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 《花火》2011年11月B版的強檔推薦的文章《至少有十首歌給我安慰》全文一字不錯,一字不差,首行縮進發來。
至少有十首歌給我安慰
1
景數走在間里古城大街上,速度比任何人都慢。她蒼白而疲憊,沒有相機背包,不是慕名而來的旅者,而是風塵僕僕的歸客。
無處可歸的歸客。
城樓下人流如梭,她背靠著潮濕的牆壁蹲下來。
「不管以後怎麼樣,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嗯,我也一樣。」
十年前在這里說過的話算諾言吧,可惜他們都以不同的方式失約了。她愛上他,他拋棄了她。
「是景數嗎?」她正這么想著,聽到有人叫她名字,起身回頭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她昏眩了三秒。
那是個非常好看的男人,懷里抱著牙牙學語的小女孩,模樣與他七分相似。她廢了好大力氣才擠出生硬的笑容來。
「你女兒嗎,真可愛。」
「是啊,來,叫阿姨。」男人拉起小女孩的手朝著她比劃,小女孩一臉茫然看著她。
她緊貼在牆壁上,像白色幕布上的墨跡,再也無處可藏。
2
景數是初中時才轉學來這個小縣城的。她父母是勘探部隊的軍人,職責是探查各種礦石的痕跡,追逐著礦脈不斷遷徙。
她從小跟著奶奶住在省城,五年級的時候奶奶去世,進了寄宿學校。那時候她父母已經在間里一年,陸續勘察出的礦脈表明間里縣境內礦產數量巨大、種類繁多,部隊要在此長期駐扎。她在寄宿學校變得日漸孤僻,每到周末還面臨無處可去的窘境,成績下滑得厲害。
她父母這才決定將她轉學到間里。
她一個人坐火車倒汽車來到這里,剛下車就被驚呆了——居然還有這么落後的地方。建築一律不高於五層,城區一半是古城保護區,全是明清時候的建築,部隊家屬駐地是始建於明代的三進三出的四合院。街上賣現做冰激凌的機器前排著長隊,服裝店裡的衣服俗不可耐,人們說著奇怪的方言。學校更不用說,沒有塑膠跑道,沒有游泳館,只有青灰色被爬山虎包裹的矮樓以及巨大的黃桷樹。
悲哀啊悲哀,早知道在寄宿學校就好好學習了,也不至於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與父母朝夕相處的喜悅被此地的落後面貌沖淡了一半,她唉聲嘆氣地穿上寬大醜陋的校服,開始了自己的初中生活。
她便是在這里認識谷戈的。
說起來,她是在與谷戈同班三年後才第一次注意到他。此時她已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常年在年級成績榜上排名前三,各種辯論賽英語角奧數班都有她的身影,所有教過她的老師都被她的學習態度感動過,但也無一倖免,通通被她頂撞過。
景數從小被奶奶溺愛,缺少父母管教,是個性格乖僻刻薄的人。在這個偏僻的小縣城,她實在想不出除了學習還有什麼事值得她去關心,學習外唯一的樂趣便是諷刺女老師詭異的發型、取笑男老師梅乾菜一樣的領帶。簡單舉例,她會在英語課上故意模仿老師聲望鄉土口音讓她難堪,也會在市裡舉辦的中學生英語辯論賽上捧回冠軍讓她欣喜若狂。
有一次她路過老師辦公室,聽見裡面有人說了句,唉,景數啊……然後滿屋子應和的嘆息。她背著手歡快地跑走了,很得意。
初三時開了化學課,她興奮極了,受父母影響她小學時就對化學產生莫大興趣。化學老師是個又胖又矮的黃姓小老頭,說三句話就要喘氣。
那天實驗課上,她企圖利用各種化學試劑和鐵製造出金子來。悄悄搗鼓了半天後放到酒精燈上加熱,並揚揚得意地請人圍觀。
隨著試管里的反應越來越劇烈,老師發現了她的小動作讓她停下來,她卻不肯。她鄰座的谷戈站起來要奪她手裡的鉗子,她瞪他一眼,還來不及說話,試管就爆炸了。
矮小肥胖的黃老師突然變身超人,將圍觀的同學通通推開後跌倒在地,景數也被人提著衣領扯開,實驗室里彌漫著刺鼻的臭味。
扯開她的人就是谷戈。他的額頭被飛濺的玻璃碎片劃傷,滲出一絲血來。他冷冷看她一眼,扶起地上的老師後冷靜地讓同學開窗戶通風。
她犯錯後的不知所措與羞愧,被他這么一瞪,轉化成了熊熊恨意。
谷戈嘛,常年考班級第二,被她壓制的鄉下小子。初一的時候長得又黑又小,比她還矮,現在居然比她高半個頭了,五官輪廓也清晰起來。不得不承認,長得挺好看……但他的身高優勢再加上他鄙視的眼神,讓她格外不爽。
你既然要惹我,就別怪我不客氣。
3
景數擅長挑刺,這是刻薄人的天性。她是射手座的,要傷人必是不遺餘力。
她細心觀察,多方打聽,對谷戈的情況了如指掌後發難了。谷戈是班長,每天要負責喊上課起立等等,她故技重施學起他的口音。在他不為所動後,她開始攻擊他的穿著發型:雙星鞋、大兵頭。第二周的語文測試,谷戈寫了一篇論當代中學生的虛榮心來反擊,舉例某些女同學對耐克鞋的迷戀。
她氣得七竅生煙,全班只有她會穿耐克鞋。
「喲,難怪我們班空氣質量這么差,熏魚這種臭東西都在教室吃。不過也情有可原,打漁郎就是該吃臭魚嘛。」在某天午飯時,她看見谷戈的飯盒裡有魚就高聲諷刺道。她聽人說過,谷戈家是養魚的。
谷戈啪地一聲把飯盒放下,走到她桌前將雙手撐在桌子兩側俯視著她。她雖然心虛,還是仰起頭瞪他——我才不怕你。
「幼稚。」谷戈說罷走開了。
那是景數第一次真正領教到「看不起」三個字。
下午第一節是化學課,黃老師又開始講一句話歇三秒喘氣,她正怒氣無處發泄,大聲嘟嚷:不知道是來上課還是來喘氣的。
其實她話剛出口就後悔了,可惜無法收回。
黃老師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後轉身背對黑板。那節課他仍然接著講期末考試的重點,仍然喘息,卻沒有再抬頭看過這班學生,下課後收起教材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坐在座位上等待來自谷戈的審判。
可谷戈沒有理她,他追出去接過黃老師懷里的書後扶著他。深冬的風吹亂了一高一矮兩個人的頭發,谷戈不知低頭在和黃老師說什麼,兩人慢慢遠去。
那一幕景數這輩子都不會忘。
她被那種徹底的漠視瞬間激怒,她想大聲喊住他們,心裡堆積了更多羞辱的犀利詞句,可是抬了抬手,終究沉默的落下。
第二天的化學課黃老師沒有來,來的是一位新老師,年輕,講話很快。他說由我來帶著大家復習期末考試的內容,黃老師請假了。
景數無端擔心起來。但期末考試近在咫尺,容不得她有雜念,於是一頭栽到復習里。
期末考的前一天放假,她在街上閑逛,走到縣醫院門前時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谷戈。他拎著一袋水果徑直朝醫院里走,景數遠遠跟著。
縣醫院不大,他進了內科病房,景數藏在門外。
她聽著裡面的對話,呆住了。
原來黃老師早就檢查出肺癌,他不肯去省城的大醫院治,堅持要上課。肺癌的治癒幾率很低,他不想把人生僅剩的時間耗費在無窮盡的化療里。谷戈意外得知了這件事,還多次勸過他。
難怪他講話那麼喘,上課會那麼累。
景數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她覺得自己臉上刻著四個大字:狼心狗肺。她沖動地要沖進去,卻撞到出門的谷戈懷里,谷戈將她拽到院子里才放開她。
「你幹嘛,你進去他更難受。」
景數仰頭看著他。明明是與自己年齡一樣的人,明明是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為什麼他像會發光一樣,閃耀著成熟內斂的光環。
她什麼也說不出,轉身出了醫院。
那次的期末考她依然是第一名,化學滿分,同樣滿分的還有谷戈。
後來她由媽媽領著去看望過黃老師,她深深鞠躬道歉,黃老師笑著說,小孩子嘛,以後好好學習就是了。
小孩子嘛。
谷戈也是這樣看她的吧。
這樣想著,她更加惆悵。
4
第二年春天,黃老師去世了。學校開了追悼會,班上開了班會。
景數雙手死死撐著椅子,頭低到立領校服的領口裡,眼淚滴在裡面穿的毛衣上,浸濕了一團。
清明節那天下午學校放假,她尋到縣城郊外山麓下的公墓,找了好久才找到那座新墳。她放下雛菊,蹲在墓前哭了很久。直到太陽落下去她才害怕起來,墓園已經空無一人,遠方的縣城開始有燈火點亮。
正當她惶恐不安時,她看到同樣捧著菊花的谷戈。谷戈愣了一下,放下花後低聲說,走吧。
她急忙撲上去。
前夜下了雨,山路濕滑難走,她幾次踉蹌撞到谷戈。
谷戈反手抓住她,像牽引迷途的羊一樣將她領下山。他的手溫暖有力,掌心有硬繭。走到有光亮的地方,便放開了她的手。
手心裡他留下的余溫慢慢散去,她居然感到遺憾。
那以後景數收斂了許多,一路無事到中考結束。
成績還沒下來的時候她爸媽說讓她回省城去念高中,他們的勘探隊已經定於一年後轉移。她拒絕了,她說她喜歡這里,等他們撤離了她就去住校。
她想留在這里。這座古城有長達一公里的明代城牆,藏在巷子里的蘭花店,晨起練劍的老人,人們生活得悠閑而愜意。
當然還有她不想承認的另一個原因——谷戈。
有天她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看書,聯想到即將到來的七夕就突然紅了臉。她只是想到牛郎會不會跟谷戈一樣黑而已。
她吃飯會想到他,看見魚會想到他,經過學校時也會想到他。她起先還跟自己狡辯這是巧合,這種想法頻繁發生後,她自暴自棄了。
好可悲,喜歡上一個土包子,還是個看不起自己的土包子。
那個暑假格外炎熱漫長,景數覺得自己成了杜麗娘,陷入幻想症的泥潭。
他在干什麼呢。他有劃船經過荷塘嗎,他會場漁歌嗎,高中會分到一個班嗎。
高一的開學典禮景數代表學生上台致辭時在人群中發現了谷戈的身影,他比兩個月前高了黑了壯了,頭發卻剪得更短。
