我,整個一大尾巴狼。

每天早上我就乘車去上班,朝九晚五的,隔三差五的還要陪陸敘這個自虐狂熬夜加班。陸敘想不出點子來的時候就特煩躁,跟一獅子似的,用手猛抓頭發,一個頭亂得跟木村拓哉似的。他不但自虐還要虐我,不準我回家,不過加班費付得特別爽快,我也沒說什麼,就陪著他在那兒浪費光陰。

我發現自己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工作狀態,特投入,這事發生在我身上真叫一稀罕。我連回家之後都拿著廣告計劃案在那兒想創意,一邊想還一邊自個兒在空中揮舞著我的雞爪子,搖頭晃腦跟一說書先生似的指點江山激揚文字。開始的時候我媽特高興,這小老太太說,林嵐你這樣還像個人。您說這話多新鮮啊,那前面二十年我是一木雞還是一石猴啊。可是後來我媽就經不住陸敘的電話轟炸了。陸敘這人真變態,每天晚上深夜准有電話,而且都是挑那種凌晨兩三點,也就是騷擾電話頻繁出現的時段打給我。我媽開始以為我惹著什麼道兒上的人了,老被電話騷擾,准備叫我爸找人去把這事兒給擺平了。我告兒我媽這是公事電話,我媽眼睛瞪出來跟見鬼似的。不過我媽特喜歡陸敘那人,因為上次陸敘來我家拿一文件,我媽聽說是我的頂頭上司,立馬端茶倒水跟伺候一土地公公似的,陸敘這人又特會裝孫子,長得好看秀氣,又溫文爾雅,在我媽心裡的印象分噌地就上去了。我在旁邊直嘀咕,小樣兒,有種你把在辦公室扯著脖子跟我叫板兒那操行給弄出來啊。陸敘趁我媽倒茶的時候沖我特陰險地笑,整個兒一大尾巴狼。

以後陸敘打電話來凡是我媽接的話,那就沒我什麼事了,我媽在電話里噓寒問暖地跟問候一留學出國的兒子似的。我就在心裡吶喊啊:二十年前從你肚子里橫空出世的那可是我啊,怎麼沒見著你對我這么上心啊。我在旁邊咕咚咕咚地喝水,弄出特大的聲響以表示我的不滿。可我媽就當我是一空氣。

在陸敘的無數個深夜電話的襲擊下,我媽終於崩潰了。電話是她最心愛的留學兒子打的她能說什麼啊,她只是用一種特哀怨的眼神望著我望得我心裡直發毛。我媽說她得了神經衰弱了。其實別說我媽,就連我都有點撐不住了,這一什麼上司啊,跟一吸血鬼似的,比周扒皮還扒皮。於是我就立馬給我媽還順帶給我買了十多盒某某安神補腦液,可這年頭虛假廣告太多了,這些人真他媽黑心。說完之後立馬醒悟我也是一做廣告的,前陣子不還替一滅蚊器材廠天上地下地猛吹了一番嗎,就我弄出來那陣仗別說一蚊子,就一飛機都得給熏下來。

第15節:比她都慘烈
看著我媽那樣我也心疼啊。整天一臉蒼白跟鬼似的在客廳里飄來飄去,叫她一聲媽隔五秒鍾轉過頭來緩慢地問你「啥事兒」,整個一恐怖片里的貞子。我想這樣也不是辦法啊,於是跑去跟陸敘反映了情況,要申請一職工宿舍望批准。當時我問得特禮貌其實心裡在摩拳擦掌你要敢不答應我當場把你掛了。陸敘竟然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真爽快。

我回家告訴我媽我要搬出去了,我媽一聽噌地從沙發上蹦起來上躥下跳,撒丫子滿屋飛奔給我收拾東西,動作矯健迅如驚雷,整個兒一女蜘蛛俠,看她那樣兒就差沒說「快點走走了就別回來」了。這哪像一神經衰弱患者啊,整個一神經亢奮。還沒嫁人呢就把我往外趕,這一什麼老太太啊!我突然想起我媽也經常一臉仇深似海地對我說「這一什麼小孩兒啊」。我想這多新鮮啊,孩子又不是我生的您來問我。

