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八分鍾的溫暖》《8分鍾的溫暖》《聲息》《聲息2》《再見,冥王星》,短篇集《是日夏茗》,短篇《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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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夏茗裡面只有一部分短篇小說,親既然喜歡茗悠,我就把全部的小說都發個你好了~~~~~~~~~)
夏茗悠全部短篇小說:http://tieba..com/f?kz=711781240
(這個是短篇總集鏈接,希望親喜歡)
B. 求《八分鍾的溫暖》故事簡介~~
《八分鍾的溫暖》,這個故事鮮亮得彷彿童話,有著王子般帥氣不凡的幽默男生,和灰姑娘般暗自神傷的女生,但這個故事,骨子裡卻有幾分真實,有時讓我想起中學時代的自己。
顏澤是故事的主人公,她沒有絕麗的容顏,沒有高挑的身姿,成績中上,也算不上多才多藝。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的好朋友顧夕夜。不但漂亮,成績優異,還博學多才。夕夜是顏澤家的養女,顏澤的姐妹,顏澤的好朋友,也是她的生命不可承受之輕。因為夕夜的出現,原本能夠加諸在顏澤身上的光環,全都給了夕夜,所有能夠見到夕夜的地方,顏澤僅是如影隨形。
於是一種自卑在顏澤的身上蔓延開來,那種對於夕夜愛恨交織的情感慢慢也強烈起來。當凌晨三點,所有人都在夢鄉的時候,顏澤在山頂上的那種「夕夜,我想變成你!」成了一種絕望的吶喊。
顏澤喜歡一個男孩,季宵。喜歡到一個細微的動作,無意間的話語,都是喜悅和悲傷的來源。他們同桌,一種無法抗拒的少年情懷盤桓在心裡。顏澤、季宵,連名字的整齊對仗也能帶來小小的竊喜,因為同桌間不經意間的接觸也能讓她臉紅耳赤。平時如此大大咧咧的她,到了他的面前卻一反常態地謹小慎微。
但是季宵的緋聞從來不斷,女主角是她的好朋友。即使只是不著邊際的流言蜚語,但主角是如此完美的夕夜,無論怎樣都是沒希望的了。
顏澤不止一次的失望難過,卻因為男生賀新涼的出現,一一化解了。在最最難過,最最尷尬的時刻,似乎總有他恰巧出現。這種恰巧的體貼帶著顏澤從自卑中漸漸地抽離出來。顏澤喜歡季宵么?新涼幫她試探,鼓勵她,安慰她;顏澤因為嫉妒撬開夕夜的鎖,新涼看到了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送她回家逗他開心;當知道顏澤誤解了季宵的簡訊,以為他喜歡夕夜時,寒冷的冬天,他拉著顏澤去找季宵……一次次深入骨髓的關懷,因為最初的定位,一切結束在開始以前。
在新涼的幫助下,顏澤終於和季宵在一起了。這個似乎是童話故事的大結局,卻不適用於現實生活。頗有點書生呆氣的季宵,如同《十七歲不哭》里簡寧似的男生,卻不是顏澤想像中的他。浪漫的小說情節在現實生活中展現了其頗為無奈的一面。
「我們,走到這里就可以了!」
曾經那麼喜歡他的顏澤,提出了分手。這就是現實與理想之間,最遙遠的距離么?所有情竇初開的女生的愛情,都是以這樣無比慘烈的方式終結么?即使,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想著那個人,卻從來沒有想過這樣一種可能:他,原來是不適合自己的。
季宵為了挽回愛情而所做的種種努力,在顏澤的眼中變成了「出軌」的罪惡。為了「報復」他,她假裝和新涼戀愛。與新涼間默契的相處,自然的關懷彷彿渾然天成。但因為最初,新涼只是顏澤好朋友蕭卓安的男友,誰都沒有意識到彼此間暗生的情愫。即使新涼曾經對季宵說過這樣的話:「我一直以為能使小澤幸福的人是你,但直到今天,我終於知道不能在自己以外的人身上抱希望!」
夕夜因為誤會了顏澤胡亂跑出去出了車禍,看到倒在血泊里的身影,那一身的藍色校服,以為出事的是顏澤的那一剎那,新涼感覺被抽空了力氣,無力地跪在地上。是的,即使只是同學,只是曾經女友的好朋友,如果是顏澤的話,到底會不一樣。而顏澤,直到失足墜樓的那一瞬,在急速下落的時候,才突然憶起第一次遇到新涼的情景,才突然明白,從頭到尾,新涼對自己關心的全部意義。
故事在這里戛然而止。
沒有人知道失足墜樓的顏澤如何了,也沒有人知道寫在文章結尾的那句「吶,我喜歡你。」是不是顏澤的想法。我甚至看得茫然無措,卻還是不禁心痛。雖然心痛什麼,連我自己都不能確切地知道。
我想,大概是因為故事裡不斷交雜的情節,很多是我現實中的真實寫照。帶著一種丑小鴨式的自卑,喜歡著永遠不可能喜歡自己的男生……只是我深知,在現實的世界裡,是不會出現那個叫「賀新涼」的男孩的。
C. 夏茗悠《八分鍾的溫暖》第十話
【一】
「我說你沒必要處理個垃圾也擺出那種凶神惡煞的表情吧?」沉默兩秒後,幾步開外的男生笑著搖起頭,「你就那麼仇恨這個世界么?」
「哈啊?」顏澤的腦子還沒轉過彎。
「有什麼遭遇導致你這樣發泄啊?」
「誒?……我……我是……」對方似乎並沒有覺察被自己撕毀的是什麼,只當做平常的廢紙,女生鬆了口氣,卻又被接踵而來的問題堵得思路全無,根本找不出合適的理由來解釋自己的失態。
男生長吁了口氣:「不要以『我剛失戀』之類的為借口哦。」
「誒?……啊,可是……本、本來就是剛分手嘛!」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提出的吧!」新涼把目光轉向一側的路面,「有時候我都搞不懂你。說吧,什麼理由?」視線又轉回女生臉上。
「……就是季霄他……我……和他想像中的……理想……也許……不一樣……但我沒有說我就是壞人哦你不要……但是也並沒有說……好……好人……那個、反正……是、是這……」面對男生滿臉的困惑和茫然,顏澤更加無法提綱挈領把自己細密的小心思順利陳述完整,又窘又急,說不下去。
「總之,還是季霄的錯。」
「誒?」
「能讓那麼喜歡他的人最終主動說出『分手』二字,他得負大部分責任吧。」
「……」顏澤這才頓時想起自己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憤怒感卷土重來,徹底壓制住了先前那丁點心緒,抬起頭理直氣壯憤憤地說,「是季霄他喜歡上了裴嘉瑩!」
如果不是事先就有隱情,怎麼可能剛分手兩天就展開新戀情!如此一來,之前他對自己的忽略、敷衍、心不在焉,就全部都解釋的通了!沒錯!全是季霄的錯!顏澤在心裡愈發篤定起來。瞬間又回到被背叛者地位上自憐自艾的女生,甚至覺得光是銷毀一份課題對傷害自己的人而言是過於輕微的懲罰,遠遠還談不上解恨!
「裴嘉瑩么?」新涼蹙著眉一副費解神色,「那傢伙的眼光越來越不行了啊!」
「就是!」顏澤憤然附和,然後才反應過來「越來越」的潛台詞,狠狠地朝新涼得瞪過去。
男生笑起來,指指身後的店門,「我去跟他們打聲招呼,然後送失戀者回家。」
話說回來,為什麼新涼會在社團活動時間出現在校外還是個問題。顏澤繞過擋在面前的新涼朝他身後望去。桂林米粉?此時才意識到自己選了個多麼不合適位置銷贓。面對店裡好幾張眼熟的笑臉和親切的召喚,女生有點無奈地抬手支起額頭。這是全校男生最熱愛聚會的餐館嘛!
新涼很快從店裡拿了書包返回,被女生問「籃球隊聚餐?」後點頭應道:「嗯,慶功宴。」
「什麼嘛!浪費部里的經費!」走出幾步顏澤還不忘自己的部長身份,嘟嘟嚷嚷著。
「怎麼樣?撕夠了紙解氣了么?還是要再找點什麼發泄一下?」男生順勢把女生身後的書包接過來,一起背在肩的一側。本來只是揶揄打趣,在看見女生皺巴巴的沮喪表情後有點意外,新涼心軟起來,倒回去女生面前伸手揉揉她的額發,「果然還是要打電話罵他一頓?對打一架?捅他幾刀?殺人碎屍?」
女生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可笑容在臉上只停了幾秒就直接帶出了哭腔。顏澤抓過新涼的運動裝校服前襟,把臉埋在裡面放聲大哭起來,僅僅是因為那幾句溫暖熟悉的俏皮話在心裡發酵,其實連自己都還沒考慮清楚在為什麼而委屈。
而另一方面,新涼在不知所措的長長的幾秒後,抬起手想扶住女生聳動的肩,卻又從半空中放下,最終還是站著沒動。
「我要新涼做我的男朋友,一定要刺激一下季霄,否則出不了這口氣!」哭累了顏澤又恢復任性的表情。
「喂喂!」男生對女生的直白沒轍地感到好笑,「你把我當成什麼啊!」
「誒?」經過提醒,女生才覺察到自己話里赤裸裸的利用成分,「對不起啦。」
「唔……也不是不可以哦。但是我有交換條件。」
「什、什麼?」女生嚇得馬上男生的衣襟,腦海里誇張地閃現過自己淪為對方奴隸的畫面。
「拿出手機來,撥通季霄的號碼,我要跟他說話。」
女生乖乖照做:「要罵他么?」
「嗯,差不多吧。如果他還沒意思到自己的錯,光氣他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在聽見手機那頭季霄根據來電顯示急切的喊出「喂?顏澤么?」之後,顏澤把手機遞到新涼面前。
男生的手還插在褲子口袋裡根本沒掏出來,而是採取異常懶惰的方式,以俯身的姿勢把耳朵湊近顏澤手裡的手機。「是我。」
顏澤有求於人,只好無奈地順勢努力把手機舉高以配合男生正常的身高。
「嗯,她和我在一起,有些話我想當著她的面跟你說,你聽好了,」新涼頓了兩秒,流露出異常認真的神色,「我一直認為,如果世界存在那麼一個人,能夠讓顏澤幸福,使她高興、快樂、無憂無慮,甚至幸福感漫溢到可以與人分享的地步……那個人就是你,但是……」
從意外聽到新涼鄭重地稱呼自己「顏澤」開始,女生的心就突然懸起來,思緒變得不暢通,總覺得男生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語氣很反常。
但是什麼?