景數失神就忘詞,台下鬨笑起來。她臉紅耳赤,念課文一樣背完下台。
她分明看到谷戈笑了一下。
事與願違這個詞說得好,他們果然沒有分在一個班,教室都不在同一個樓層,景數沮喪極了。沮喪不過半月,她發現谷戈申請加入學生會,自己也急忙去報名。
沒想到老師找她到辦公室談話,讓她把精力放在學習上,一定在高考時沖擊重點大學,為學校爭光。她正想反抗,就見谷戈被他們班主任領進辦公室,也是這番話,她便點頭了。
是嘛,你去不成,我也不去。
真可悲。
有時候與谷戈巧遇,他會說嗨。她慌忙舉起手做個打招呼的姿態,他卻已走遠。他已經原諒她曾經的不懂事了吧,當她是個老同學。他向來是這樣豁達的,她卻像做了賊,不見他想,見了他又心虛。
好不容易熬到高一結束高二分班,兩人一起被分到理科重點班,景數總算如願以償。她父母隨部隊走了,她搬到學校宿舍過起住校生活。
谷戈也住校,男女生宿舍挨得很近,景數很快摸清了他宿舍位置,又在心裡唾棄自己很無聊。她郁悶極了,就算在一個班,她卻找不到機會與谷戈熟識,就這么別別扭扭地走到高二下半期。
5
景數和谷戈長期霸佔年級一二名的位置。
她向來數學要弱些,谷戈數學很強。月考的時候她故意答錯,這個錯誤導致她直接滑落到十名以外。數學老師擔心地找她,她表示她需要同學的幫助。
如她所願,谷戈被派來幫助她了。
這是景數能想到的最容易接近谷戈而不被他發現自己不良居心的點子。
谷戈果然是個好人,悉心分析她的問題。她哼哈答應,眼睛卻盯著他額頭,想要找到當年試管爆炸後留下的傷痕,可什麼也沒找到,他癒合能力真好。他睫毛不長,但非常濃密,嘴唇上方有細細的絨毛,牙齒白得發亮。四肢纖長,手臂上肌肉的輪廓卻很清晰。
「喂喂,懂了嗎,想什麼呢。」谷戈發現她的心不在焉。
景數眼睛一瞪:「想你呢!懂了啊,下一個。」
谷戈刷地紅了臉,見景數一臉正義凌然,只當她在開玩笑,就接著講下一題。
景數樂開了花。
谷戈終於成了她的朋友。他們在學習上互相幫助,在生活上互相照顧。比方景數幫他帶早飯,他幫景數打開水,景數幫他補習英語口語,他幫景數分析數學公式。她對谷戈的了解也日漸深刻,他喜歡汪峰的歌,有一個弟弟在本校念初中,他家承包了一個水庫養魚。對比下之下,她的人生似乎泛善可陳,除了永不終止的遷徙。
高中生壓力大,需要些緋聞來調節,於是他們成了眾人口中的模範情侶。
景數表面上滿不在乎,其實高興得睡不著覺。
班主任單獨找景數去談話,她鼻子一哼:你放心啦,就是同學關系啦,好朋友嘛。她揚揚得意地從辦公室出來,就看到谷戈面無表情站在門口。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谷戈被叫進去和班主任談話,她聽到谷戈說,嗯,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不該早戀,還是你覺得你有分寸!語文沒學好吧你!景數恨不得化身咆哮帝。
那以後谷戈對她的態度居然一點沒變,還更親切了些。周末他們會一起逛街,谷戈帶著她鑽巷子找好吃的。這座古城像被遺漏的珍珠,旅遊開發的腳步還未觸及這里,一切都還是最完美的模樣。
他們在月光下走過濕滑的青石板路,谷戈像那次在墳山時一樣拉住了她的手。
那一刻她像任督二脈被打通,洞悉了他的心意。
他們的確是最好的朋友,可何止是最好的朋友。
不知是星座的原因還是她本性如此,她總是無法坦然面對自己的心,她堅信先說出口的一定會吃虧。她害怕碰壁,更害怕自作多情。
谷戈向來是緘默的,沒有把握的事絕不會說。他們都是所謂的好學生,知道有些事情需要深謀遠慮,苦心經營。
他們就像約定好的一樣,對謠言絕口不提,對緋聞毫不在意。
她有時覺得幸福,有時又萬般糾結:他是喜歡我的吧,應該是的吧。
6
高二結束的暑假學校補課,將暑假壓縮到七天,時間不夠景數到父母所在地探親。她憂郁極了,谷戈是肯定要回家的,她得多無聊啊。
宣布放假後她在寢室蒙頭睡覺,聽有人大聲叫她。
谷戈帶著他弟弟站在宿舍樓下,谷戈仰頭笑著說,走啊,跟我去我家玩。景數三分鍾就收拾好行李沖下樓,跟著他去了。
客車在山路上盤旋而行,最後將他們卸在山麓。舉頭四顧,望不見人煙。
谷戈接過她的包,領著她往一條便道路走。
這條路上有牛羊的腳印、糞便,以及淺淺的車轍。繞過一個又一個山包,突然感覺到涼爽的風吹過來,谷戈停下腳步回頭笑著說,你看。
汗水濡濕了他的額發,頭發彎曲貼在面上,他的面容英俊如神祗。
景數走到他身邊,就看到了山谷里那一彎月亮形的水,水環繞著一個半島,半島上種滿了石榴樹,兩岸的山坡上分布著許多人家。水庫是攔谷而建的,積蓄雨水、溪水,旱時開閘灌溉下游的農田。在月牙最豐滿的地方有一座青灰色坡頂二層小樓,那便是谷戈的家。水上漂浮著一排排網箱,是谷戈家養的魚。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羞辱谷戈是打漁郎時他不惱,原來他家境並不差,還雇有七八個工人。他家的魚養殖方式原始肉質細膩,縣城裡的飯店與各大廠礦都爭相訂購,供不應求。
谷媽媽居然知道她的名字,笑著說,你是縣里出名的好學生嘛,谷凡說每次你們學校開大會都是你上去講話。
谷凡是谷戈弟弟的名字。
谷戈將景數丟在家裡,與工人們劃船出去布網。水庫里沒有安網箱的地方有許多野生魚,每天晚上都要布網去捉,第二天早起收網,將網上的小銀魚取下來剖出內臟後晾乾,魚干可以做出各種美食。
景數在廚房看谷媽媽做飯,她在做炸小銀魚,就是谷戈帶去學校吃被她取笑過那種。谷媽媽夾起一個吹涼遞到她嘴裡,她紅了臉,原來這么好吃。想來谷戈當初會發火,也是因為她侮辱了谷媽媽細心准備的食物吧。
谷凡熱衷於玩魂斗羅,可惜總不能通關。景數小學時就精通這個游戲,她帶谷凡打通了全部關卡。
谷凡丟下手柄賊兮兮地說,景姐姐,你喜歡我哥啊?
「你懂什麼!」
景數一巴掌拍到他頭上。
第二天吃完早飯天陰下來,谷媽媽接到電話,水庫邊山坡上住的好些村民想買魚,工人抽不開身去送,讓谷戈送去。
谷戈問景數去不去,景數忙不迭點頭。
谷戈到網箱捉了魚放進船里後向水庫深處劃去,穿過連接大壩與半島的三孔橋時說,他們小時候常在這里玩跳水。
景數說,那多危險啊。
「是啊,每年都會有小孩子淹死在水庫里,大多數是開閘放水時被引力吸下去的。」
「你別嚇我!」景數打了個寒顫,澆起水來潑他。
「哎,是真的。現在我家人都不讓我們游泳。你別亂動,一會兒船翻了。」
天越發陰沉,谷戈加快了劃槳速度,他大聲唱:我從不會輕易許下諾言,也不會為一個人如此心碎,而現在的我可以敞開我的內心,你是我最心愛的姑娘。
「累嗎?要不我來劃?」景數看他劃得輕松,又被他唱得有些尷尬,提議要劃船。
「你要能直線劃出去三米,我高三給你打一年開水,大學再打四年都行。」谷戈笑嘻嘻把船槳交給她。
「你別看不起人!」景數為他大學四年的話紅了臉。她學著谷戈的樣子揮槳,可惜不管她怎麼用力,船都只是不停打轉,不肯前行一步。
谷戈哈哈大笑,拿過槳來往前劃,景數挫敗極了。
一陣風過,陰沉了一上午的天終於下起雨來,開始是稀疏巨大的雨滴,接著變成瓢潑大雨,水上也狂風大作。船是木製小船,被風颳得搖搖晃晃。
谷戈囑咐她坐穩,用力將船劃到岸邊,將船拉到岸上。
那是一個山坳,沒有人家,更無避雨的地方。谷戈拿來船上的油布,拉著景數找了塊石頭坐下將油布頂在頭上。雨啪啪打在油布上,水面上騰起水霧,岸邊是青青的草,幾堆牛糞在不遠處被雨水砸得亂七八糟。天地間除了雨聲再無別的聲響,這真是神奇的景象。景數靠著谷戈,看船艙盛滿雨水,船艙里的魚順勢躍出來落回到水庫里,重獲自由。
谷戈並不去管,就這樣坐在她旁邊。雨水冰涼,油布里卻像是化學反應一般,彌漫著一股怪異的氣氛。
「景數,我可以親你一下嗎。」谷戈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那天景數穿了天藍色的裙子,綁著馬尾,面容光潔白皙,一雙眼睛像小鹿一樣。
景數鬼使神差地點頭。
谷戈側過來,俯身輕輕吻了她的額頭。
那真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7
人生充滿變數。
高三開學後學習壓力更重,兩人對暑假的事情絕口不提,一心撲到學習上。考北京某名牌大學是無言的約定,督促他們拼盡全力。
誰能想到呢,高考的頭一天景數開始發高燒,燒得她腦子像漿糊一樣渾濁。她掛著吊瓶,谷戈陪著她,她卻看不清他的臉。
兩天的考試她咬牙堅持下來,考完最後一科便虛脫昏倒,還是谷戈將她抱到醫院。醒來後她難受得哭了,谷戈輕輕摩挲她的頭發,無言安慰著她。
分數下來,雖然不算離譜,但與谷戈的差異非常明顯。
他的分數報考那所大學綽綽有餘,她的卻不夠。
父母打來電話,讓她填報省城的某重點大學,他們工作調回省城了,以後也有照應。她跟谷戈說了這件事,谷戈說你填吧,那所學校工科很強的。
他沒有提自己 。
景數知道他在為難。他不可能為她放棄那個名牌大學,她也沒辦法再復讀,復讀還是考不上怎麼辦?況且她沒辦法在谷戈離開的情況下再在間里復讀一年,她不自信自己能撐下來。
本來就是不明朗的關系,天各一方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
景數填完志願後回省城,換了號碼後第一個打給谷戈。語氣故作輕松,實則悲傷不已。
她收到錄取通知那天接到谷戈電話,谷戈說,景數啊,我們以後還得同班,需要我幫忙打開水你就說。
他居然為她放棄了去名牌大學的機會。
「阿姨怎麼說,她對你期望很高的啊……」
「她不太高興,但是沒關系,其實就是學校名氣的差異,專業排名都差不多的。」谷戈的口氣略苦澀,卻依然溫柔安慰她。
「那我等你哦……」
景數掛了電話,心情復雜極了。為他可惜,又擔心,他不會反悔吧?