那天和陸敘去申請宿舍,那個部門女經理特有派頭,比微微都老佛爺。不過還是蠻順利的,那女的從我進去到出來正眼都沒看我一眼,只告訴陸敘還有一間,六幢302。當時陸敘表情特詭異。出來的時候他說,你住我旁邊。我說哦。他說真倒霉。我就不明白了,他說怕我哪天喝高了侵犯他。我當時被那句話弄蒙了,半天才回過勁兒來,這好像是我的台詞吧,咱倆誰是大老爺們兒啊。等我要齜牙咧嘴地撲過去的時候陸敘早就走了。我心裡堵了一上午,真他媽憋死我了。

我就這么轟轟烈烈地搬家了,我搬家那天弄得整個小區都在地震,主要是我死活讓搬家隊把我那一張驚世駭俗的床也給搬了去。我站在卡車旁邊指手畫腳地叫那些人當心我的一切東西,跟一站在前線運籌帷幄的女將軍似的。社區的大媽拉著我媽的手特激動地說:終於嫁出去了,終於嫁出去了啊!看她那像要熱淚盈眶的樣子就跟她自己終於嫁出去了似的。我媽在旁邊臉綳得跟牛皮鼓似的,半天才咬牙切齒地說,她沒嫁人,就搬出去住會兒。

等忙完搬家的事兒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我累得倒在床上,跟一脫了線的木偶似的一動也動不了。我脖子疼手疼腳疼,就像被人拖進黑巷子給揍了一頓。我躺在床上心裡琢磨著怎麼一時沖動就從那兩百多平米的地兒搬到這幾十平米的破小屋來了呢。

正琢磨著,電話來了,我真是不想接啊,躺在床上裝屍體,可那打電話的人特執著,整死不掛。最後我還是伸出手去接了,動作比電視劇里垂死的人都慢,還抖啊抖的。電話一接起來聽到聞婧在那邊一聲「嗷——」我立馬眼前一黑,心裡叫得比她都慘烈。

第16節:低沉的哭泣
我又雷厲風行地出了門,打了輛車就往錢櫃沖。聞婧打電話給我媽,然後我媽就把我搬家這事兒給告兒她了。一說倒好,聞婧立馬拉了一票人去錢櫃開歌,幾個人一邊唱著馬都能嚇死的歌一邊等著我去那兒買單,美其名曰「慶祝我喬遷之喜」,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我對司機說怎麼慢怎麼開,耽誤了他生意我多付他個起步費,因為我想在車上繼續眯會兒。司機師傅把頭轉過來特迷茫地看著我,估計沒整明白,我從倒後鏡里看到自己一臉菜色就對他說,師傅,我病了。他還是很疑惑,他說病了往醫院開啊,怎麼還慢悠悠地朝錢櫃開呢,小姑娘不要命啦。我連解釋都懶得跟他解釋了,就說,得,師傅,您愛怎麼開怎麼開。

估計那男的被我嚇著了,怕我真病嚴重了還沒到錢櫃就死在他車上,所以把車開得飛快,我才一眯眼一睜眼立馬車窗外就霓虹閃爍妖孽橫行了。北京的交通什麼時候變得這么通暢的,以前不是老便秘嗎?