心臟的律動沒來由的紊亂。
誰能料到,下一秒,男生突然將雙手從口袋裡抽出,捂上女生的耳朵。關鍵的子與句,喪失了最本質的音節,全都只剩下開口閉口的形狀。顏澤目瞪口呆,直到對方松開手接過手機掛斷電話,還獃獃地沒緩過神。
「回家吧。」新涼幫女生把手機放進書包。
「吶,說了什麼啊?」顏澤滿臉堆笑地粘上去。
「如果是能讓你聽到的話就不用這么大費周折了。」
「什麼啊?為什麼不能讓我聽到?」
「會感到困擾的。」
「絕對不會!」
「我說『既然你和顏澤分手了那就乾脆出櫃和我在一起吧』。」
「胡扯!騙人!」
【二】
賀新涼這樣的男生,不驕傲,不孤僻,不具有令人仰望的高度,情緒像用刀雕刻出來的,喜怒哀樂一目瞭然,愛憎分明。有過數不勝數的女友,可是看得出,他會認真對待面前的每一個,在一起時全心全意分開後不多看一眼,從不藕斷絲連。
雖然有時也把自己的感情生活搞得一團糟,但不可否認,作為朋友,有著無可挑剔的真誠和體貼。
和季霄截然不同。
如果說賀新涼的世界裡,黑的反面是絕對的白,那麼季霄的世界就是被黑白之間廣袤的灰色地帶覆蓋的。含混。模糊。不確定。不清晰。讓人無法輕松。
這么分析者回想時,顏澤總覺得自己想陷進一個RPG游戲走不出來了,每個人都依照最初的角色設定循規蹈矩,帶著固有的表情,說著符合身份的話。
【三】
「你感覺季霄他真的介意了么?」顏澤面對男生跳坐上體育部的窗檯,咬著對方遞來的茶葉蛋。
「別坐這里,很危險,」新涼勸阻無效,只好順著她關心的話題說,「就憑你那種誇張的顯擺他能不介意么,就差上課時坐我大腿上了,真正戀愛的時候也沒見你和季霄那麼惡心。放心吧,你得體諒他不大好意思撲到誰懷里大哭一場。憑我對他的了解,那種臉色已經相當難看了。」
「嗯……可是……」
「別想太多了,快期末考試了,多留點腦細胞對付學業。數學老師又不知道找我干嗎,我先過去一下,你在這吃完就回教室聽見沒?」
「聽見了。」
男生走出幾步又停下轉身,「別坐窗檯!」
「知道了,啰嗦!」
新涼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之後又過了一會兒,樓梯旁才傳來女生的聲音:「噢,原來如此。」
顏澤驚得從窗檯上跳下來。
蕭卓安帶著揶揄的笑叉著手臂倚牆站在幾步開外:「原來和新涼是假的交往?」
「要、要你管?」
「所以我還不打算把你劃歸到『敵人』哪一類去。」
「是么?」顏澤冷笑一聲,轉身自顧自走遠,「我可是早就把你劃歸到敵人陣營去了。」
「顏澤。」
女生還是停下來回過身等待對方的下文。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蕭卓安的臉上出現一絲讓人困惑的委屈。
顏澤深吸一口:「那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夕夜?」提到夕夜,才突然想起來沒注意她的感受。顏澤有點心慌,但轉念一想,算了,反正放假回家後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
「我有我的理由,我不想把你卷進來……」
卓安的尾音被顏澤斬釘截鐵地掐斷:「說什麼理由?又說什麼朋友?說什麼迫不得已?又說什麼不想把我卷進去?做朋友難道不是為了分享快樂分擔憂愁共有秘密?」
「顏澤你,」卓安的情緒也越來越不受控制,「你的世界很簡單你很單純很快樂,我覺得這只是我和顧夕夜之間的問題,沒必要把你的生活也搞復雜。」
「相信我,你已經把我的生活搞復雜了,你這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不僅把我的生活攪亂,而且還讓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被攪亂的。」
「是為了顧夕夜,和賀新涼。我承認我很懦弱很無能只想逃避。但你也要相信,」卓安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才是受害者。」
「等,等一下。」顏澤突然感到思維亂作一團理不出頭緒,「你是說,你當初離開是因為夕夜和新涼……他們……」
卓安咬緊嘴唇別過頭,聲音哽咽:「沒錯。」
「可是……那時候你和新涼才是……」
顏澤的感覺,像閃電當頭劈下。
沒有足夠的力氣和勇氣將這些話補充完整。
——你當初離開是因為夕夜和新涼他們在一起。
——可是,那時候你和新涼才是情侶。
我一直堅定不移守護的善惡是非,突然變得可笑滑稽。我一直堅信的真理,也顛倒了原本的因為所以。
謝謝你一直沒有向我揭示這幕反轉劇。
我所能承受的支離破碎,已經到達極限了。
【四】
蟬聲仄仄,天空是帶著稀疏波紋的湛藍色池塘,日光貝十指割裂,一晃一晃漾入瞳仁。粉筆灰在這樣炫目的光線中起舞。頭頂的電風扇發出令人暢快的噪音。
一小塊冰冷的觸感貼在臉上,比自上而下的暖風更令人心曠神怡,顏澤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將習題冊推倒一邊,在課桌上挪出空位,接過紅豆冰沙開吃。
季霄不再位置上,所以新涼順勢在左側坐下,把一次性小勺從塑料包裝里剝出來。
「復習得怎麼樣了?」
「就那樣唄。反正我拿不到第一,也不大可能掉到倒數第一。」雖然這么說,女生還是皺起眉頭,「不過,數列加函數型應用題真的好煩哪。我總要算錯。」
「我看,」男生拿過女生面前的習題冊,過了一會兒,「唔,你錯的都是同一種地方啊。」
「是么?」女生咬著塑料勺側過頭。
手指在紙面上戳戳點點:「喏,這里是討論時漏掉一種情況,這里也是。還有取值范圍的問題,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都是沒注意到大於零的整數限制。」
「可是題目里沒有說啊。」
「這是常識,是常識啊大姐。你見過半個人四分之一輛車么?或者一個社團有負十二個成員?」
「噢……這樣啊。」
男生從女生的筆袋裡去過一支筆,看見它短短胖胖的卡通模樣不禁流露出「敗給你」的表情。
「怎麼了?」
「沒事,你的筆還真有你的個人風格,我只能說它很『顏澤』。」男生按出筆芯,在習題冊上圈圈畫畫,「這題不要做,這題也不要……這些都是同一類型的。你不要重復做題重復犯錯,時間沒那麼多的。像這道題,你會做它的話其他都沒問題了。討論的時候,這樣……先考慮Q等於……」認真講解了半天,才發現女生的目光並沒有隨著手中的筆移動,而是一直帶著笑意定在自己臉上,「干嗎?」
女生吞下一口冰沙,眯眼笑著說:「你好厲害。」
新涼一驚,迅速起身想逃:「顯然你有什麼陰謀。」但還是反應太慢被女生死死地揪住襯衫袖口。
「幫我復習一下嘛!快過來,把典型的考題給我全部整理出來,把容易錯的地方全部幫我標出來,快點啦,乖!」
「不行,我自己也要復習!」
經過近十分鍾的拉鋸戰,又介於考慮到季霄回來時還保持這種奇怪的僵持姿勢必然導致場面尷尬,男生終於無可奈何地屈服了。
換成實際行動,是第二天下午扔在女生課桌上的厚厚一疊詳細復習資料。男生充滿怨氣地用筆尾戳了一下女生的額頭:「下次換你請吃冰沙。」
「吃女生的東西你好意思的?」顏澤開心的做起鬼臉。
「我不覺得你是女生啊。你見過哪個女生像你一樣一口氣吃六盒?按這種『非常六加一』的方式不管誰請客都是你比較賺吧?」
雖然吵吵嚷嚷,但十來天後女生還是主動奉上冰沙:「師傅大人。」
新涼詫異地抬起頭:「這么小人得志?考的很好么?」
陽明有保護學生隱私的規定,從不公開任何分數與排名,但學生能收到關於自己的各種排名名次與成績走勢曲線圖。
顏澤興高采烈地打開自己的排名圖:「鏘鏘——」
數學 92分 班級名次 3 年級名次 5
看清楚的新涼表情嚴肅地拆開冰沙盒蓋:「你以後別叫我師傅了啊。」
「為什麼?」
「完全是在培養勁敵。」
顏澤嬉笑著迅速從男生桌上一堆暑假作業下面抽出成績分析材料。
雖然總分依然是年級第一,但數學科卻只有名次第二。
「誒?怪事。你是第二的話誰是第一?而且,99分第二,那第一名豈不是100?」
男生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關於「數學第一是哪位神人」這問題的答案很意外是從老媽那裡得到的。
「不錯哦,你的老大難數學這次倒發揮超常。不過要趕上夕夜還是要再下功夫才行。」
稍作推理就能自動生成班級名次——
第一 100分 顧夕夜
第二 99分 賀新涼
第三 92分 顏澤
因為被老師大肆表揚而欣喜的同時也有一絲疑惑,原本板上釘釘的前三甲似乎發生了劇烈變動,關鍵不在於新涼和夕夜的名次倒置,而是……
那個人,怎麼了?