一直等到學校報到那日,谷戈也沒來。景數打他電話,無人接聽。她看著錄取公告上谷戈的名字,雙拳握得死緊。
他……反悔了吧。
直到開始軍訓那天,她電話才響起,顯示是谷戈的號碼,她接起來。
那邊絮絮叨叨說了好久,她靜靜聽著,一語不發。掛了電話後她才不能壓抑的嘶吼起來。
明明說好的。
整整三天她都將自己關在宿舍,一語不發,淚流不止。老師來問她怎麼不去軍訓,看她這個樣子也默默退出去。三天後她爬起來回到軍訓隊列,寬大的迷彩服穿在她身上,像用麻袋套竹竿一樣空盪盪。
她不能接受。
是這樣的。
谷戈當時一意孤行填報了這所學校,父母老師都很反對。在來報道的前夕,他被迫屈服,選擇復讀一年。
原來一直是自己會錯意,原來真的只是朋友。或者是他喜歡她,卻沒有那麼喜歡,喜歡到能放棄自己夢想的程度。他當初放棄是出於自願,如今堅持也是出於自願,她沒有立場來指責他。
她又換了手機號,不再與任何老同學談論他,將他的一切痕跡抹去。既然要說再見,就永遠不見了吧。
可谷戈的消息還是會鑽進她耳朵:他復讀後發揮得很好,考上那所名牌大學,全校老師都很驕傲。他在大學里混得很好,有了女朋友。
她卻過得不好。她無法再去喜歡任何人,不能再聽汪峰的歌,再也不吃魚。她不許自己想他,卻難以如願,思念著他渡過一年又一年。
他負了她嗎?未必。年少時的曖昧情愫,都不曾說出口,哪來辜負。怪罪命運的捉弄嗎,的確。可惜命運隨你怪罪詛咒,它不會改變。
沒有他在身邊時間過得飛快。
大四她保送了本校研究生,後來聽說谷戈也上了研究生,和那個北京女孩結婚後定居北京。研二那年聽說他有了兒子。
景數迷信時間可以治癒一切這個說法,她研究生快畢業時去聽汪峰的演唱會。她可以聽汪峰唱歌,也算是一個進步。
壓軸是那首,當我想你的時候。
「可現在我會莫名哭泣,當我想你的時候。」
景數難以抑制地痛哭。原來並不是所有事都可以被時光沖淡。她一直在迴避、不想去面對的事,從來都不曾被遺忘。
「生命就像一場告別,從起點對一切說再見。」
起點在哪裡,在間里,在那個她與谷戈相遇的地方。
是該告別了。
景數害怕回去,可她在怕什麼呢,她永遠不可能在間里遇到谷戈。於是她收拾行李踏上了歸途。
8
那個男人抱著孩子,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她消瘦的身體與蒼白的臉,問道:「你過得好嗎?」
答案不言自明。
「你怪我嗎?那次打電話後你就換了手機號,我也聯系不到你。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想跟你說句對不起。」
她搖頭,她不怪他。
「這樣說話好奇怪,我們找地方坐著說吧。」
她默默跟著他走進茶館,他為她要了一杯綠茶。
「好多年沒見你了啊,我還是叫你景姐姐吧。姐姐你怎麼回間里來了?」
是的,這是谷戈的弟弟谷凡。
「我就想回來看看。」
「……景姐姐,我和我哥長得很像吧,我爸媽都這么說。」谷凡紅了眼眶。
她點頭,剛才看到他,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學習不好高中念完就輟學了,接手我爸的養魚事業。我哥走後我爸媽精神大不如前,這個家是該我來撐的。那次給你打電話後我就知道你肯定接受不了,又聯系不上你,還擔心你做傻事。真的對不起。」
景數一言不發,淚流不止。
她比自己想像的懦弱,卻比谷凡想像的堅強。
七年前軍訓時她接到的電話是谷凡用谷戈的手機打來的。谷凡說,對不起。
谷凡和一群孩子不聽父母話跑到水庫游泳,恰逢水庫開閘,巨大的引力將他們向排水口吸去。水閘下方是深谷,必死無疑的。谷戈為了救他們,體力消耗過度,被巨大的引力捲入閘道里,又順著水流落入谷底。
人們找到他時,他已經沒了氣息。
景數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憋了三天,幻想谷戈是選擇復讀。
這是一個只為自己編造的謊言。在她難以忍受永遠失去谷戈的痛苦時,她就幻象一點谷戈還活著的信息。
他上大學,他有了女朋友,他結婚,他生子。
她努力轉移自己的悲傷,還戲謔地想,你做這些事也沒關系,我不怪你,不就是移情別戀嗎。
說起來他們什麼也不是,連喜歡二字都不曾提及,可那又怎樣——他們是相愛的。
這七年她的悲傷將他們朝夕相處那六年的所有喜悅都淹沒,只留那個油布下的吻,點亮她灰白悲哀的人生。
她還活著,他已經死了,永不能再見。
「那時候本想請你回來參加葬禮,但……哥哥的身體毀壞得非常嚴重,怕你受不了。」谷凡說不出屍體這個詞來。
「這些年我很抱歉,對不起爸媽,對不起哥哥也對不起你。有些事情當時不敢跟你說,怕你更傷心。其實我哥哥喜歡你好多年,從你們初一開始。他說你和別人都不一樣,比孔雀還驕傲,卻不令人反感。後來他為你放棄去念北京的學校,我家人都很反對,也沒能改變他的心意。說這些可能會讓你更傷心,但我還是想告訴,我哥他非常喜歡你。」谷凡看著她哭,自己也哽咽落淚,懷里的孩子不安扭動起來。
「姐姐你說你過得很好,我並不相信。可是你知道嗎,要是我哥知道你這么放不下他,他一定非常心疼。這么多年了……不知道你是怎麼過來的,但我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你的傷心肯定不比我少一分。我們家也很少提起我哥,太傷心了……去年我女兒出世,我決定給她取名叫谷念戈。你知道,有時候正視失去,才是接受事實的第一步。」
那小女孩長得像谷凡,也像谷戈。
「我可以抱抱她嗎?」
景數摟著谷念戈,將頭埋在她小小的肩膀上。
這個叫念戈的小姑娘什麼都不懂,伸手抓景數的頭發玩得不亦樂乎。她無法理解為什麼爸爸和這位阿姨會說著話就哭起來,更無法理解為何她會像抱寶貝一樣抱著她,哭個不停。
我愛你谷戈,從你拉住我的手牽引我走出黑暗時開始,直至今日,或許還將延續很長時間。
但我會試著往前走了。
對不起啊。
End
蘇茜
發表於《花火》
⑵ 關於人和人之間互相幫助的作文
人與人之間的關愛
人與人之間的關愛有很多種。例如:「母愛和父愛,這是父母給予的關愛;有親朋好友之間的關愛;還有一種人與人之間特殊的關愛,那就是陌生人給予的關愛。那種愛讓人感到溫暖,讓人感到親切。
在我的回憶中,那件事像列印機一樣把這件事深深地刻在我的腦子里,讓我久久不能忘懷:有一次,我坐公共汽車時,我「搶」到了一個位子,在司機的旁邊,上車下車都非常方便。車開出一站後,就上來一位老奶奶。她凹下去的眼睛有著不一樣的光澤;皺皺的臉,讓人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高高的鼻樑又讓人覺得很嚴肅。
「有沒有人給這位老奶奶讓座呀?有沒有人給這位老奶奶讓座呀?」我的耳朵差一點點兒就被震聾了。可是車上還是一片沉默,似乎每一個人都是木頭人。老奶奶充滿光澤的眼睛突然黯淡下來。那時,我正在猶豫:「到底要不要給這位老人讓座?」我猛然站起來;「奶奶您坐吧!」我的聲音太響亮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著我,臉上不由得發紅。
哪位老奶奶露出了微笑像茉莉花一般純潔,又像向日葵一樣美。司機也用贊許的眼光看著我。老奶奶用不是很標準的普通話對我說:「來,孩子,來,和我一起坐下。」還不時的摸摸我的腦袋,自言自語。
這位老人的讓我羞愧不已,讓我羞愧不已剛剛的羞愧。我下車後,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不是害怕,而是興奮,幫助一個陌生人的感覺真好!
我要將心比心,讓世界變得更美好!
2.相互關愛
父愛是深沉而含蓄的,它默默地籠罩在我的四周,給我無比溫馨的撫愛。這是我早已無法釋懷的。
在父親節到來之際,謹以此文獻給深深愛著我,我更深深愛著的爸爸。
——題記
父愛是深沉而含蓄的,它默默地籠罩在我的四周,給我無比溫馨的撫愛。這是我早已無法釋懷的。但從那一刻起我才明白,作父親的,更需要子女無盡的關愛。
那是父親40周歲的前一晚,我悄悄俯身在父親耳邊,問他想要什麼生日禮物。父親輕拍我的頭頂,微笑著說:「孩子,我什麼都不缺,你就是我最好的禮物。」我沒說什麼,當時的我只認為父親的關愛是理所應當的,而我的無所付出是「問心無愧」的,於是便爽快地同意了。
那一天夜裡,我忽然醒了,發現爸爸房間的燈仍舊亮著。昏黃的燈光下,爸爸早已熟睡,身旁歪斜著一本還未寫完的筆記。那是他為我寫下的成長日記。我按捺不住好奇心,便偷偷翻看起來:「孩子長大了,她今天竟說要送我生日禮物,她對我的孝心真比蜜還香甜,我真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爸爸……」
我不覺有些臉紅,猛然發現,我對爸爸的付出原是這么少。爸爸心甘情願為陪我出遊幾日,放下繁重的公務熬夜趕工。而我卻總是為了要陪爸爸下樓活動五分鍾而一肚子怨氣;他為輔導我學習放下了心愛的書刊,而我卻總抱怨為陪他聊天耽擱看動畫的時間;他為了幫我買所需用品不惜擲下千金,而我卻不舍為他買一份生日禮物……
看著爸爸疲憊的身影,眼淚終於奪眶而出。有首歌唱道:「人字的結構是相互支撐。」爸爸永遠為我撐起一片藍天,我卻依然不懂事,為人子女,這樣真的問心無愧嗎?
第二天,我早早地為爸爸准備好了禮物。從那時起,夕陽中有我陪伴爸爸散步的身影,夜色中有我依偎著爸爸傾吐心聲的音韻。我相信,我會讓他成為最幸福的父親,因為我早已是最幸福的女兒。
如果爸爸是一撇,我就是一捺,在媽媽的基礎上,我們共同寫出了一個大寫的「人」字,見證著我們永久的幸福人生!