我沖進包間,看見聞婧正在那兒啃西瓜,周圍的人有某某某,某某某,反正就是我閉著眼睛也能猜到的那些人。白松和他的小茉莉坐在房間的角落裡纏綿悱惻的,顧小北坐在姚姍姍的旁邊沒說話,一直盯著手機屏幕,我進來的時候他抬起頭看了我三秒鍾,似乎想要說什麼話但最終又沒說,低下頭繼續看手機。我用腳踹翻幾個人然後擠到聞婧身邊坐下來,惡狠狠地對她說,你真他媽一妖孽。

說完之後我就躺在沙發上睡覺,真沒勁。睡到一半有人拍我的肩膀,我睜開眼睛看到顧小北坐在我旁邊。他看著我的臉,很嚴肅地對我說,林嵐,幫我個忙吧。我知道顧小北是不輕易求人的,所以我坐直了身子,想也沒想就說,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幫你,什麼事說吧。

其實是因為我一直覺得自己欠了顧小北太多東西,能還點兒我就要還。從高一和他談戀愛一直到大三,六年了,六年裡面顧小北什麼都聽我的,寵著我,慣著我,慣得我毛病。他總是笑眯眯地望著我,一臉的溫柔,眼睛亮晶晶的跟北極星似的。連最後一次我說要分手他都二話沒說地聽我的。分手那天是在他家裡面,他重感冒,戴著我送他的很厚很厚的帽子手套圍巾,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完全就是一東北大興安嶺的老大爺。我說我們分手吧,他點頭,然後他上洗手間,我靠在洗手間的門外面聽到裡面傳出大聲的連續不斷的咳嗽聲,水龍頭的聲音,抽水馬桶嘩嘩的水聲。在那些聲音裡面,我隱約地聽到顧小北低沉的哭泣聲,很輕很模糊,跟他講話的聲音一樣溫柔。我靠在門上身子一點一點滑下去,眼淚跟長江決口似的往外沖。

第17節:過來打死我
那天顧小北把我送到門口,他笑著摸我的頭發,他說以後你肯定和你的新男朋友吵架跟吃飯似的一天三頓,除了我誰受得了你的狗脾氣啊。我當時望著顧小北的樣子心裡跟刀割似的,如果他當時說不分手,或者只是說一下「你要不要再考慮看看」,我絕對撲在他懷里說不要分開。可顧小北太聽我的話了,電腦刪除文件都還讓你確定一下Yes or No呢,他直接就把我的話給執行了。

其實我很清楚,如果當時顧小北要我嫁給他,我二話都不說直接跟他去民政局,就怕歲數不夠。

結果顧小北要我幫忙並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姚姍姍。他說姚姍姍想要出本書,要我聯系一下我認識的出版社的編輯。我望著顧小北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姚姍姍也在旁邊望著我,她那表情不像是求我幫忙,簡直跟一老闆吩咐小秘打文件似的。

我說好,沒問題。

姚姍姍在那兒特不相信我似的,很平淡地說,沒想到你還真幫忙啊,我還真把您看錯了。

我知道她在那兒繞著彎子罵我,只是我不想理她,一來我太累了,二來看著顧小北全心全意為她奉獻我心裡有點難受。

我什麼都沒說就拿出手機撥了和我關系最好的那個編輯的電話,電話接通了,我說,劉編輯,是我呀,麻煩您個事兒。

林嵐我的大作家啊,您有事兒盡管說。

我有一姐姐,想出書,您把這事兒幫我辦了成嗎?這可是我親姐姐。

掛了電話我看都沒看姚姍姍,閉著眼睛繼續睡了。可是我知道她的臉色很難看。我閉著眼睛還是看見顧小北的臉,憂傷像水似的一漾一漾的。看得我特別難過。我記得以前顧小北在我面前都是笑容滿面的樣子,燦爛得跟朵花似的。