【五】
學期最後一天,離校。
回想起上學期最後一天是和夕夜一起來回好幾趟才把寢室搬空,顏澤有點失落。夕夜已經很長時間只用冷淡的目光掃過自己,遠遠地避開自己。加上期末考試總復習從中作梗,也無法整理好思緒去向她解釋。因此在這學期的最後一天,夕夜把自己丟下,先回家去了。
雖然只有一個箱子,但要在不容易打到計程車的情況下靠自己的力量運回去還是不大現實。
沒辦法,只能又厚著臉皮去找新涼幫忙。在男生可能出現的地方兜了好多遍都沒見他蹤影,顏澤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校園里人越來越少,閑逛到四點,才突然在中央大樓一側的走廊里遠遠地看見新涼。
和一個穿同年級制服的女生站在一起。顏澤進退兩難,僵在五米開外。
男生一個勁地擺手,笑嘻嘻的:「不行不行,快點告訴我你開玩笑的吧。以前一直把你當朋友,從來沒往那方面想呢。再說我很花心的人品又差,怎麼你想你也也不可能忍受得了啦。吶,不要給自己的人生設置這么多障礙,做朋友吧,還是朋友。」
「障礙什麼的我不在乎,不管能不能忍受,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是毫無意義的呢?」
女忍者?特工隊的么?連旁觀的顏澤都沒想法了。
「但是絕對不行啊。」新涼無奈地往後退了半步,卻還是沒改變笑著的神情。
「是因為有女朋友了嗎?」女生猛地抬起頭,握緊拳問道。
單刀直入,太強了!顏澤不禁感慨。
更神奇的是和這強勢問題同時產生於天際的巨大雷聲,黑雲壓城預示著一場大雨的降臨,好像連老天都存心要烘托氣氛。音效無敵。
顏澤咬著嘴唇拚命忍住笑,幸災樂禍地「享受」男生的窘態。
「呃,這個,這個問題么……」
被突如其來的大雨限制了行動,結果新涼和顏澤硬是悲慘地拖到七點左右才從學校被解放。女生肚子很不爭氣地「咕咕」叫,新涼提議先一起去吃晚飯再送她回家。
男生把菜單遞給女生,對服務生說:「豬軟骨拉麵。」
「唔,我要……鰻魚飯、土豆沙律、銀絲菠菜、味之海草、魷魚酥、手釀雞翼、珍珠墨魚仔、紫菜炸蝦卷、燒秋刀魚。每樣來一份,謝謝。」
「食量還真是驚人。」男生笑著撐起頭,倒是沒表現出多少驚訝。
服務生走開後,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尷尬。過許久,新涼清了清嗓子:「不太習慣和女生面對面吃飯了,有點別扭。」
「不是說沒把我當女生么?」顏澤也學著男生樣用同一側手撐起頭。
看得清晰。
男生的下頜處斂出一道柔和的弧線,瞳仁中央的亮光愈發擴張,有跳躍的夕陽落入他的眼底,湮沒進去,溫暖的光澤擴散成蒼茫的霧氣,淺淺薄薄地罩在棕色眼眸上,額發覆過來,再添加一層陰影。
充盈的笑意,滿滿的好像就要漾出來。
類似歐洲人的利落輪廓,稜角分明。
每一點每一滴,都在落日余暉中變得透明清晰。
以及更加清晰地,
隱藏在溫暖笑意背後的,
糅散盡陰影里的悲傷,像雕刻一樣,不露聲色的悲傷。從心室壁上擦過,輕微得令人疼痛起來,不明所以。
而顏澤的五官,染上憂郁的神色,也毫釐不落地沉澱進男生的視線里。
新涼聽見她柔軟的聲音,穿過夕色構築的悲傷空間抵達自己的耳膜:「如果你願意,說說家裡的事。」
疼痛感就要延伸進心臟最深的地方。
在十一歲還是十二三歲的時候,第一次意識到對面教學樓埋頭苦讀的學長是和自己不同的生物。
大多數時間都沉默,表情不輕易改變,一點點淡然的笑意在朝女生看來的瞬間流露出來。不是你身邊這些成天嬉笑打鬧一身臭汗的人。
在圖書館里安靜地的看書,即使你湊過去,他也暫時不會察覺。練習冊上填滿你還不能理解的公式和計算,相隔兩個年級,你依然有點不甘心。偶爾在官方校會上也能聽見他的名字,知道他即使在同齡人里也算得上出眾。不是輕易可以追上的人。
因為與他妹妹同桌,關系不錯,放學後有時一起在學校周邊的小食攤磨蹭磨蹭。畢業班總比較晚放,等到他匆匆趕來時天色已灰下去,昏暗的路燈下,淡淡的光線為他勾出一圈半透明的輪廓。
甚至有一天,在你被職校的男生糾纏的時候,碰巧路過的他沒有假裝沒看見,而是拉過你到他身後,說「我是她哥」。聲音里威懾成分顯而易見,但在你聽起來卻前所未有的溫柔。
而結局,卻沒有結局。男生如期畢業升入重點高中,新校區與自己相隔半個城市。和他妹妹關系漸漸淡漠,也就很少聽到他的消息了。
談不上喜歡,但卻肯定,將來一定會有一個屬於你的男生,有同樣的凜冽神情和淡然笑意,頭腦要同樣出眾的好,光線勾勒要有同樣英氣的輪廓,那應該就是你喜歡的人。
一旦他出現,就義無反顧地去付出。至於其餘的人,再怎麼貼心都只是朋友。
可是「朋友」這個容器,終究裝不下太多沉甸甸的目光。
自從你看見他,自從你看著他,自從你的目光定格在了他的身上,「友情」二字就開始一分為二各自消解。
因為心裡裝著一個固有輪廓,所以你不會明白,最終隨歲月荏苒消失無蹤的是哪個字?而哪個字又深深地埋藏在了心裡?
在結局轟然而至前,你沒能明白。
字數不行啊
http://user.qzone.qq.com/924695071/infocenter?ptlang=2052這里有全的。
D. 八分鍾的溫暖第三話 第四話第五話有哪裡可以看,或者誰發一下,謝!
(三)
完美卻冷傲的顧夕夜,平凡卻活潑的自己。相仿的身材,兩張氣質迥異的面孔。每天中午走在教學樓去食堂的林蔭小道上,會有無數雙眼睛關注這對奇異的組合。
顧夕夜的漂亮達到了連食堂盛飯的大叔都樂於關照的那種程度。最有特色的是棕色的眼眸,好像在陽光下能折射無窮光線的琉璃,眼角的線條在即將收尾的地方微微上揚,形成被稱為丹鳳眼的形狀。
而顏澤的大眼睛是整張臉唯一的亮點,黑色的瞳仁像深遠的隧道,無論是誰的目光在周圍探一探,都會瞬間被吸引進去,沾染上快樂的情緒。
兩人走在一起,同樣高挑。但只有顏澤知道真實原因,穿著6厘米左右高跟鞋的自己勉強和穿平跟運動鞋的顧夕夜維持在同一高度,是自己刻意的努力。因此顧夕夜和大多數女生一樣穿襯衫配短裙,而顏澤總是穿男生制服,鞋跟藏在褲管里。
但智力上的差距就不是一截鞋跟能解決的問題。
在這所是重點高中——現在已經改叫「試驗性示範性高中」——陽明中學里,奔騰的河流總是將孤芳自賞的優等生和活潑開朗的中等差生們隔絕開來,河面上浮動著濃重的白霧,彼此都懷著鄙夷和好奇。
顧夕夜是顏澤家領養的女兒,換句話說,兩人是姐妹,所以上述隔閡不會存在。
所在的班級,是整個高一年級佼佼者的匯聚地,全以中考500分以上而傲然,不過,顏澤是個例外。以前所在的陽明實驗中學說白了就是陽明的初中分部,因此總有些照顧,中考只有494分的顏澤也像搭了順風車般的幸運進入了陽明高中的雙語班。顏澤倒不算差生,一直維持在班級前十名左右,對於班委來說是很合適的成績。但和中考文科狀元顧夕夜一比較,就立刻矮下去一大截。
最初,只是在競爭班長的過程中把自己裝點成「極好相處」的那類女生,顏澤一個寢室一個寢室地通知諸如「晚上六點半在演播廳舉行開學典禮請勿缺席」這類瑣事,往往不是站在門口隨口一說,而是走進去自如地搬過一把椅子,先說來意,繼而在坐在床邊的六個同學聊天,牽扯著不知從哪販來的小道消息,不一會就和所有同學熟絡了。
性格好,人緣好,對於女生來說,是種榮耀的評價。只是顏澤每次關上寢室門都在走廊里揉一會臉,懷疑總有一天會笑得僵掉呢。
後來就習慣了。在人前自然而然地捧上笑臉,活潑開朗風趣幽默,被無數人羨慕和喜歡著。
辯論在全班的歡呼聲中結束。
輪到自己上場了?顏澤現在已經擺出的外交性笑榮運用如游刃有餘,走向場外邊迎接從台上下來的四個辯手,擁抱過顧夕夜後,即使二辯是個男生也毫無顧忌地借著慣性抱了過去,卻在三辯這里停止住了。顏澤有幾分怕季霄。
並不是因為脾氣糟糕,而是不常說話的隱性威嚴。墨色的額發有時長過眼睛的水平線,漂亮而清秀的臉龐,膚色很淺,身形是瘦高的。他不說話時,眼裡躍動的凜冽眼神,有種不言而喻的威懾力,第一眼看上去就給人臉黑的印象。不是輕易能和女生打成一片的人。即使顏澤是和牆壁都能對話的八面玲瓏的女生,但因為無法言喻的那麼點喜歡,終究還是季霄沒轍。 除去身為班長和團支書這種工作關系,題外話沒講過幾句。只在一次晚自習前看新聞時。顏澤表現出很喜歡手機廣告中的一首背景音樂。
季霄從剛拿出來的練習卷上抬起頭來,微眯著眼睛盯著電視看了一會一會。顏澤注意到這個動作 ,由此判斷他又點近視,但平時不戴眼鏡應該是讀書很淺,只有坐在最後一排的作為上看講台前的電視時才會略顯吃力地眯起眼睛。 顏澤正在心裡討論這個討人喜的小動作,就看見季霄朝自己側過頭來,似笑非笑的樣子,並不像平日那樣嚴肅,至少眉間鬆鬆地舒展著。白色的頂燈在他的發撒謊那個打上一圈淡淡的高光,光線繼續下落勾出一圈半透明淺色的輪廓 .