⑶ 求[綜]朝陽所至txt
文化祭首日,中午。
在朝陽無法阻止的情況下,紫原把最近發生在朝陽身上的事情粗略地轉告了赤司,那之後赤司本來平靜柔和的表情也逐漸染上了嚴肅,朝陽也沒來得及開溜,就被赤司揪到體育館外1-on-1了。
理所當然,單是離開體育館是無法從赤司好事八卦的隊友們的耳目中逃離的,所以,赤司還特意帶著朝陽走到遠離體育館的通往校舍的露天走廊處才開始對她的思想教育。
與朝陽面對面站著,赤司先是淡淡地睨了眼她穿著的臟兮兮的室內鞋,又語調平靜地開口道:「椎名,你還記得幾天前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額……赤司桑……」
朝陽微垂著頭,一雙圓眸從下而上緊張地瞅著赤司,就算她再怎麽笨,也是感受到這時隱藏在赤司平靜的表情下的煩躁與慍怒,關於這個結果她也是料想到的——所以才那麽害怕被紫原爆料。
在朝陽眼中,赤司雖然是個對誰都很溫柔的人,但他對待隊友與籃球部的人是特別珍惜的——她也覺得正因為是這樣,她才能獲得赤司額外的信任,得以在准備文化祭的那些日子從赤司口中聽見他正煩惱的事情。
——嗯,她覺得是這樣的。
然後,也不知道是哪來的感覺,她覺得要讓赤司對別人親口說出煩惱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所以一旦赤司對她說了,她就產生了一種很想為他分擔的感覺,很想拼勁全力為他分擔煩惱的感覺。
而後,她也真的這樣做了,赤司也對她表達了謝意……
但這最近她被人欺負的事,也顯然是始於她幫助了赤司丶搗破了想要惡作劇赤司的好事分子的好事,才被別人報復回來的——她不希望這些事情被赤司知道了,就……
「我不想讓赤司桑知道……」朝陽垂下頭去,輕輕回答道。
「不讓我知道,你一個人能解決問題嗎?」赤司的嗓音有種處處逼人的氣勢,帶著微慍的嚴厲語氣讓朝陽沒敢把話說下去:「你覺得我會永遠不知道?」
「我……我……!」朝陽仰頭看向赤司:「我怕赤司桑知道了,就再也不對我說你的煩惱了!我不想這樣!」她把手握在胸前,又緊張著急地解釋道。
赤司一怔,又把視線對上少女坦率得過分的圓眸,那算澄澈的眼睛寫滿了對他的關心——他感覺到了,這個少女正拚命地想要接近他的內心,也想要為他分擔煩惱——但與此同時,她看著他的眼神里也帶著對其他人沒有的怯懦,這種矛盾,到底是為什麽?
「……椎名,看見你現在這樣,我是真的不再打算把事情告訴你了。」
赤司低聲說道,一雙赤眸帶著不容違抗的意味,讓朝陽只好認命般低下頭去。
「……對不起,赤司桑,果然我又搞砸了。」
她語氣酸溜溜地道歉,姿態活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赤司一語不發地看著她低垂的腦袋,實際上,他剛才那句話也只是嚇唬她的——他得讓她知道讓他生氣的後果,看見她這麽委屈得樣子,他也是不忍心……所以,在她垂下頭去一會兒後,他終於是決定放柔語氣,換個口吻教育她:「椎名,抬起頭來吧。」
「……」她乖乖地照做,又仰眸怯生生地看著他。
「椎名,我也不打算說太多嚴厲的話,我只想讓你明白……」說到這里,赤司的語氣稍有停頓,當他確認朝陽有認真在聽時,才接著說下去:「當你一心一意地擔心別人的時候,也得理解別人對你也會有相同的想法。」
聽見赤司的話,朝陽心頭一緊,腦海里驀地出現了什麽模糊的景象,讓她鬼使神差地把一句話說出口:「還有……當我一心一意地去幫助別人的時候,也得理解別人也會對我有相同想法,所以……要適當地向別人求助……」
「對,看來你已經被別人這樣說過了。」
赤司的雙眸平靜地看著她,又勾起了一個溫和的微笑。
「被人說過……?」
朝陽一愣,又伸手摸上自己的腦袋,眼神里寫滿了困惑:「到底…是誰對我說過這句話呢?」她剛才想起這句話的時候,內心出現了一種特別溫暖的感覺,那種感覺是如此似曾相識,但她就是無法想起來。
——這種總是隱隱約約要想起什麽的感覺,從火影世界回來開始就偶爾會有。
然後這一次的感覺,是特別的強烈。
答案再一次一如既往地呼之欲出,但她卻無法把那個關鍵想起來。
「唔……」
首次看見朝陽的臉上出現這麽困惑的表情,赤司也是有點意外,只見她對於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話一臉疑惑——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狀況?她看起來並不像是普通地想不起來一個友人說過的話,反而,她以往明媚的表情此刻竟然染上了幾分痛苦和陰霾。
看起來,就像是失憶症的患者一樣。
「椎名……」赤司想要喚她的名字,可話還沒說出,又看見朝陽的臉上在下一瞬陰霾盡散,繼而換上了一個又驚又愕的表情,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朝陽伸手撥開了——
然後,是「唰啦—」一聲的清脆水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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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赤司反應過來看向朝陽的時候,她已成了一隻落湯雞——用來抹地的臟水非但濡濕了她的發絲,更在她蔚藍色的校服上留下了灰黑的水跡,看著污水從朝陽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赤司就敏銳地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
——剛才,有人想對他們兩人惡作劇丶潑洗地用的污水,但朝陽先一步反應過來推開他讓他倖免於難。
——所以,她一個好端端的女孩兒才成了現在這幅狼狽的樣子。
這樣想著,赤司正要過去讓她處理好快要變成透視裝的校服,那邊的朝陽已經不見了蹤影。
「那邊的……站著啊啊啊啊!」
赤司定睛一看,就發現朝陽已經在走廊上濕著身子奔跑了起來,似乎是打算抓住對自己潑水的兇手,赤司叫也叫不住:「椎名!」
「……」赤司只得一臉懵逼地站在原地數秒,又無奈地跑著追上朝陽消失的方向。
——那傢伙,真是他遇過行為最無法預測的人。
…………
……
可結果是,朝陽沒跑多遠就停下來了,因為她毫無懸念地撞上了正從體育館那邊出來的虹村修造,狠狠地跌坐在地上之後,那個惡作劇的人也跑遠了。
「……虹村前輩!你壞我大事了QAQ!」揉著屁股,朝陽一臉著急地盯著虹村修造,又可惜地看著那個惡作劇兇手消失在走廊間。
「……好痛啊。」虹村修造摸著自己的腹部——他也是不容易,被全速的朝陽撞上受到的傷害就感覺和被坦克輾過了沒兩樣,大概他的五臟六腑都碎掉了吧:「啊咧?話說小笨蛋,你又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了啊?你剛剛不是和赤司那小子出去談話了嗎?赤司呢?」
虹村修造這樣說著,察覺到朝陽的襯衣都濕透並稍微透出里頭的胸衣了,就打算提醒她:「話說你啊,明明是個女孩子就……」
「……幫大忙了,虹村前輩,幫我停住椎名。」
虹村要說教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溫潤謙恭的聲音就從朝陽背後響起,恰如其分地打斷了虹村的話,而坐在地上的朝陽還沒反應過來,就已被人用什麽遮住了視線——前幾天嗅到的止汗劑香氣撲鼻而來,讓她馬上意識到這是赤司的衣物。
「穿上,然後自己去整理衣服。」看見朝陽打算把那放在她頭頂上的衣服扒下來,赤司又用嚴肅的語氣命令道,叫朝陽不安分的手凝在半空。
「欸…?可是……」她抬起頭來——她這樣穿著,赤司的衣服就要變得臟兮兮了,不是嗎?
「穿上!」赤司眼神一凜,語氣添加了幾分命令的意味。
「好…好好好好好好的赤司大人!」朝陽一驚,慌忙以最快的速度把赤司的運動風衣穿在身上,又給赤司敬禮,後者的臉色稍有緩和,就把視線投向虹村修造:「虹村前輩,拜託你幫我監督她去換一套乾凈的衣服——學生會會室內應該有可以外借的。」
「哦!沒問題。」虹村點點頭,又把坐在地上的朝陽拉起來。
「然後,接下來就交給我處理。」赤司滿意地看著朝陽乖巧聽話的樣子,視線掃過她,只拋下一句話,就離開了朝陽和虹村的身邊。
——既然那些人都如此不知好歹地欺負她和招惹他了,他也無必要保持無謂的謙恭,不是嗎?
赤司這樣想著,腦海里浮現出朝陽一臉委屈的模樣,又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
看著逐漸遠去的赤司的背影,虹村修造又笑著拍了拍朝陽的肩膀:「小笨蛋,你真有一套啊。」
「什麽?」朝陽OuO?不解地歪了歪頭。
「前輩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赤司對人這麽生氣的樣子啊,那小子平常不是什麽都處變不驚的樣子嗎?」虹村這樣說著,又把視線放在朝陽身上披著的運動風衣上:「他剛才卻居然對你一臉擔心的,甚至氣得對你下命令了,不是嗎?」
「欸欸欸!果…果然虹村前輩也這麽覺得嗎?我也覺得赤司桑好生氣!我…我我我這次死定了!」朝陽一愣,就點頭如搗蒜的:「赤司桑以後會不會不再和我說話了?」
「笨蛋——前輩說的才不是這個。」虹村噗嗤地笑了,又拍了拍她的背脊,讓她開始走向學生會所在之處:「放心好了,和你想的相反,赤司那小子一定會原諒你的。」
——因為,看那小子剛才的情緒,完全是因為重視才會出現的。
「是嗎!那就安心了!!!」朝陽高興地笑了。
「對對……」虹村修造點頭附和,又若無其事地搭話:「不過,你的智商也很讓人擔心就是了。」
「欸???」朝陽一臉懵逼。
因為,這丫頭是不會明白赤司的用意的吧?