那天快要結束的時候,小茉莉唱了一首歌,《你是我的幸福嗎》,聽得我特傷感,她一邊唱一邊看著白松,白松跟孫子似的她唱一句馬上回答一句「是的」。估計我是累得傷了神經,回憶層出不窮,以前白松對我的好全部翻箱倒櫃。白松追我的時候知道我的男朋友就是顧小北,可是他還是對我好,每天打電話告訴我要記得吃飯,我走什麼地方他都開車送我,有時候他送我和聞婧去看電影,聞婧又不要他進去,說什麼一個大男人跟著倆婦女看電影太那個,於是他就在電影院門口等,等得趴在方向盤上睡著了。我看著他熟睡的樣子特別難過。我不想接他的電話謊稱我手機沒錢了,然後我馬上就會發現自己手機話費里多了好幾百塊錢。我感冒了躺病床上,他買了大包小包的葯和補品偷偷翻牆進女生寢室,看見同樣翻牆進來坐在我床邊上的顧小北後放下葯和補品轉身悄悄地離開。白松可是我們班最子弟的子弟啊,走哪兒都是一皇帝對誰都頤指氣使的,可是在我面前卻從來沒說過一句脾氣話,從來沒跟我急過,眼睛裡的柔情蜜意和顧小北一模一樣。白松長得不比顧小北差,倒三角的體形修長的腿,一大票女生在他身後尋死覓活的,可是他就是只對我好。誰的心不是肉長的啊,很多次趁顧小北不注意的時候我都悄悄地掉了眼淚,因為我看著白松離開的背影覺得自己就像我寢室姐們兒說的「真該拖出去槍斃了」。甚至當時我都想過,如果不是先遇見顧小北,我絕對是白松的女朋友了。就在去年的聖誕節,白松約了我最後一次,因為那次我向他最後攤了牌,我實在不忍心白松繼續在我身上耗下去,否則別說別人把我拖去斃了,我自己都要自殘以告天下。那天我對白松說了「我們絕對不可能」,而且反復強調「絕對」兩個字,說得咬牙切齒跟面對敵人逼供似的。那天白松很難過,我看得出來,一米八幾的人了跟個大孩子一樣在我面前眼睛紅得跟一小白兔似的。他表情特別痛苦而嚴肅地問我,他說,林嵐,如果沒有顧小北,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嗎?我當時心裡覺得一陣恍惚,又憂傷又絕望。我點了點頭,然後白松的眼淚刷刷地就下來了。他說他明白了,也就一句話,相見恨晚。他走的時候提出可不可以抱我一下,我當時革命意志特不堅定,一時松動就被他擁抱了,這下可好,一擁抱就出了大亂子。因為我靠在他肩膀上的時候就看到了白松身後的顧小北,那是另外一個小白兔。我當時特別想有人過來打死我,只要不打我的臉。

I. 枝折花落這個詞中折還有其他的讀音嗎

「枝折花落」這個詞中「折」的讀音有三種,分別是「shé,zhé,zhē」。

J. 林海英的《爸爸的花落了》選自什麼

選自城南舊事
是城南舊事的最後一章

與制服落花相關的資料

熱點內容
福建內衣內褲批發市場 瀏覽:222
校服設計圖片簡圖 瀏覽:474
襯衫外套女怎麼搭配什麼褲子好看 瀏覽:643
美國校服供應商 瀏覽:916
女士棉綢睡衣夏 瀏覽:389
兒童校服發型 瀏覽:787
高中生時尚外套男生 瀏覽:540
看我的裙子的英語讀音怎麼讀 瀏覽:163
男士塑身衣代言 瀏覽:408
為什麼這條褲子的內襯是這樣的 瀏覽:551
難看的中國校服圖片 瀏覽:972
為什麼女生害羞穿裙子 瀏覽:856
牛仔褲怎麼做貓爪視頻 瀏覽:557
風衣孫燕姿下載 瀏覽:638
安踏中大童風衣兒童外套 瀏覽:596
童年校服圖片 瀏覽:693
兩攻一女裝受的鈣片百度雲 瀏覽:745
有齊劉海帶什麼帽子好看圖片 瀏覽:923
2012十大孕婦裝品牌介紹 瀏覽:439
沈陽市旗袍文化藝術節 瀏覽:2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