「這首歌叫《時光》,L_ETHER樂隊的。你要聽嗎?」 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逆著時光流向泄露而來。 顏澤遲疑半秒,笑著重重點了下頭。
「我也很喜歡。」補充了一句。這次是真的笑了起來,極短極短的時間跨度,一晃而過,險些捕捉不到。但對於女生而言,就像觸電一樣更為迅速地把目光移開,不敢再凝視更久,心裡是充盈的富足感。
數學課上,老師說,A和B的交集就是,A和B共有元素的集合。那時顏澤在想,有共同喜歡的歌,一起擔任班委,甚至把同桌這點都算上,自己和季霄的交集建立在瑣碎得輕易被忽視的元素上,小得可憐。所以,關系也又輕又淡薄得可憐。 這樣的關系,是無法擁抱的吧?
正尷尬著,救場的人出現了。季霄的目光落向了顏澤身後,突然一亮:「你們那邊怎麼樣啊?」
顏澤順勢轉過頭。賀新涼在自己瞬間開闊起來的視野里得意的笑:「當然也是完勝,聖華中學的那群書獃子和我們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說著還擺出頗為不不屑的神色。
顏澤這才想起,比起班級間的辯論對決,還有更重要的校際籃球比賽。
注意力被禁錮在那個空間,完全取決於誰在哪裡。
「臭美。」季霄神色依舊淡然,但語氣中透著高興。
「我速戰速決後還趕來看的你們最後的表演站,」賀新涼見顧夕夜也轉過身來,連連誇贊,「不錯不錯。」又找抽地對季霄繼續說:「你和顧夕夜這對拉風組合還真登對。」 玩笑話換來了男生輕飄飄的拳頭。「少八卦了。」 賀新涼對顧夕夜沒有稱呼,聽不出情感親疏;對顏澤卻是明顯很疏遠的「班長」。無數微不足道的小細節把顏澤心裡陰暗的那個側面加深一點,再加深一點,深到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光的輪廓。同時又在心裡想自己反復強調,對方是賀新涼,沒什麼好在意的。如果是季霄的話,顏澤就恐怕無法接受了。
現在在心裡糾纏的關鍵問題是,為什麼那麼多人說他們登對?卻從來沒有人說過身為同桌又擔任班長團支書這種對稱角色的顏澤和季霄登對登對? 還是自己太普通了。
顏澤有點懊惱。 與此同時,心裡漾起一些異樣感覺,突然意識到這是什麼類型情緒的顏澤自己也嚇了一跳,慌忙地壓制回去。和同學們道別後,顏澤和顧夕夜一起像往常一樣回寢室。入秋後天色黑得越來越早,樓道里燈光昏暗顏澤認真地注意著腳下,第一次沒有展開話題。 氣喘吁吁地爬上五樓之後,兩人的寢室,一個在510,一個在511,數字上看起來是鄰居,但因為正好被分置樓梯的兩側的最頂端,所以從上到五樓開始了分道揚鑣。
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各自向不透光的走廊盡頭走去,沒有交集。 是很有喻意的分離。
在家,媽媽常常會提起:「小澤啊,上次夕夜得滿分的數學考試你考幾分來著?你沒拿來給我簽字吧?」
在學校,老師也會說:「顏澤你跟顧夕夜那麼要好乾嗎不學學人家的優點?」 同學們來到家裡玩,翻看全家福相冊。往往會問:「咦,顏澤你不是這家人嗎?為什麼全家福里沒有一張有你?」顏澤很受傷地把相冊翻來覆去果真沒有自己,蹭到廚房質問媽媽:「為什麼全家福沒有我?」結果被一句「你不上相嘛,還是鍛煉你使用相機比較好」反彈了回來。 我成績一般。我沒有優點。我長相普通只配給給大家拍照。
——吶。夕夜。我也想像你那樣耀眼。
——吶。夕夜。我也想像你一樣優秀不再為怎麼藏匿成績單不讓媽媽發現而絞盡腦汁。
——吶,夕夜。我也希望我能和你一起順利長大不知憂懼出人頭地至少平平安安遇到美少年。 可是。我做不到啊。我一點都不想。卻還是樣樣輸給你。 我甚至祈求過很多次,讓我一夜之間擁有超能力,讓大家都喜歡我。
初中畢業的暑假,一家人去廬山旅遊。唯一一個大清早就找不見顏澤的日子,日出非常漂亮,熟睡的顧夕夜沒看到,熟睡的爸爸媽媽也沒看到。當然也就沒聽到十六歲的顏澤站在灑滿晨光的高高山崖上一遍遍向遠方大喊。回聲一圈圈盪漾而來。
凌晨三點的習習涼風中,沒有人聽見那些被拖長的帶著哭腔的尾音:
「夕夜——我想變成你——」
「我想——變成你——」
「變——成——你——」
[六]
潦草地吃了開杯樂泡麵,顏澤急著去洗頭。兩個寢室一共十二個人,共用的衛生間只有三個水龍頭,資源少得可憐,所以做什麼都要爭先恐後。這天還算趕得早,三個中已經被隔壁寢室的人佔了兩個,都在洗頭。
顏澤拿了臉盆接水,同時把頭發倒梳過來。突然,一小團洗發水泡沫從旁邊水位濺到顏澤手臂上。惡心。
太近了。什麼惡心的暗灰色泡沫都有可能濺落在彼此身上而不自覺。
距離是種不可或缺的微妙存在。
和賀新涼距離座位間的一條走廊,倘若在校門口遇見,會由衷地笑一笑相互點頭說「HI」。
和季霄距離一個手臂的距離,顏澤必須每天洗頭洗澡來維持彼此全無異味的淡然好感。
和顧夕夜幾乎沒有距離,從家到學校,從早到晚,每天粘在一起,即使沒有那麼多因高度差引起的復雜情緒,也難免因厭倦而略微嫌棄。
最適當的是不太遠也不能太近的距離,要計算得剛好也不是件易事。
季霄一直叫顧夕夜「夕夜」,這顏澤是知道的。但顏澤不知道對方對自己的稱呼,顯然是兩個字的名字給對方製造了麻煩。叫「顏澤」,太遠了。叫「小澤」又過於親切,叫「澤澤」,光想像都雞皮疙瘩掉一地。
事實上,季霄對顏澤一直沒有稱呼,想說話時總是轉過頭就開口。因此,顏澤也不知道自己被季霄放在心裡的什麼位置。
一定不在內核,顏澤心裡有數。
晚自習時,顏澤視野的邊緣,男生沉默的側臉融化在了一片模糊的燈光中,變得像某種幻境。
季霄是那種絕不會考慮「兒女私情」的人。
雖然賀新涼才是真正以中考理科狀元的身份傲然於整個學校的頂尖學生,但季霄也是以學習極端用功和年級第二的穩定成績受到老師一致好評的優等生。比起總是下頜微揚視線高過水平的賀新涼,季霄從不刻意裝拽耍帥,沉穩得只要出現在那裡就會被女生多注意兩眼。
顏澤對同學的八卦沒多大興趣,但也已經不下於五次親眼目睹賀新涼和不同的女生在一起。進入高中只有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這個更新頻繁度顯然超過了大眾的可接受范圍。
相比起來,坐在自己左邊的男生則是對學業的關心度超過了大眾的可接受范圍,季霄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風花雪月上面。顏澤心知肚明他不會喜歡自己,退而求其次,他一樣也不會喜歡別人,無所謂得到或是失去。這種不痛不癢的關系最好。
但如果對象換成顧夕夜,這種「絕不會」就會大打折扣。
畢竟都是優秀得像天上的人,如此登對。
[七]
周五的早自修總是比一周中的其他日子懶散些。
七點過五分學生才三三兩兩進教室。顏澤到達時教室里還只有顧夕夜一個人。顧夕夜有教室鑰匙,每天四點半起床五點去教室自習。這種苦顏澤吃不了。
「我今天這么早啊。」顏澤無視顧夕夜自得起來。
女生回過頭,起立伸了個懶腰:「是噢,星期五怎麼反而這么積極?」
「睡不著,索性起來了。」顏澤從教室最後自己的儲物箱里取出上午要用的書。
「唷,你這種樂天派還失眠?」顧夕夜也拿了鑰匙朝後走來,「有煩心事么?」
問話的尾音剛落下去,季霄就從後門走進來,見到兩個女生後有點意外:「誒?就你們倆?」
顏澤精神一振。
「是啊。」
「哦,對了,夕夜,我有東西給你。」男生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掏出儲物箱鑰匙,轉了半圈,取出一個信封模樣的東西遞給顧夕夜。
顏澤突然被從話題中隔離出來,心裡不快,但比起這點小情緒,好奇心立刻取得壓倒性勝利,伸頭湊過去:「什麼啊?」
接過信封的顧夕夜瞄了一眼,「沒什麼」,隨意地放進自己儲物箱,旋轉鑰匙鎖了起來。動作太快,以至於顏澤什麼也沒看清。
顧夕夜拿了書回到座位,剩下顏澤愣愣地杵在原地。
晨曦掃過儲物箱的鐵皮表面,在顧夕夜的鎖孔處形成一個反射點,有點晃眼。顏澤的儲物箱還開著門,像裸露在面前的一個豁口,黑漆漆的,光線照不進。
顏澤深吸一口氣,嘴角扯出一個弧度,轉過身蹭到顧夕夜身旁的空位:「剛才季霄給你的到底是什麼啊?」
坐在最後排的季霄詫異地抬起頭往這邊看來,和顏澤的眼神恰好對上。男生淡然地笑一笑,又低下頭去專注於功課。
為什麼要笑?顏澤微怔。
回過神時,顧夕夜依舊毫無反應地在英語輔導書上寫寫劃劃。
「喂!」顏澤重重地推她一下。
顧夕夜才從課本上抬起頭,一臉茫然地發現了坐在身邊的女生。顧夕夜從長發中摘出耳機,關心地問:「怎麼了?」
顏澤始料未及。原來在做聽力么?