…………
……
⑷ 斗羅大陸2絕世唐門霍雨浩和馬小桃遇到萬年鯨鮫是在第60章誰能復制粘貼過來
「我真是太莽撞了。」馬小桃拍拍自己的額頭。霍雨浩和徐三石還不一樣,一個是修為要比徐三石弱了許多。而且,徐三石當初幫她壓制邪火都是以修煉的方式,而且是嘗試著慢慢來,雖然也將徐三石折磨的欲生欲死的,但總不至於出什麼問題。而這次她確實是太急切了一些,結果導致霍雨浩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馬小桃心中充滿了歉意,決心要想辦法補償這位小學弟。
時間不長,霍雨浩失去了火熱的沖擊,神志也就漸漸的醒轉了過來。
此時的他,只覺得全身一點力氣都用不出,那種虛脫的感覺甚至比昨晚遇襲後還要強烈的多。
朦朦朧朧的睜開雙眼,霍雨浩首先看到的,就是兩條包覆在濡濕衣裙中的長腿,然後就是渾圓的臀瓣和一具玲瓏剔透的嬌軀。
「咳咳。」霍雨浩咳嗽兩聲,只覺得全身無一處不疼,除了疼痛之外,還有很強的麻癢感。
「你醒啦。」馬小桃迅速轉過身來,看到她,霍雨浩驟然鼻血長流,險些又暈過去。
實在是因為他的身體手冰熱兩股力量鍛造的時間有點長。突然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美景」,被刺激後立刻就有了點反應……
馬小桃胸前的衣襟在湖水的作用下緊貼在身上,她是沒穿內衣,以至於那兩團峰巒的輪廓無比清晰的呈現在霍雨浩面前。
讓霍雨浩心中有所聯想的是,之前他被馬小桃抱過來的時候,可是沒少接觸啊!
馬小桃卻沒意識到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妥,以為霍雨浩受了傷。趕忙將他從地上抱起來摟在自己懷中。這么一來,霍雨浩是鼻血長流了……
馬小桃終於有些慌了,她是言少哲的弟。當然知道霍雨浩對於學院來說有多麼重要。何況霍雨浩也是她強迫用來壓制邪火變成這樣的。別看她脾氣火爆,可實際上,內心十分善良。
「雨浩。霍雨浩。你怎麼樣?你沒事吧?你可別嚇我。要是你死了,我就給你償命。」馬小桃急切的說道。
霍雨浩有氣無力的道:「學姐,你輕一點我會好些。fqxsw.Com」被兩團軟肉壓著的感覺雖然很舒服,但體內氣血因為外界刺激的律動卻讓他身體是痛苦。
馬小桃放鬆一些力氣,關切的問道:「這樣好些么?」
「嗯。」霍雨浩輕哼一聲,「學姐,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真的?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趕說,我立刻送你去找治療的老師。」
霍雨浩翻了個白眼,心說了。您這時候想起來帶我去治療啊!要是我真的受了重傷,恐怕都已經死透了。這學姐的實力強是強了,不過,這腦似乎也被她那邪火燒壞了一些吧。
又過了一會兒,霍雨浩總算是恢復了幾分力量。先前為了和那邪火相抗衡。他體內每恢復一絲魂力立刻就被榨幹了。現在沒有了外界的影響,玄天功生生不絕的特性漸漸體現出來,柔和的魂力開始如絲如縷的在他體內恢復,伴隨著氣血的運轉緩慢的滋潤著身體。
霍雨浩發現,自己的經絡、骨骼的顏色都變得有些通透了,似乎很是脆弱。但是在氣血流轉的過程中。卻在大幅度吸收著養分,頓時,他覺得餓了……
「學姐,你能不能幫我個忙?」霍雨浩向馬小桃問道。
馬小桃連連點頭,道:「沒問題。小雨浩,這次是我大意了。不過你放心,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在咱們學院里,誰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一邊說著,她還比了比自己不算很大卻絕對暴力的拳頭。
霍雨浩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猛女果然是有猛女的邏輯啊!
催動剛剛恢復的一絲魂力,霍雨浩從自己的二十四橋明月夜中摸出賞寶會上買到的那塊鯨膠遞給馬小桃。
「學姐,這是鯨膠。你能幫我軟化了服用么?」
對於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霍雨浩還是有數的,這鯨膠本身就是改變體質的大補之物,在他看來,自己被馬小桃折磨的是身體受傷了,正需要營養來恢復,倒是沒想得太多。
馬小桃結果黑乎乎的萬年鯨膠,道:「這玩意兒是鯨膠?怎麼看怎麼像劣質的。你確定要吃它?」
霍雨浩道:「不是劣質的,只是年份久了一些而已。麻煩你了,學姐。再不吃東西,我就先要餓死了。」
馬小桃點了點頭,道:「那好吧。」
將一塊鯨膠弄的暖融了對她來說再簡單不過,熾熱的鳳凰火焰灼燒之下,那塊鯨膠漸漸發生了變化。
「咦,還挺堅硬的。」馬小桃發現,這塊鯨膠比她見過的要堅硬不少,持續催動鳳凰火焰開始逐漸有了融化的跡象,而並不是一下就產生融化效果。
漸漸的,一股奇異的香氣從那鯨膠處散發了出來,香氣十分濃郁,但卻凝而不散,只是在馬小桃手上直徑一米左右范圍徘徊。那塊黑乎乎的鯨膠也漸漸開始變了眼色,淡淡的金色光彩開始從本體中散發出來,令它變成了奇異的暗金色。而隨著熱量的增強,它也開始變成柔軟的膠質物了。
「好香啊!看來這塊鯨膠很不錯啊!」馬小桃驚訝的說道。作為內院弟,而且是院長的嫡傳弟,她見過的好東西多了,能讓她贊美一句可並不容易。
「你打算怎麼吃?這可有點燙。」馬小桃將鯨膠送到霍雨浩面前。
看著那軟乎乎的暗金色膠質物,霍雨浩也有點傻眼,他從來都沒吃過,怎麼會知道如何去吃呢?
馬小桃道:「我幫你好了。」一邊說著,她用另一隻手,從滾燙的鯨膠上捏下一小塊兒,用嘴吹吹,散發一下熱量後塞到霍雨浩口中。
這鯨膠在熱量下降後,變硬是有一個過程的,正好是趁著這個過程吃下去效果好。
霍雨浩現在本來也沒多少力氣,所幸就享受著馬小桃的餵食。
鯨膠入口有股濃濃的腥氣,但很,腥氣就會變成一股熱流流入腹中,不止如此,入腹之後,這鯨膠反而會回盪起一股淡淡的響起從鼻孔中呼出,這種感覺著實是有些奇妙。
只是吃下第一塊鯨膠,霍雨浩就覺得自己胸腹之間熱了起來,那種燙慰的舒適感頓時令他體內的痛苦化解了許多。
一口口的吃下去,濃濃的熱流開始向他四肢百骸之中流淌而去。
果然不愧是天材地寶一類的好東西,力量以驚人的速度恢復著,而霍雨浩剛剛被鍛造過的身體正急需營養,對這鯨膠的效力吸收也是好的時刻。在他誤打誤撞之下,這塊萬年鯨膠的作用被發揮到了極致。
燙慰漸漸變成了滾燙,霍雨浩只覺得自己四肢百骸之中,滾滾熱流不斷流淌,漸漸開始有汗水從他體內溢出了。這種滾燙是十分舒適的。舒適的他險些呻吟出聲。很,一大塊兒鯨膠已經被他全都吃了下去。
霍雨浩的身體漸漸開始變紅了,就連汗水都是淡淡的紅褐色,很就將他那一身嶄的黃色校服染成了暗紅色。
看到他這幅模樣,馬小桃倒是沒有絲毫著急,她能感受到霍雨浩的身體狀態。而且在餵食的過程中,她也越來越覺得那塊鯨膠並不一般。
雖然有那紅褐色的汗水流出,但此時霍雨浩的氣血之旺盛,比之成人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馬小桃扶著他的身體坐直,沉聲道:「守住心神,運轉魂力吸收葯效。我給你護法。」
霍雨浩在那舒爽的火熱中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是感激的點點頭,緩慢的催動著自己的魂力運轉。
不過,他的魂力卻並不能調動那股火熱的葯效,身體的溫度還在節節攀升,而且這次的高溫並沒有再激發他那冰碧帝皇蠍軀干骨的反抗。漸漸的,霍雨浩的神志又有些迷糊了。
霍雨浩自然並不知道,這鯨膠本來就是至陽至剛的大補之物,普通成年男如果服用之後,是有一定催情效果的。而他一口氣吃掉這么一大塊萬年鯨膠,對身體的好處自然是大大的。尤其是在身體鍛造之後。但是,陽氣過剩的副作用也開始漸漸出現了。
很,霍雨浩就坐不住了,他的雙眼也開始變成了紅色。身體搖搖晃晃的,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似的。
馬小桃也沒碰到過這種情況,她扶著霍雨浩,想讓他坐穩身體。但卻發現他的體溫竟是驚人的滾燙。
怎麼回事?補過了?
體內魂力流轉,霍雨浩迅速釋放出了自己的冰碧帝皇蠍武魂。頓時,強烈的寒意驟然從他身上釋放而出,馬小桃疾馳中的身體頓時一僵,口中發出一聲舒爽無比的呻吟,但腳下也是一軟。
「噗通……」
原來,在疾馳之中,馬小桃已經帶著霍雨浩來到了海神湖上,她原本是打算將他帶入內院的,卻沒想到這極致的寒流湧入自己體內的效果竟然如此之好,舒爽之下,精神放鬆竟然直接墜入湖中。
清冽的湖水讓馬小桃的神志清醒了幾分,她此時已經是什麼都顧不得了。本來近她體內邪火就有要發作的趨勢,再加上昨天晚上的全力出手近一步引發了那股邪氣,修煉一晚不見好轉之後,她不得不跑來找霍雨浩。
霍雨浩釋放出冰碧帝皇蠍武魂之後神志也是一輕。不過兩人的身體此時正向水下沉去。他趕忙用力的踹水,反手抱住馬小桃,帶著她一起向水面上浮去,與此同時,悍然發動了自己冰帝武魂第一魂環技冰皇護體。
一顆顆六邊形的冰晶閃爍著奪目光彩覆蓋霍雨浩全身,極致武魂的寒意頓時大幅度增強。周圍的湖水以驚人的速度結冰。轉瞬之間就將他們凍在其中。
對於普通人來說,被冰凍的結果必然是窒息。但作為極致之冰屬性的擁有者,霍雨浩身在冰中甚至要比在水中加靈活。帶著馬小桃宛如游魚一般向上攀升,很,兩人的頭就鑽出了冰面。
霍雨浩並沒有繼續向上,他的魂力有限,有周圍的冰輔助,能多的幫助馬小桃。
極致武魂必竟是極致武魂,馬小桃抱著霍雨浩只覺得一股股強烈的寒氣不斷湧入自己體內,將那股邪火瞬間就壓制了下去。
這樣的好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為了怕傷害到霍雨浩,她緩緩的將自己體內火焰釋放出來,與霍雨浩的冰皇護體相互傾軋。
這樣一來,她自身火焰中所附帶的邪氣就會在那極寒之下被近一步化解、壓制。而霍雨浩的身體則在這寒熱交替之下,就像是在熔爐煉制一般。
雖然他擁有著極致之冰的屬性,但論修為,卻要比馬小桃差得遠了。Fqxsw.coM剛開始的時候,霍雨浩還不覺得什麼。但時間一長,伴隨著他體內魂力消耗越來越大也開始有些吃不消了。
火熱不斷侵入體內,霍雨浩只能咬牙苦忍,他也不知道馬小桃需要多久能化解武魂的燥熱。只能不斷的壓榨著自己的一絲絲魂力。
霍雨浩也試圖向冰帝和天夢冰蠶詢問,可這兩大智慧魂環此時卻全都保持了沉默,就像是一起睡了似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火熱感越來越強,霍雨浩自身的抵抗也變得越來越微弱了,他的神志甚至都已經開始有些模糊起來。彷彿隨時都要被融化似的。
就在這個時候。霍雨浩衣襟之下,他那冰碧帝皇蠍軀干骨緩緩亮了起來。身體受到火熱的侵蝕,作為他身體的一部分,也同時是冰碧帝皇蠍賦予霍雨浩重要的力量,冰碧帝皇蠍軀干骨中的極致寒意開始緩緩釋放出來。
因為沒有魂力的支持,這部分寒意只能護住霍雨浩自己的身體,卻不能外放。一旦有邪火鳳凰的力量鑽入體內,立刻就會被它逼出去,但卻不能反攻。
馬小桃其實早就已經壓下了體內的邪火,她也一直關注著霍雨浩的身體狀態,一發現霍雨浩已經有些要支持不住了她就打算結束這場魂力壓制。可哪知道,就在這時,霍雨浩體內突然湧出一股莫名的力量,他整個人的身體也重變得極寒起來。
這一下馬小桃自然是大喜過望,她受到邪火折磨已經太久、太久了。否則以她的天賦甚至能夠獲得比現在高的成就。好不容易找到這么一個好機會,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自然不肯就此放棄,因此,她依舊是小心翼翼的釋放著自己的邪火鳳凰魂力。
效果甚至比先前還好。她的魂力緩緩浸入霍雨浩體內後,很就會被驅除出來,而就在這一進一出的過程中,她的魂力之中,那股邪惡燥熱之氣立刻就被壓制了下去。這樣一來,她自然感到無比舒適。於是,就形成了一個不斷傾軋再不斷被彈出的局面。
馬小桃是舒服了,霍雨浩承受的痛苦可就大了,他自己體內是極寒,而外來的又是極熱,在這寒熱交替之下,他彷彿又回到了當初吸收冰碧帝皇蠍軀干骨時所承受的痛苦過程。
幸虧有著曾經的折磨,現在所承受的一切雖然也能令人痛不欲生,但以霍雨浩精神的堅韌程度卻還勉強能夠承受得住。
在霍雨浩的精神之海中,他那兩位智慧魂環此時正在聊天,之所以聯系不上,自然是這兩位智慧魂環故意的……
「這種好機會也能碰上,真是運氣啊運氣,再加上那塊萬年鯨膠,我估計雨浩在魂環的承受能力上又能提高一千年左右了。」天夢冰蠶興奮的說道。
冰帝冷冷的道:「估計差不多。不過,他的修為還是太弱小了。昨晚你為什麼不讓我接管他的身體?」
天夢冰蠶沒好氣的道:「接管?你接管了他的身體,恐怕他反而要被你弄死了。沒錯,你接管他的身體固然能夠將他自身潛能全部發揮出來。但那也是在他自身已經擁有的能力基礎上。你敢把封印的能量釋放出來么?那樣的話,雨浩直接就要完蛋了。」
冰帝沉默了。
天夢冰蠶繼續道:「以你那老天下第一的脾氣,絕不會逃走,必定會轉身和那些人類拚命。你認為憑借雨浩現在這二十幾級魂力,能夠有活下來的可能?而且,當時已經有很多史萊克學院的強者趕來。根本沒必要去硬拼。雨浩的應對不是很好么?」
「哼!」冰帝冷哼一聲。
天夢冰蠶也沒有再多說這個問題,轉移話題道:「可惜了,這女人不是極致火屬性,不然的話,她要是能和雨浩雙修,用不了十年,嘿嘿……」
冰帝不屑的道:「要是極致屬性,他們反而危險了。你懂不懂啊!極致對極致,稍微引導不慎,就會導致兩極對撞。現在這種情況反而很好。那個女人體內邪氣被壓制,雨浩卻得到了鍛體的好處。如果他們能夠真正的融合,那麼,雨浩的實力必定能夠大幅提升,那女人的邪氣也能真正化解。不過,雨浩發育的還不行,太小了……」
天夢冰蠶嘿嘿笑道:「我發育的好,我不小啊!你看,我們是不是也來個真正的融合?那個水乳什麼的交融?」
「滾!」
……
冰冷與火熱的交替,時間長了,痛苦反而不那麼清晰了,或許是因為神志已經有些模糊,霍雨浩的神志漸漸有些迷糊。但以他的精神強韌程度,這種痛苦還不足以對他構成太大的威脅。前提是身體不崩潰。而事實上,邪火鳳凰的火焰雖然霸道,但和極致武魂冰碧帝皇蠍相比,還是遠遠不及的。因此,他除了承受痛苦以外,也只是身體受到冷熱交替的鍛造,並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唔——」馬小桃長出口氣,星眸微張,自從成為邪火鳳凰魂師之後,她還從未像現在這樣舒爽過。從第一天開始修煉,她就飽受邪火的折磨。不少次她都想要放棄,或者按照言少哲所說的那樣,用另一種方式來宣洩。
可這么多年,她終究還是忍耐了下來。要說精神強韌度,她比霍雨浩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今天抱著霍雨浩在海神湖中這么久,她將體內的魂力完全通過霍雨浩的身體過濾了一遍,所有的邪火全部被壓制在了血脈深處,至少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對她產生任何影響了。這也就意味著,她無論是修煉還是戰斗,都可以全力以赴。
對於其他魂師來說,這是很正常的情況,可對於馬小桃來說,卻可以用奢侈來形容。
火力外放,周圍的冰早已化成了水,馬小桃突然驚呼一聲,因為她發現懷中的霍雨浩已經昏迷了。
趕忙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有氣。她暗罵自己一聲,就顧著自己爽了,也忘了霍雨浩是否承受得住。她也確實是受這邪火折磨的時間太長,終於有個機會,他又怎能放過呢?
馬小桃的水性很好,一雙長腿在湖水中交替擺動,很就帶著霍雨浩回到了岸邊。上了岸,她也不敢用魂力幫助霍雨浩去恢復。兩人一個冰、一個火,屬性完全不同。冒然施救恐怕反而會起到反效果。
⑸ 絕世唐門最黃的一集
忘了叫什麼了,大概是「沒事,你還是處男的」的那張,60幾章
⑹ 好文章摘抄700字
楔子:真的可能是鬼嗎?
陰濕而狹窄的管道里,帶著腐爛的味道,巨大的身軀像屍蟲一般緩慢蠕動。
無盡頭的空間,潮濕的黑暗中,身軀爬行時畸形的骨節不停地響著。
咯……吱……咯……吱……
一雙漠然的眼睛義無反顧地迎著驚悚的黑暗,它繼續向前爬行。
管道里的味道難聞極了,污水從鼻孔直接灌進胃裡。死寂的內臟,舔嘗著齷齪的氣味,卻沒有對此反胃或者嘔吐。
對一具屍體來說,骯臟和頹敗,是最熟悉不過的了。
它繼續爬。懷抱著哀絕的怨恨。這種怨恨霸佔了它的身軀,烙進了血液。它感到全身有如火燒,在這潮濕的管道里聞到了燒焦的氣味。終有一天,它將因此而毀滅。
但在這之前,它聽到了管道外的說話聲。它笑了,像野獸終於守候到了獵物。
23:38:00
「哎,聽到了嗎?好像有什麼東西?」女生不由自主地望瞭望四周。
深夜的校園一片寂靜。教室里漆黑一片,月光冷得令人發寒,整整齊齊的桌椅像一排排蒼白的墓碑。黑暗中,恐懼的心不安地狂跳著。呼吸聲相互撞擊在一起。
確實有什麼……異物,就在身邊。這種感覺讓女生心裡發毛,她用哀憐的目光看著同伴。盡管對方表示什麼也沒有聽到。但她隨後很快又聽到了那種聲音。
刺——刺刺——刺——刺——刺刺——刺——
稍縱即逝的聲音,很容易便被耳朵忽略,但女生確定她沒有聽錯。
是什麼在身邊爬行的聲音。
「哎,我們回去吧。這個游戲不好玩。」她投降了。之前好友提議半夜三更來畢業班的教室探險時,她還不以為然。
盡管學校里早就傳說有關學號44的鬼故事……
「不要這么早就回去啦。就快出來了嘛。」好友看了看手錶,顯示時間為23點38分,「等到44分,學號44也許會出現呢。」
「可是……真的出現怎麼辦?」女生緊咬住嘴唇,瘦弱的身體輕輕發抖。她又聽到了,那種爬行的聲音,似乎是一種皮膚濕濕黏黏的生物,在周圍窺視著她們三個人。
真的有什麼在身邊。女生確定這個想法後,無邊的恐懼緊緊地箍住了她的脖子,她呼吸困難,伴有輕微的眩暈感。
她真想站起來跑過去把教室的燈全部按亮,光明會使她不那麼害怕,但這樣會被教員室里的值班老師發現的,然後三個高一年級的女生會被發現闖入畢業班的教室里……至於會受到怎麼樣的懲罰,她並不知道,但她想總比現在這種境況好。
要不回去,要不開燈。
情況卻發展得更加糟糕。其中一個好友站起來說要去廁所。然後教室里只剩下兩個人了。
這個時候,那個詭異的聲音卻沒再響起來。但女生清楚地感覺到,「她」仍在身邊。
剩下來的那個好友又看了看手錶,她似乎很確定學號44的存在,並且眼神里帶有一點兒病態的期待。才十六歲的少女,對一切事情都充滿了好奇心,並且敢於嘗試。
無論那些事情是錯誤的,還是恐怖至極的,都在躁動的青春里被巧妙地遮掩起來了。
「聽說,學號44出現的時候時間會停在44分。
「學號44是一個慘死的畢業班女生,她的鬼魂仍逗留在校園里,每次考試都得第一名,所以畢業班的紅榜上從來都沒有第一名。
「還有,學號44會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答錯了『她』就不會放過你。喲,這有點像埃及獅身人面像的傳說呢。」
好友打開了話匣子,便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著。女生心不在焉地聽著這早已聽過千百遍的傳說,擔憂地望瞭望教室外頭。她有點擔心剛剛去廁所的那位好友。
就在這時候,從走廊上傳來了幽幽的腳步聲。奇怪的頻率,卻說不出哪裡奇怪了。女生聽著那殘缺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飄過來。她不由自主地往教室的門下瞥了一眼。
她就坐在教室後面的門邊。教室的門是下面有一小扇百葉窗的那種,所以只要稍稍往下一看,就可以看見走廊上經過的腳。
只有一隻腳,蒼白得像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標本一樣。
女生全身的血都凝住了。
「啊……啊啊……」
停在門外的人喉嚨深處所發出的叫聲令人毛骨悚然。這種聲音像一串鞭炮在女生的身體里接連爆炸起來。她嚇得捂住了嘴,也捂住了旁邊好友的嘴巴。要不然,好友幾乎就要脫口問出是不是去廁所的人回來了。
好友見到門下百葉窗外那隻蒼白的獨腳,臉一下子白了。剛才還殘存在臉上的期待表情瞬間被洶涌的恐懼給覆蓋。
來了。學號44來了。
聽說,學號44是一個獨腳女生,手裡拿著剪刀。鋒利的剪刀會慢慢地劃破你的臉。
霎時間,沉默籠罩了兩個人。
寂靜中,唯獨剪刀開合的咔嚓咔嚓聲格外清脆。
不是真的!這個世界上怎可能有鬼?!女生拚命地搖著頭,試圖說服自己,可是不斷湧出來的恐懼仍失控地在大腦內膨脹,馬上就要爆炸了。旁邊的好友戰栗地抱著自己的手臂,喉嚨里好像近似於哭的呻吟聲。
害怕了吧?早知道就不要來試膽嘛!早知道剛才就應該回去呀!