張開口,卻突然沒有再問一遍的勇氣。想起了剛才男生的笑容。顏澤擺出了燦爛的表情:「我……我待會兒想不等早自修結束就去食堂,你是和我一起還是我幫你帶回來?」
「我不想下去了。你幫我老樣子帶一份上來吧。」
「好。」女生將明媚的表情保持到去教室後面關儲物箱門。
曾經以為是沒有什麼不能分享的人。對她的了解遠遠不止「幾近完美的天才少女」這種含糊輪廓。詳盡到她的衣服型號、她的鞋碼、她喜歡的歌手、她早餐通常吃四個煎餃一袋牛奶,如果煎餃賣光了就用糍飯替代。
現在才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能分享一切的朋友。她有她的秘密。
顏澤的餘光落在了顧夕夜儲物箱鎖孔處的光斑上。
[八]
十月的天,校園里落英繽紛,花香綿長。一整個長假的浮躁還沒有褪盡,像塵埃一樣懸浮在教室的每個角落,無處不在,甚至在某些區域密集地堆積起來,風一吹,團成暗淡的絨球在原地笨拙地滾一滾。就像這樣,聚成了圍繞著某本時尚雜志或某個心理測試而聒噪的女生堆。
午休時,顏澤站在人群里和女生們嬉鬧,笑容僵在臉上,幾乎要抽搐起來了。
「阿澤是什麼星座的啊?」
「誒?」正發了愣的顏澤聽到自己的名字以正常的敏感指著自己的鼻尖回應道,「我嗎?雙子座的。」
在被告知了一系列的「近日財運」之類的「重要信息」後,顏澤突然聽到有人問道:「不知道顧夕夜是什麼星座的呀。」
被談及的人自然在很遠的地方埋頭大睡著。顏澤朝那邊望了一眼,轉過頭說道:「天蠍座。」語氣沒有半點猶豫。而得到訊息的女生們也沒有半個對此懷疑。
對她的了解幾乎和對自己的了解等同多。
這就是所有人眼中的顧夕夜和顏澤。
「天蠍座嘛——果然很符合顧夕夜的個性啊,噢!連這個也是匹配的!最相配的星座是雙魚。如果沒記錯的話季霄是雙魚座的吧?」
顏澤突然感到一根神經跳斷在大腦皮層附近。
沒等顏澤插上話,旁邊就有人取而代之了:「是啊是啊,季霄是2月24號生日,絕對沒錯。」
「可是也有點不對咯,這里寫和天蠍座最對立的星座是雙子座呢。」
所有人的目光轉移向顏澤,一瞬間全都泄了氣:「什麼嘛,唉——太扯了。」說完便作鳥獸散。
可笑么?
竟成了最有力的反例。
然而,顏澤是心知肚明的,自己和顧夕夜的關系也許沒有大家想像得那般堅不可摧。女生離開第一排向教室最後自己的座位走去,從這個角度看正前方是寫著顧夕夜學號18的儲物箱。
越來越近。
和天蠍座最對立的星座。
[九]
多情,靈敏,善交際,個性多變,幾乎可以用雙面人來形容。這是雙子座。
顏澤是典型的雙子座女生。
神秘,冷傲,神經質,敏銳好勝,個性要強絕不妥協。這是天蠍座。
顧夕夜是典型的天蠍座女生。
安靜,溫柔,韌性強,捉摸不透,很可能成為所處環境中的道德模範。這是雙魚座。
顏澤印象中的季霄並沒有什麼和雙魚座男生不協調的特質。
雖然,其實本來沒有那麼玄妙,人的性格命運不可能完全受億萬光年外的星辰控制。但如果你恰好非常介意那些巧合的話,它們就會變得很玄妙。
十]
兩點多班會課結束,開始社團活動。顧夕夜參加的是攝影協會,而顏澤參加的是心理社,活動地點分別在兩幢教學樓,而且活動時間時常錯開,所以每周五兩人都是分別回家。
這天心理社看電影,一下就過了四點半,放得比其他社團都要晚些。本來就遲了,但顏澤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繞到了自己班級的教室。
空空盪盪沒有人,連書包也一個都沒有。
顏澤將自己的書包放在椅子上。輕而易舉找到了寫著學號18的儲物箱。
猛地用力拉了兩下,鎖得很緊,完全沒有拉開的希望。又嘗試用發卡將鎖芯挑開,也不行。
像牢籠里找不到出路憤怒的獅子一樣,顏澤在繞著教室來回轉圈,終於在十來分鍾之後發現了長假前破舊的電風扇上脫落的一條窄窄的鋼片,被丟在無人注意的教室角落,孤零零地斜靠在牆上。眼下,好像在扭捏著身姿朝顏澤招手。
如同設計好的,恰好能拆進儲物櫃縫隙的鋼片。顏澤朝反方向扳動,運用杠桿原理想把櫃門撬開。一下,沒有成功。
食指上的鈍痛緩了幾秒觸動神經。
顏澤低頭一看,手指的第二節和手掌中央分別出現了兩條紅色內凹的痕跡,周圍散落了一些鐵銹。
兩下。櫃門發出「咔」的聲音,有點變形。
顏澤遲疑了。照這樣下去恐怕會把櫃子弄壞。可是這念頭只在腦海里一晃而過。彷彿能透過櫃門看見裡面放著那個信封,顏澤不顧一切地開始撬第三下。
如果這時有人恰好進來看見這番景象,無論怎樣也洗脫不了小偷的嫌疑,顏澤因為緊張和用力全身大汗淋漓。
18號儲物箱,排在靠近地面的倒數第二排,顏澤弓下腰使勁用力,恍然間手上的疼痛也消失了,越來越多銹紅色的碎屑掉落在被日光燈照得慘白的水泥地面上。
教室外,雲沉沉的,好像要把人壓扁。可以毫不費力地聽見教學樓無數教室門被大風吹得砰砰作響的聲音。還有哪個班級忘記關上的窗戶,幾聲玻璃爆裂的驟響,碎裂了。
暴雨欲來。
最後一次,伴隨著巨大聲響的脆斷,顏澤茫然地望著自己手中剩下的半截鋼條,另半截隨著櫃門的掙開,猛地從櫃里反彈出來割在顏澤小腿上,「當啷」一聲落地。鮮紅的血液遲鈍了兩秒才從皮膚中湧出來,立刻連成一條狹長的血痕。
緩緩滑落出來的,是被放在最上面的那個信封。
信封輕飄飄地落在了數不清的褐紅色鐵銹里。
看見信封上字跡的顏澤耗盡了最後一點力氣癱坐在地上,無論是手心裡的鈍痛,腿上刺痛,還是肩上的酸痛,像潮水一般襲來,無聲無息地把人淹沒了。
十一]
突如其來的暴雨在氣殫力竭之後很快變成淅淅瀝瀝的細雨,像猛地打開水龍頭,水花濺了一身後反應過來瞬間關上,卻沒有關緊,還存留延綿不絕的一條細線。
顏澤努力避開積水,從被困在教學樓的處境中走出來,樓梯轉彎處的另一邊,還聽得見人的聲音,腳步「咵嘰咵嘰」踩進水裡,應該是個男生。
盡管在沒有積水的高地上跳著走,還是分明感覺到鞋子里襪尖被泡漲了,連腳趾也被浸濕得冰涼。
剛才那麼激動地一折騰,身上的氣力統統不知不覺地流失無蹤,再加上小腿上被割開的皮膚陣陣撕痛著,走路的步子緩慢,很快就看見剛才在樓道那一邊響起的聲音的主人,繞過教學樓的另一側和自己匯合在距校門不遠的噴泉前,比自己超前不少。
顏澤沒有加快的意圖,依然失魂落魄地維持原先緩慢的步行速度,目光冷冽地朝四五步開外打量過去。果然是穿著全套籃球背心短褲的男生,校服和書包搭在身上,卻居然撐了一把極不搭調的紫紅色陽傘遮雨。不過目前顏澤是連笑出來的力氣也沒了。
可笑的紫色陽傘加大紅色籃球背心,被傘面遮住的地方隱隱約約藏著的,不時露出來半截,是一個白色的數字「13」。男生們選球衣通常會和自己喜歡的球星的號碼一致,顏澤雖知道這個定則,但籃球到底是女生而言陌生的領域,不知道這是誰的號碼。
之間的距離又繼續拉長到十來步。正思索著為什麼是「13」不是別的數字,白色數字上方的一大片紫色突然轉換成一張熟悉的臉,顏澤心裡一顫,嚇得不輕。
原來是賀新涼。
沒心沒肺的笑臉化開在以紫色為背景的雨幕中,輕松的語氣穿過猶如織布機上紡線的密集雨水直抵女生的耳廓:「呀,班長也還沒走啊?」
如此這般的情景,應該能作為對方沒有看見剛在自己在教學樓里所作所為的證據吧。
顏澤將提上嗓子眼的一口氣緩緩吞咽進胃裡,擠出一個無異慣常的笑容,步子往前邁去。卻突然一晃,險些倒下。
這個下午實在經歷了太多刺激。
等到女生恢復意識,發覺自己沒有真的倒下的原因時,不由得臉紅了。傘外飄進的幾線雨水,男生獨有凜冽的氣息,運動後蒸發出來的些微汗味,環在自己背部的手臂,最終卡在女生左臂上的手……從恍惚了一瞬的視界里漸漸清晰,一樣一樣脫穎而出。
確定顏澤已經沒事的賀新涼問著「怎麼,不舒服么?」打破了方才不平衡的姿勢,收回手臂。
視界里同樣清晰的,是男生伸出手那一秒從肩上滑落在地的白色校服襯衫,像一片輕柔的羽毛逐漸被積水浸濕吞沒。
顏澤彎下腰拎起襯衫,白色中暈染了大片灰色的水跡,順著下擺的輪廓下落成一條細線。女生沖男生抱歉地笑笑:「可能有點感冒。」襯衫依舊拎在手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賀新涼趕緊把襯衫接過去搭在小臂上,做了個一同去車站的動作。「一起走吧。」
「剛打完籃球就碰上下雨,被困在樓里出不來。你怎麼也會留到這么晚啊?」
「我們心理社放得晚。」
「那……顧夕夜沒有等你一起回?」
「……嗯。」
「最近出現什麼問題嗎?」
「……沒。
「你們倆不是一向跟連體公仔似的么?」
「……嗯。」
「好像女生間的關系一般都比較復雜。」
「……嗯。」
「你『嗯』什麼?」
「……嗯。」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男生突然猛地側過身板過女生的肩膀。語氣帶著怒火,看錶情又截然相反。
「嗯?有聽啊。」距離太近,臉又稍稍紅了一下。
「怪怪的。你這是……低氣壓籠罩么?」
聽到男生的奇談怪論,女生淺淺地笑了一下,答著:「受天氣影響吧。」
轉彎之後,在車站停了下來。賀新涼家住在和顏澤家相反的方向,還要過馬路去對面等車。兩人就此道別。
下班高峰。周五。暴雨。這些因素相加,整條民生路一輛計程車也沒有。
男生孤零零地站在對面站台,就像這邊,女生也是站台上唯一的人。從此岸望去,彼岸的人像棵頎長挺拔的水杉。是一棵顏色搭配得很糟糕的水杉——顏澤在心裡惡作劇似的補充道,想笑。
就此岸和彼岸的說法而言,中間寬闊的馬路的確像奔騰不息的河流。在車輛穿梭的縫隙間,一點點將男生的形象補充完全。濕漉漉的水面反射著黃色車燈的光線,刺痛了瞳仁的深處。
在漫天的金黃色射線中搜索一丁點紅色的亮光,眼睛越發吃力。
龐大的公交車在對面車道開過,從男生面前慢悠悠地晃過,遮住了來自此岸的視線。等到巨型障礙物以笨拙的姿態緩緩駛向遠方,視野里挺拔的水杉已經換成了弓下身體往計程車車廂里彎腰的男生身影。很快,計程車跟在公交的後面迅速啟動開遠了。心裡的失落一點一滴漲起。
原本兩個人的對望,變成了一個人的世界,潮濕陰暗的世界。
[十二]
目光對沒有亮起紅燈的計程車條件反射地過濾掉,可是沒過多久,一輛顯示著客滿的計程車卻在自己面前停下來。
正納悶著,車後座的門就自動打開了,裡面熟悉的面龐以顏澤剛好看得見的位置探了探,聲音由於含混空氣的扭曲而變得模糊。
「想了想我還是先送你回去。上車吧。」
從來沒有與男生同車的經歷,顏澤遲疑了兩秒。
見對方已經將放在靠右邊座位上的書包和衣服移開,顏澤收了傘貓下腰鑽進去。「謝謝。」
視界瞬間就變得狹小了,前方只有雨刮器在排開不斷落在擋風玻璃上的液體,它們以流動的姿態向兩邊匯聚成溪流。玻璃上滿是霧氣,司機翻出抹布擦了又擦,眼前才清晰了一些。車廂內的溫度很明顯高於外界,也許是這個原因,顏澤感到一股暖流正從胸腔朝各個血管的末梢漫涌。
天與地,原本在地平線的盡頭一分為二,如今因為雨水的作用連成一體。
E. 萌芽文章:八分鍾的溫暖
一]
得到官方消息是在兩天以後,到化學辦公室班級指導老師處領安全宣傳手冊時,顏澤到底忍耐不住開口問道:「啊老師,現在外面都在傳我們班要轉進新同學,是真的么?」
「呀,你們消息還挺靈通。不過也是時候告訴你了。今天她就會過來,還得麻煩你待會兒去物業部幫她領一套課桌椅。」
「那倒是沒問題,可是,賀新涼不是還沒有同桌么?」
「耶?我們班是單數人數?」
「四十七人。」顏澤露出「被你打敗了」的無奈表情。
「啊我怎麼一直記得是五十四人吶?」
徹底被打敗了。「老師你除了教四十七個人還教了七個鬼魂?難怪工作壓力這么大。」
「不要嘲笑我……」老師心虛地端起杯子咽下一口水,「那麼把李超調到賀新涼身邊,讓新同學和裴嘉瑩同桌好了。聽說新同學很漂亮,放在賀新涼身邊我還有點不放心。這樣全班都完美了,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坐?#65310;�圓換嵊辛蛋�躺�奈麓病!?
「……」顏澤表情痛苦地捂住額頭。「你老人家是把季霄當成女生還是把我當成男生了?」
「唉?啊——你找誰?」老師的身體往門的方向探了一點,目光越過顏澤的肩線,找到了最佳救場人員。顏澤條件反射地回過頭去, 與此同時聽見了曾經無比熟悉的聲音。
不是幻覺。
記憶里一段不算太遙遠的時光,找准了周對稱線,對折過來,沒有絲毫誤差地與現實重疊起來。
「老師好。我是來自法國英久私立高中的轉學生,蕭卓安。」女生的嘴角牽起來,力度恰到好處,下唇線彎出一段漂亮的弧度。一切如同精心設計?#65310;土��饕不故且蝗緙韌�刈孕糯尤蕁!昂鎂貌患�擰!閉餼涫橇車某�蜃��聰感〗嵌群蠖匝趙笏檔摹?
手突然流失了氣力。
安全宣傳冊散落一地。
有那麼多線索。怎麼就完全沒有往這個方向聯想?
開學三個月後突然(符合她隨心所欲的作風)從法國私立學校(她當時不就是去法國私立學校了么)直接轉入市重點陽明中學雙語班(只有她身為市政府要員的老爸才會如此神通廣大)。
可是,之前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她的回歸。
就算是現在,已經如此鮮活地站在眼前,還是充滿了不真實感。
「嗨——」
連一向伶牙俐齒的顏澤也頓時語言無能。
「啊你們倆以前認識么?」班導插嘴問。
何止認識。
顏澤只是還沒找到合適的態度面對這位「舊新人」。
無法面對轉學生蕭卓安的人不止顏澤一個。事實上,夕夜對老友的敵意比顏澤想像的更濃。在走廊上第一眼看見顏澤身邊的卓安,夕夜的驚訝眼神只有十分之一秒。隨之而來的,是比常年的高山凍土層表情更恐怖的冷漠:「你回來了?」
「是啊,回來了。」卓安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不知怎的,顏澤覺得兩人有針鋒相對之勢。
並非錯覺。夕夜率先以不屑語氣的反問開戰:「你覺得你回得來么?」
沒等卓安答話,女生兀自繼續說道:「莫名其妙地消失,又莫名其妙地出現,你把我們都當成什麼了?蕭卓安,你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到原來的位置了。」
雖然語調依舊平靜,甚至臉上還帶著些微笑意,但卻具有無敵的威懾力。連旁觀者顏澤都感到汗毛逆立。顏澤從沒見過夕夜這樣的語氣和表情。
夕夜看著對方的眼睛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情緒,轉身進了教室。
走廊上的卓安路出詭異的笑容:「誰說我要回到原來的位置了?」
而同為熟人的賀新涼,則直接採取視而不見的擬態空氣法,經過卓安身邊兩次都形同陌路。
顏澤感覺到教室這後半段小圈子的氣壓明顯變低了。
[二]
夕照的組後一縷光線湮沒在放課後的喧囂聲中。
男生們不知疲憊地奔跑在綠蔭場上。三朵濃重的陰影斜斜地平攤在操場跑到的邊緣。
晚風往復穿梭。
如果只是夢境,也是近乎真實地存在過的夢境。
「三。」
坐在中間的女生看了一眼手錶,停下正在吃的關東煮數道。兩旁的女生雖然詫異但也立刻放下食物。
「二。」
遠處的城市圖景因天色的暗淡而逐漸模糊不清。
「一。」
整個校園的路燈從路的盡頭開始,一盞盞順次亮起來。三個女生同時笑起來。
「表真准吶。」顏澤感嘆了一句。
但卓安卻完全沒自已這種現實主義的細節,兀自說道:「吶,你們知道么?如果太陽此刻熄滅光芒,地球上的人要八分鍾後才知道。」
「為什麼?」顏澤好奇。
這種問題自然由科學發言人夕夜來回答:「因為距離。光線從太陽傳播到地球需要大約八分鍾時間。」
「啊,好神奇。」小女生的驚訝顯而易見,「我們現在看見的其實是過去的光咯?」
「可以這么說。」卓安點點頭,"這句話令我著迷的地方在於,太陽熄滅光芒後的這八分鍾,其實和往常一樣溫暖。知道真正的黑暗降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會察覺其實這只是虛幻的溫暖。」
「聽上去有點恐怖。」顏澤重新開吃。
夕夜笑起來:「這有什麼恐怖的?你的感覺還真和正常人不同。我倒是覺得有點感傷。不過……放心吧。太陽的壽命肯定比你長。」
「是么?那就好。」兩年後的還在物理考試中算出太陽壽命只剩十年的顏澤,當時無條件相信夕夜的話,無比寬心地專注於關東煮。
沒有注意到的情節。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沒有注意到的時光。
是什麼在發出既輕又緩的腳步聲慢慢離開?