女生既惱火,又恐懼。她想到了什麼,趕緊抓過好友的手。
糟了!手錶上的時間剛好停在23點44分。而且不再走動了!
不,也許是手錶壞了。女生又掏出自己的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顯示得清清楚楚——23點44分。她頓時頹然地坐在地上。絕望鑽進了她的體內,像螞蟻瘋狂地啃噬著鮮活的內臟。她疼痛難忍。
怎麼可能?真的會有鬼嗎?
23:44:00
「喂,開門。喂,開門。」
門把一直在響動著。有人固執地要從外面走進來似的。女生和好友緊緊地抱住一起,抱住的卻都好像是對方冰冷的屍體。她們僅僅敢用眼神交流著意見。
那是剛去廁所的朋友的聲音吧。
可是,門外站著的人明明只有一條腿。而且,還拿著剪刀咔嚓咔嚓地開合……
除非是那個朋友的惡作劇,故意扮成學號44來嚇唬她們。如果只是這個簡單的目的,那她已經達到了。因為兩個女生此時嚇得都說不出話。
她們惶恐地判斷著門外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朋友。
「喂,開門。喂,開門。」
門外始終重復著這句話,就像錄音機重放一樣的僵硬和機械。其中還夾帶著喉嚨深處沉悶的嗚叫聲。好似兩個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過了很久,也許只是一會兒,反正時間一直停止在23點44,到最後,門外的聲音和蒼白的獨腳一起消失了。走廊恢復了死寂。去廁所的朋友還沒有回來。
她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也可能剛剛裝神弄鬼的人就是她。
不管怎麼樣,躲在教室里的兩個人總算鬆了一口氣。此時她們才發現冷汗濡濕了校服,青春期小巧的****透著水般的清涼,涼意遊走在皮膚汗毛間。
「剛才是什麼?」把女生的手臂抱緊得幾乎發麻的好友驚魂未定地小聲問道。
「學號44……」一個聲音輕輕地回答道。
女生頓時打了個寒戰,臉不自然地僵住了,把剛才的恐懼定格在上面。好友發現她異常的臉色,不安地搖起她的手臂:「XX,你怎麼了?」
是不是,那個東西又返回來了?可是,走廊上並沒有任何聲響呀。
女生滿臉的驚恐,臉上的肌肉發瘋地痙攣起來。剛才好友的問話不是有個聲音回答了嗎?有個聲音回答說「學號44」,可是,那不是她回答的!
問問題的好友自然會以為那是她的回答。可是她聽得清清楚楚,那個回答的聲音來自上方,幽幽地降落下來。她感覺到頭頂上逐漸聚集了一團陰冷的氣息,然後隱約的陰笑聲飄了下來。
一滴血滴在了她的眼皮上。她抹走了那滴血,指肚上鮮紅的血液讓人不寒而慄。
「這是什麼?」好友的額頭好像也滴到了血,她發現後,嚇得臉色發白。
「別抬頭!」女生沖她喊道。可是,已經晚了,好友抬頭的一剎那便痙攣似的睜大雙眼。
門的上方,一顆血淋淋的腦袋沖她們扯出陰鷙的微笑。
那是剛去廁所的那個朋友。
兩個女生瞠目結舌地看著朋友血肉模糊的腦袋,晃晃悠悠地吊在門的正上方。
它好像在笑。
隨即。又響起來了。
「喂,開門。喂,開門。」
又出現了。
蒼白的獨腳。
23:44:00
蔡遠禾把挎包扔過牆頭,向周圍看了看,然後利用圍牆邊的樹木利索地爬過圍牆。夜深了,他跳到草地上的聲音被夜色迅速地吞噬掉。
撿起旁邊的挎包,蔡遠禾觀察了一下夜幕下的校園。龐大的星空下,建築物的輪廓彷彿被遺棄的描線,殘缺地連接在一起。校道上遠近的燈光,收斂著昏黃的距離感。
蔡遠禾朝教學樓的方向走了過去。死寂的校園彷彿隱藏著未知的驚悚。這種感覺反而使他莫名地興奮起來。陰冷的風迎面打在臉上,他打了個噴嚏。
嗬,很好,有恐怖的味道。
其實很早就聽說過香雲中學鬧鬼的傳聞。然而,還是中學生的時候,他對這所著名女校的印象只停留在全國重點中學,省內升學率排名第一這樣簡單直接的概念中。香雲中學匯集了省內所有的尖子女生,參加中考的尖子女生莫不以香雲中學的高中為第一志願。
這所女校中不知出了多少高考狀元,最差的學生幾乎也能進省重點大學。
就是這么一所聞名的中學,蔡遠禾從沒想到伴隨著它的居然是秘而不宣的鬧鬼傳聞。是那個關於學號44的傳聞……
得知這個傳聞,還是從女朋友庄眠那裡。庄眠和他一樣,就讀於中大的中文系。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從她那裡聽說了學號44的鬼故事。當時他正為下一部恐怖小說的題材而感到苦惱,出版社的催促電話幾乎快要打爆了,就在這樣的狀況下,庄眠跟他說起了這個故事。
不然,他猜想庄眠是絕對不會隨便說出來的。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鬼故事。不是杜撰的。從庄眠敘述時顫抖的語氣就可以聽得出來,這個鬼故事近乎是真實發生的事件,學號44真的存在!所以,她才會顯得那麼避違和恐懼。
不僅僅是她,蔡遠禾之後也找過幾個從香雲中學畢業的學生,她們對學號44的話題十分畏懼。這顯然不是一個普通的校園鬼故事。
也正因為這樣,更加激起了蔡遠禾的興趣。他寫過不少恐怖小說,在出版界是個小有名氣的作家,可是另一方面,不少人批評他的作品裝神弄鬼,搞封建迷信。
他一直堅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所以他才決定晚上到這所學校來實地調查。只要到時候找到學號44存在的證據,就可以證明鬼魂的存在,可以讓那些評頭論足的傢伙閉上嘴巴。
做這件事情,他瞞著女朋友庄眠。當初他把意圖告訴庄眠時,庄眠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制止他。
「你從不知道那東西有多麼恐怖!」庄眠的失態令他有點意外,這卻也更加堅定了他夜訪校園的決心。
他是第三天晚上來這里了。之前一直沒有發生過詭異的現象。
蔡遠禾從挎包里掏出數碼相機掛在胸前。教學樓沉浸在黑暗之中,教員室閃爍著微光。他推測大概是哪位老師在批改作業,又或者根本沒有人。如果真鬧鬼,不會有人膽大得半夜三更留在這里吧。
蔡遠禾走進了教學樓。教學樓的大廳是迷境一般的陰冷,他的身影被月光投影成纖長的線條,橫在地板上。空氣中是大團大團的寂靜,這種寂靜隱藏著一股肅殺之氣。
還要一直守下去嗎?蔡遠禾對此次之行充滿了疑惑。如果真的只是個學生們捏造的傳聞呢?他想起中學生玩這種惡作劇的確很在行。扮鬼嚇人什麼的,比起現在的校園暴力已經算小兒科了。
不可能只是個傳聞吧?蔡遠禾一想到女友那惶惶不可終日的表情,就覺得這個傳聞不簡單。
一定是,曾經有人為此而喪命!
正想著,蔡遠禾突然聽到了什麼,神經瞬間綳得緊緊。好像有東西正在身邊爬動,與地板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音。就像一條巨大的爬蟲在慢慢地靠近。
他變得緊張起來。雖然那聲音輕細,並且倏忽便消失。但他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隱約地他感覺像落入誰的領域。
一片詭異的領域。有道視線似乎在窺視著他。
誰在看他?到底是誰?
蔡遠禾環顧著四周,眉頭擰成一團。雖然他寫恐怖小說都會虛構出異常恐怖的鬼怪,但此時此刻他卻被一種真實的靈異感覺給包圍了。
寂靜而昏暗的空間里,鈍重模糊的光感團在一起,零散的疼痛和迷惘隨著夜的軌跡四處蔓延。
滴答——滴答——滴答——
沒有鬼怪出現,反倒是鍾表的跳動聲無比清晰地充斥了這個空間。教學樓大廳的牆上掛滿了時鍾,各個時區的,紐約時間,香港時間,倫敦時間……所有時鍾都清晰地跳動起來。當蔡遠禾抬頭看去時,他驚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時針,分針,秒針通通在逆時針轉動!
停在23點44分。
紐約時間也好,東京時間也好,倫敦時間也好,都倒轉回到同一個時間。
蔡遠禾看著這個怪異的現象,只覺心驚肉跳,啞然失聲。
從庄眠那裡聽說過的,學號44出現的時候,時間會停在44分。
一滴冷汗頓時滑過他微微顫抖的臉龐。
「哇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穿越走廊盪漾而來。蔡遠禾頓時身子一僵,扭頭望向深邃的走廊里。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從裡面瘋狂地跑出來。
「救救我!有鬼!」女生拚命地朝大廳里的蔡遠禾呼救。站在大廳里的陌生男孩正惶恐地盯著自己這邊。
「救救我!」女生向他跑過去。同時她也存在一絲疑惑。要是這男孩是學號44化身的,那該怎麼辦?就在剛剛,學號44還裝作朋友的聲音,騙她們打開門。
再說,半夜三更,女校里怎麼會有男孩子出現?
好友的慘叫聲從後方傳過來。女生幾乎就要崩潰了,戰栗的身體彷彿受到強壓而往奇妙的方向扭曲,骨頭的斷裂聲好比枯枝被踩斷。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
女生多麼內疚。剛剛和好友奪門而逃之時,好友突然被黑暗中伸出來的手一把攫住肩膀。好友被抓住了。她卻置之不顧地逃跑。她害怕啊,害怕被學號44抓去,落得悲慘的下場!