沒有注意到的卓安。當時嘆了口氣。只有夕夜詫異地看向了她不安的側臉。
最後一盞亮起的路燈光線將黑暗徹底吞噬。
所以想像不出。沒有光的時候。時間會變得多麼冰冷而漫長。
短暫的隱憂之後,卓安乾脆地跳下欄桿轉身仰頭對兩個同伴說:「回去吧。」
當時的顏澤怎麼能夠想像,不久後的將來。以為永遠都最穩固的三人行友誼被輕而易舉地打破。
一個對另一個說:「你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到原來的位置了。」
而回答是——
「誰說我要回到原來的位置了?」
【三】
勞動技術課,全班分成八組,圍桌坐。
按照教室座位區域劃分,顏澤所在的這一桌局勢空前緊張,數數成員就明白了:顏澤 夕夜
裴嘉瑩 季霄 賀新涼,以及蕭卓安。老師正心無旁騖地傳授電烙鐵使用技巧。顏澤在桌下偷偷掏出手機。
「你會跟卓安重新在一起嗎?」
是不是有點太八卦了?以前是死黨的時候都是從不過問同伴的戀情。顏澤按下清除鍵一個一個字都刪掉。
「剛才體育課籃球練習賽夕夜和卓安差點打起架來.」
陳述句。但太有長舌嫌疑。況且,大家未必關心小女生間的明爭暗鬥。繼續刪除。
「你覺得卓安為什麼回來?」
這應該是每個人都在考慮的問題吧。還沒等按下發送鍵,手機就率先震動起來,顏澤只好放棄已寫消息先看來信。
居然正好是賀新涼的。顏澤條件反射抬頭看坐在正對面的男生,他果然也低著頭看桌下,原來無聊的人真不止自己一個。
不過關注點好像略有差異。
「我昨天夜自修後試探過季霄了,你要知道結果嗎?"
顏澤沉不住氣,緊張地望向身邊的男生。季霄立刻覺察到奇異溫度的目光,側過臉低聲問:「怎麼了?」
「沒,沒事。』女生慌忙地低下頭重新開始發簡訊。
「如果是壞結果就別告訴我啦。」
賀新涼發簡訊可謂神速:「我無法判斷好壞,不過他肯定不喜歡顧夕夜。」
「哦。是嗎?你怎麼跟他說的?」
「我說『我要交女朋友你沒意見吧』。他一點都不在意的問『你不是一隻有女朋友么』。真冷漠啊~"
「Orz這只能證明他不喜歡你吧!和夕夜有什麼關系?」
「你讓我繼續講啊。然後我問他『你覺得我和顧夕夜交往怎麼樣』,他想都沒想就回答『很好啊』。」
「哦。」顏澤想不出應該怎麼回復,半天才發出一個字。
「還沒玩呢。接著我問他『你覺得我和顏澤交往怎麼樣』,你猜他怎麼回答?」
「拜託你一次說完以免我翻桌。」發出簡訊的同時狠狠地瞪了一眼。
「 好吧好吧。季霄愣了足足有十秒哦~然後搖頭嘆氣看了一眼窗外說『連我這么有自製力的人都想讓你做平拋運動了』。後面就是男人間的玩笑話啦你沒必要知道。匯報完畢。」
「我搞不懂他那話什麼意思。」顏澤老實承認。
「兩種可能:第一,他反感我和你交往;第二,他反感我同時和兩個女生交往。究竟是哪種你自己揣摩吧。 ^_^ "
顏澤被旁邊施加過來的力中斷了發簡訊的動作,發現是季霄在用手肘輕推自己,緊張之餘有點迷茫。男生使了個眼色,顏澤才回頭看見身後的老師已經停止了講課正盯著自己,連忙把手機收進口袋裡正襟危坐開始聽課。
等到看見賀新涼追加過來的最後一條簡訊已是下課時間。
「自己的幸福要主動爭取哦。fighting!」
見鬼。你以為是中央一套八點檔勵志劇么?」
【四】
雖然覺得賀新涼的「鼓勵」有點瞎,但從那以後顏澤一直都在思考「怎麼主動爭取」。
每個課間和女生們說笑也顯得心不在焉。眼睛有意無意朝自己座位邊的男生望去。
捱到晚自修課間,女生終於找到好借口,按捺不住扭頭輕聲問道:「季霄你16號會來夕夜的生日party么?」
「當然了。不是全班都參加么?」男生詫異地從作業本中抬起頭。
「哦,我只是確認一下。」
又歸於平靜。尷尬的氣氛擴散開了。
打破沉默的卻是男生:「你們訂好蛋糕了么?」
「蛋糕倒是定了。」女生趴象課桌,「可是我禮物都還沒有買。不知道送什麼。做朋友太多年,有創意又有心意的禮物都送過了。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麼。」唉,好頭痛······發現自己在沒完沒了地絮絮叨叨的顏澤突然從桌上直起身體。
完了,肯定被討厭了。
但鼓起勇氣向側面掃去一眼時,卻捕捉到男生臉上不易察覺的一絲微笑。
錯覺嗎?
「試試送CD給她。」男生的聲音很溫柔,「Every Little Ting的新專輯。上次無意間聽她抱怨想要又沒空上街去買。」
「這樣啊---」這一刻的顏澤真不知該表現出欣喜還是悲傷的神色。從好的角度考慮,季霄這不是在體貼的給出自己的建議幫自己解決問題么?從壞的角度,他居然把夕夜想要的東西記得那麼清楚。
感情的天平究竟是偏向夕夜還是自己呢?
如果現在不確認,以後可能就再沒有勇氣去確認了。
「那個,季霄。我爸爸在美國工作,聖誕節都沒法回家,我想給他買個新年禮物寄過去,你這周末能陪我去挑選一下么?」
除去夕夜的因素,是否還能幫忙?
話雖說得有點繞彎,但意思總算表達清楚了。女生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身邊的人。
男生沉吟半響:「嗯······周六我要去補課班·····所以·····」
全身的血液冷卻下去,流動速度緩慢,始終沒有力氣回到心臟。女生垂下眼瞼。
本就不該抱有任何奢望。
「周日下午2點可以么?」
女生驚異地瞪大眼睛。
男生好像會錯了意,帶著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周日上午答應新涼去看他們和南洋模範中學的籃球友誼賽了。」
這不是重點吧?
顏澤受寵若驚地拚命點頭:「周日下午就可以。可以的。」
【五】
世界似乎非要「有人歡喜有人憂」才能「情緒守恆」。同樣的地點,顏澤欣喜若狂一個半小時後,另一個女生則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
「對不起,我已經忘記該怎麼面對你了。」被拽住的賀新涼轉身後沉默半晌,最後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女生努力地維持著鎮定:「新涼,我想了很久,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我都不在乎,只要你還在我身邊。」
「可是,我在乎。」男生推開拽住自己衣袖的手。
女生一愣。
「當初毫無徵兆毫無理由地失蹤,隨便丟下身邊的一切遠走高飛。你考慮過我的感受么?你知道『責任』二字怎麼寫么?你能不能想像一覺醒來最在乎的人無責任消失剩下你像個傻瓜一樣不知所措?你知不知道我用了多少時間才從這件事的陰影里走出來?······抱歉,我還沒做好准備第二次受傷。
只有在喜歡的人面前,卓安才喪失貫有的從容,從身後抱住轉身的男生:「我不管,我只知道我最在乎的人是你。」
「這就是你的問題。任何時候只考慮自己的感受。」
「我知道你不會變心的。」
「蕭卓安,你醒一醒。時針,分針,秒針都只會超一個方向旋轉,」男生再次推開女生,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回,不,去,了。」
賀新涼走出教室,順手帶上了門。剛要從樓梯下去,又突然停住,往樓上走了半層,准確無誤的找到目瞪口呆的女生,拉著她的胳膊下了樓。
「人這么笨就不要做偷窺狂。雖然變態,但那也是高智商的專利。」
顏澤漲紅了臉:「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忘了拿·····」
「算了,我對那種愚蠢的作案動機沒興趣。」男生擺了擺手,「回寢室吧,快熄燈了。」
女生快步朝燈火通明的寢室樓走出幾步,繼而又停下腳步轉身:「吶。你和卓安······」
男生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你那麼點儲備智商很容易消耗光的。所以別人的事就少操心了。」說著把女生硬邦邦的身體扳回去轉向女生寢室方向。「快回去睡覺。」
「可是我還是忘了拿衣櫥鑰匙。」雖然嘟嘟囔囔,女生還是乖乖回了寢室。
都說青梅竹馬只是傳奇。從無視對方性別的年月就因為鄰居關系開始廝混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從他的自行車後座賭氣跳下來。
你這是生的哪門子氣啊?喂!」猛地把女生從呼嘯而過的車輪前拉開,「那是法拉利是法拉利!你這樣沖過去撞壞人家,怎麼賠得起?!」
卓安被嚇了一跳,也笑不出,停下來,從書包里掏出一堆花花綠綠的信封往男生臉上丟去:「這是什麼?」
新涼也被砸蒙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哎———人家要寫情書給我我有什麼辦法。」
「這種東西你······你留著幹嘛啊!馬上就應該丟掉!」
「為什麼?」男生莫名其妙。
「因為我喜歡你啊!」
脫口而出後兩人都愣在了原地。
半晌,男生笑起來:「看來我們倆的共同點越來越多了哦。」
「唉?」女生瞬間紅了臉。這句話是「我也想和你」的替代品么?