好友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剪刀咔嚓一下,割破了她的喉嚨。她喊不出來,只能用手死死地捂住脖子,想封住脖子裂口,可鮮血和空氣還是不斷地從手指間湧出。她的生命就像缺堤的河水,瞬間流個干凈。
女生已經顧不上身後慘死的好友了。也顧不上如何分析大廳里的蔡遠禾是人是鬼。此刻她的大腦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逃離這個鬼地方!
忘記今晚的這個噩夢!
蔡遠禾依稀看到走廊深處將要跑出來一個女生。她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後面追著她。她美麗的臉孔因為驚恐而醜陋地扭曲起來,充血的眼睛從瘦削的眼眶中半突出。
「救救我!」女生朝他呼叫。追在後面的東西一改慢騰騰的動作,正迅速地爬近。「她」腐臭的氣息逼在身後,籠罩著她,使她無法甩脫。
蔡遠禾看到女生停了下來。
女生停住了。她看到蔡遠禾居然露出陰邪的笑容,像惡鬼那樣的微笑。女生無法再前進。難道這陰笑的男生真是學號44化身的?那麼,後面不斷逼近的氣息又是屬於誰的?
蔡遠禾得意地拿起胸前的數碼相機,對准怔在原地的女生。女生愕然地看了看他,又回頭望身後,裹足不前。
你逃不掉了——
蔡遠禾的陰笑里傳遞著這樣的訊息。你逃不掉了,所以,就成為我小說題材里的人物吧。他陰毒地笑起來,舉起數碼相機對准女生和幽深的走廊不斷地搶拍。把女生臨死前的絕望一張張地收錄在冰冷的相機里。
同時,還有那雙從黑暗中伸出來的乾枯、變形的手。薄薄的一層蒼白的皮膚,觸目驚心。
女生的肩膀猛地被那雙手攫住,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她拖進黑暗中。她痛苦地慘叫起來,不僅是因為那雙手大力得幾乎把她的肩胛骨捏碎,更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對生命的眷戀。
她不要死!她才十六歲!比起那些乖張墮落的同齡人,她更有理由去迎接光明的人生……
「救我!求求你!」
她伸出手,向大廳里的男孩求救。可是,那人只是不斷地按下快門,抓拍她痛苦絕望的每一瞬間。她知道那人不是鬼怪,是活生生的人,但他卻冷漠地袖手旁觀她的死亡。
他的心腸比怨魂還要惡毒!
她詛咒他,詛咒所有對自己不好的人,詛咒這個喧囂無情的社會……她帶著這份滿腔的怨恨,被拖進了無盡的黑暗中。
走廊隨即傳出尖銳的剪刀聲,以及女生的慘叫聲。
蔡遠禾滿意地收起數碼相機。他陰暗的內心裡生出無限骯臟的快感。第一次目睹別人無助的死亡,比寫恐怖小說時腦海中那構思一千萬遍的場景都要來得更加真實而有快意,就像無數次****的男生第一次****時的快感。
01:16:00
同寢室的人早就睡著了。蔡遠禾躡手躡腳地打開電腦。等待開機畫面過去的那一刻,他點起香煙,吞煙吐霧地回想起剛才在香雲中學的愉悅經歷。迷離的煙霧中,他看到書架上自己以前寫的書,如一排整齊的被吊在天空下的屍體。
很快,他就會寫出一部驚世之作。
不是虛構的!可以令那些可惡的評論家通通縫上嘴巴!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這些照片就是證據!
他連下一部書的書名也想好了。
《學號44》。
讓這個怨咒藉助書籍的力量傳播到整個世界上吧。讓這個世界從此充滿罪惡,恐懼,墮落,直至走向滅亡……蔡遠禾想到這里,叼著煙的嘴角邪惡揚起了一抹笑。
進入電腦了。蔡遠禾把數碼相機的數據線連接到電腦里。
屏幕里突然彈出一個問題框。
函數y=2sinx(sinx+cosx)的最大值為:
(A)1+√2(B)√2-1(C)√2(D)2
請選擇答案,你有四次機會,每答錯一次,你將會失去一樣東西。
「什麼嘛?這種東西……」
蔡遠禾先是愣了愣,然後輕蔑地笑了一下。他想這可能是室友什麼時候下載的恐怖游戲。他電腦里也裝了不少恐怖游戲,但這種游戲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況且是以高中數學題為題目的。
他關心的是,答錯的話,會失去什麼東西。這個游戲的好玩之處就在這里呀。所以蔡遠禾絲毫不加猶豫,選擇了A。管它是不是正確答案,他只想知道後續內容。
你選擇錯誤。你將失去眼睛。
「很好。夠無聊的。」
蔡遠禾又選擇了B。
你選擇錯誤。你將失去鼻子。
選擇C。
你選擇錯誤。你將失去耳朵。
「真夠倒霉的!」蔡遠禾吐出一口煙,慨嘆自己的霉運。怎麼說也不應該連錯三個呀。真是,偏偏出了一道高中數學題。他還記得高中時數學他考得最差,而且現在都大三了,誰還記得高中時的數學公式呢。早就扔掉了啦。
無奈,他選擇了最後一個答案。無論如何,這肯定是正確答案了。他都有點後悔自己干嗎玩這個無聊的游戲。但是,他居然沒有看到關閉的按紐。
似乎,不玩這個游戲就無法使用電腦。
是電腦病毒嗎?
看來是,因為即使他選擇了D,最後顯示的仍然是——你選擇錯誤。你將失去喉嚨。
一道沒有答案的問題。註定了他不可更改的命運。
問題框消失後,電腦才可以隨意使用。
蔡遠禾把數碼相機里的相片復制到電腦里,才慢慢地一張張欣賞起來。
靜靜的夜晚,孤獨的城市守望著暗淡的星空。寂靜的寢室里,蒼白的屏幕光映著男生因為極度亢奮而扭曲的臉龐。電腦里的女生絕望的臉一張張地展開時,他的瞳孔睜得極大,試圖最大限度地享受著別人痛苦的表情。
他看得入了神,也就沒有注意到門外的走廊響起奇異的聲音。是濕淋淋的身體在地板上拖動著,慢慢地朝他所在的寢室爬來。那一道濕漉漉的痕跡從廁所里一直延伸出來,它是從廁所里憑空出現的。
現在正爬向它的下一個目標。
蔡遠禾完全沒有注意到危險的臨近。他仍專注在那些照片上。他的臉上露出變態的笑容。心底深處最齷齪的****侵蝕進血管里,燒出血液的芬芳。快要燃盡的香煙微微地在他興奮的手指間顫動著。
照片就要看完,那雙乾瘦的手終於把女生拖進黑暗裡。
便只剩下幽黑的走廊。
自始至終,學號44都沒有露臉,只有一雙恐怖的手。這是蔡遠禾覺得十分遺憾的一件事情。他把煙頭掐滅在杯子里,伸了伸懶腰。他的目光落在桌面的鬧鍾上。
凌晨1點44分。
01:44:00
44分了又如何?已經離開香雲中學了,不會再發生什麼事了。
蔡遠禾輕松地起身沖一杯熱咖啡,又回到座位上。他想趁著腦海里的恐怖氣息消散之前,開始他的下一部恐怖小說。他此時思如泉湧,這一趟果然收獲良多。
有人死了,怨鬼出現了。
開始寫作之前,他不忘給庄眠發去一條簡訊。盡管對方已經睡著了,但他想像著她第二天起床時看到這條簡訊時的驚詫神情。
他寫道:「今天,我看到學號44了。」
依舊沒有發現,寢室的門把悄然無息地轉動,一條門縫緩緩地裂開。
過去了。
它朝那個坐在椅子上盯著電腦的男生爬過去了。
那個地板上爬行的身體里低沉地發出哀怨的呻吟聲。
「啊……啊啊……」
寢室里的空氣瞬間變得無比陰寒,血腥腐爛的氣味突然隨著風兒整片整片地漾開。這么詭異的恐怖氣息,蔡遠禾多少察覺到了一些,但他的腦海里仍被那種亢奮的快感占據著,心思全放在寫作上。
他剛新建了文檔,突然電腦屏幕又跳出剛才的照片。
是剛才沒看完的最後那幾張照片。應該沒什麼看頭,只有幽黑的走廊吧。
但事實並非如此。照片里走廊深處似乎有個身影。是被抓進去的那個女生嗎?蔡遠禾隨後推翻了自己的猜測,因為隨著照片的逐張播放,那個身影越來越清晰。
那個身影正在走出來。不可能是被拖進去的女生。
蔡遠禾頭皮發麻地盯著電腦屏幕,身體一陣冷,一陣熱。他從不知道他抓拍到了這樣的照片,明明當時就沒有發現什麼呀。想到這里,他有點坐立不安了,黑色的恐懼彷彿卡住了他的喉嚨,呼吸被堵住了,舌頭幹得發燥。
照片里的人影兒越來越清晰——
穿著校服的女生,獨腳,怨恨的眼睛,蒼白的臉上寫滿了黑色的字,手中握著血淋淋的剪刀,就這樣從幽黑的走廊里走了出來。
蔡遠禾握在滑鼠上的手觸電般地松開。
好恐怖!這就是學號44的真面目!原來他有把「她」拍下來!
「她」甚至在對他笑。
蔡遠禾不再感到興奮了,即使對恐怖多麼貪婪的人,看到這樣的照片也會恐慌。
幸好已經離開香雲中學了。他認定,只要離開那個地方,就不會有事情發生。蔡遠禾試著端起咖啡杯想喝一口,可他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根本無力把杯子舉到嘴邊。
在這時,他終於感覺到寢室里有道目光在近距離地注視著他。
是誰?
他的身子莫名一顫,夜晚冷冽的空氣穿透襯衫滲入皮膚。他喘不過氣來,電腦照片里的學號44在注視著他。同時——
身後也有同樣怨恨的眼神注視著他。
寢室這時如同墳墓,裡面彌漫著一股腐爛惡臭的氣味。陽台外的夜色里似乎潛藏著某種看不到的怪物,包圍著這間孤獨的寢室。
「啊……啊啊……」
聽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沉悶呼叫聲,似乎直接從內臟里發出來。
蔡遠禾僵在椅子上,背脊發涼,就像玩「一,二,三,木頭人」似的慢慢地回過頭。
一,二,三,木頭人——
低著頭的它,正仰著頭看著他。它臉上流露出恐怖的笑容,肌膚慘白,好似身體里的血都流幹了。與蒼白的臉色相映襯,密密麻麻地寫在臉上的黑色字體像一群大小不一的螞蟻昆蟲。除了「44」這樣的字外還有諸如數學符號,英文單詞等等,把它的臉都填滿了。
它是獨腳,枯瘦的手抓住椅子緩緩地向上爬,嘴裡發出沉悶的呼叫聲的同時也釋放出惡臭,像下水道腐爛的氣味。蔡遠禾既想嘔吐出來,更想驚叫出來。
但他連叫喊的力氣也沒有,全身癱軟,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