不能對從小就沒正經的傢伙抱過高期望,這是血的教訓。男生的小更深一點,無限溫柔的語氣:「我也喜歡我自己。」
「去!死!」一腳踢在男生的小腿上。
雖然是暴力的開始,過程也未必有多溫馨,但那的確是年少是最美好的感情。
最後一次面對面插科打諢的對話,事後回想也是溫暖的。
卓安湊到新涼身邊:「你第一志願填哪裡?」
「當然和季霄一起填陽明啊。」
「·····」女生抱著「不要跟男生爭寵」的心理把要吐的一口鮮血忍了回去,「那我也填陽明怎麼樣?」
「隨便你啊。」
「喂!你這是什麼態度!」女生終於小宇宙爆發。
忙於默寫化學公式的男生終於足夠重視地從硫酸和碳酸鈣們中間抬起頭來,「那我應該什麼態度?」
「你應該問『為什麼』?然後我回答『因為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男生擺出「敗給你的韓劇情結」的無奈表情:「你說什麼是公理?」
「唉?」女生愣了一下,怎麼話題變換這么快。「經過人類長期反復的實踐檢驗是真實的,不需要由其他判斷加以證明的命題和原理。」
「『我們不會分開』這就是公理,所以你不必反復加以證明了知道嗎?」
-----我們不會分開。
-----我們回不去了。
同樣的主語。
因為一個游戲變成截然相反的結局。
卓安順著課桌坐在地上,把頭埋在臂彎里啜泣。淚眼模糊間,突然被不遠處地上的一張紙條吸引了注意力。
夕夜的生日其實是11月3日。但因為那時正值期中考試缺乏心情,而且同班的裴嘉瑩生日在同月的16號,所以延遲到11月16日一起慶祝。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這一天更不適合開party。期中考試成績公布日。連核心人物顏澤都因為在班導辦公室看見自己走成正弦曲線的成績走勢圖而情緒低落。
「唉,人生總會有起伏的嘛。正弦曲線也很正常啊。」新涼安慰道。
女生趴在桌上郁悶:「可是現在正值波谷啊。」
「那你應該這樣想么:下次就到波峰了。」望著女生「晚上肯定又要被媽媽罵死了」的痛苦表情,男生只好繼續發揮博愛精神,「訂的蛋糕要去拿了吧?我替你去?」
一張訂單迅速飛到眼前。好像沒有半點謝意,甚至還沒給個正眼地揮揮手算是答謝。
算了,不跟她計較。
男生套上冬季校服轉身從後門出了教室。
北風從突然被打開的豁口中灌進來,讓充斥著幾十名學生呼出的暖熱水蒸氣的空間溫度頓時下跌了幾個刻度。
桌面上看不見的細小塵埃也被吹開一點距離,可是,誰知道呢?
改變了位置的塵埃,誰能覺察它們彼此之間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微小距離?
甚至連它們自己都覺察不了。只是有朝一日會突然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已經與以前天壤之別。
「那傢伙不在,氣氛果然會打折。」
顏澤驚異於此話出自疑似竹林七賢之一的超脫隱士季霄之口。「你平時不是一直嫌他吵么?」
這里「那傢伙」和「他」的默認所指都是賀新涼。
「不過,他居然去了這么久還沒回來。他是自作聰明採取最短距離走直線撞到牆了么?」女生雖嘴上無德卻也難掩焦急。
「碰上周五的下班高峰很可能堵車。不過你如果不放心還是去外面看看吧。」男生毫無波瀾的冰冷聲音與背後無聊打鬧的喧囂人群形成鮮明對比。
「唉?」女生停下腳步。「我?」
「你這種在教室里實踐簡諧運動的行為已經持續半小時了。」男生終於忍不住做出「頭暈眼花」的表情。
「是,是么?」完全沒有自我意識,「那我還是出去看看。」走到門邊還不忘強調一句作為補充說明:「畢竟那種冒失鬼撞到牆的可能性比堵車高。」
季霄笑了笑。
結果,既不是撞牆也不是堵車,而是「人為災害」?
往校門方向走了沒多遠,就看見卓安和拎著蛋糕的男生在糾纏。
------人那麼笨就不要做偷窺狂。雖然變態但那也是高智商的專利。
------你那麼點儲備智商很容易消耗光的所以別人的事你就少操心了。
你不應該插手吧?即使那曾經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顏澤往後退的時候被不平整的路面絆了一下,直接摔向剛停息的雨水形成的「泥潭」。
完蛋了。不僅尾椎骨痛得要命,而且這種「斑點狗」形象怎麼堅持整個party啊?女生絕望地坐在地上哀嘆人生之曲折多難。
「平衡木都跳不下來的人還想表演特技?」
嘲笑語句,卻是溫柔語氣。
回過神,看見左手拎著蛋糕的男生另一隻手正伸在自己面前,再往上看,與幾秒鍾前面對別人時的敷衍是截然不同的神色,少年少腦筋的表情間摻雜著溫暖。校園里路燈亮起的瞬間。想電流一樣亂竄的光線縱橫交錯在男生平靜的臉上,在女生的瞳孔里被逐漸放大。
下意識伸出的手又停在半空,因為剛才的撐地動作而沾滿泥水。
覺察到女生動作停滯原因的男生笑了一下,沒有遲疑地直接抓住對方的臟手把她從「泥潭」里拽了起來。
「我撞牆?是她自己蠢到撞大地吧?」男生把蛋糕遞給兩位壽星,轉頭繼續對季霄說道。
「我可不像你大腦和小腦長反了區域。」這句是給顏澤的。
季霄顯然比賀新涼更有人性,問顏澤:「沒摔傷吧?」
女生沉浸在心儀對象的體貼關懷中,突然被多嘴的男生代答了一句:「只要洗干凈就保證沒事。」興致全無,狠狠地等了他一眼。
正開玩笑,身後的熱鬧突然退了潮,顏澤回過頭,看見站在講台上的敲著講桌示意「安靜」的卓安,神經一下子沒緩過來。
周圍每個人的臉上也都掛著「怎麼回事」的疑惑。
「雖然今天是你的生日party,不過我若是不出來攪局才不能平民憤。」卓安冷冷的對著人群中間的夕夜說道。
顏澤連忙朝前走去,「卓安。今天·····」話還沒說完,卻被卓安手舉起來的紙片定在了原地。
「這是法語小抄吧?不要告訴我不是你的哦。顧夕夜,你這種卑鄙行為是不是對名次排在你後面的所有人太不公平了一點?」
顏澤半張著嘴無法動彈,快要窒息。
夕夜緩慢的走上講台接過卓安手裡的「作弊證據」,垂下眼瞼看了一眼。
教室里一片肅靜。
夕夜的臉上是維持最後一線鎮定的刻意微笑,顏澤分明看見她的眼睛裡控著淚水。女生用顫抖的聲音一字一頓說道:「是我的又怎樣?」
全班嘩然。
雖然法語測驗作弊者不計其數,但她是顧夕夜啊。讓人不禁懷疑其所有完美成績的真實性。
顏澤手腳冰涼地杵在教室中央,眼看著夕夜扭頭跑出門去,眼看著季霄跟著追出去,眼看著卓安臉上扭曲的得勝笑容。做不出任何反應。
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七】
那些單純美好的時光到哪裡去了?
為什麼身邊全是這些惡毒的陰暗的紛紛議論?
對立,打鬥,爭執,不分青紅皂白砸過來的攻擊。為什麼剩下的全是這些?
明明心室里有那麼多柔軟美好的角落,為什麼一定要披上鋒利的鎧甲?弄疼別人又戳傷自己,還傷及無辜。
我不知道你一個人在黑夜裡走過了怎樣亢長又單調的路程。
我怎麼也想不到重逢會讓所有人遍體鱗傷。
巨大的樹林在我們面前投下大片大片歹毒的陰影。
請告訴我,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片黑色森林,重新找到······
找到從億萬光年外歷盡千辛萬苦來到我們身邊的,溫暖而美好的光線。
【八】
夕夜是那種有堅硬外殼的人。情感從不輕易流露。即使失望也看不出悲傷。
這倒反而讓顏澤更加擔憂。
「我去浦東圖書館自習啦。」女生的笑臉一如既往。
「我和你一起去。」顏澤抓起書包粘上去。
夕夜系好鞋帶直起身,按下顏澤的手臂望向他的眼睛:「我沒事。陪我去那裡你會感到很悶的。」
女生紅了眼眶。
一直以來,都是你為我著想。
我卻什麼也捨不得給過你。反而······
在你關心我的時候嫉妒你。在你原諒我的時候變本加厲。
「夕夜。對不起。」
夕夜寬容的笑道:「哎呦,幹嘛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我哪個禮拜天不去圖書館?乖啦,在家好好獃滯,出門別忘了帶鑰匙。」
女生的背影隔絕在鐵門外。
這次是直接掉下來的眼淚。顏澤抬起手用力抹眼睛。
對不起。
謝謝你。
反復考慮,雖然覺得夕夜為了這點小事去跳金茂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為了慎重起見,顏澤還是決定做一次鬼鬼祟祟的跟蹤狂。
直到真正確定對方在圖書館自修室坐著時,顏澤才鬆了一口氣。
看看手錶,三點半。
三點半?!!!
回想幾天前曾經和季霄約好:「那麼下午一點鍾在八佰伴下面的避風塘見面好啦。」
顏澤瞬間思維短路。
-----還可能等在那裡么?
【九】
上午第三節課前照例是眼保健操時間。雙語班的教室里只有一個人還睜著眼,甚至肆無忌憚的走動。其實不必形容得那麼詭異,顏澤是班長。
走過夕夜身邊時,確認這乖孩子認認真真閉著眼睛執行「擠按睛明穴」標准動作後,輕輕地從她的課桌右上角抽掉了一本書。
顏澤徑直走出教室往女洗手間去。
「果然你還有這習慣。'
躲在洗手間里翹掉亢長的眼保健操的卓安回過頭來:「難為你還記得。」
顏澤抖開手裡被彩色筆畫的亂七八糟的書:「你非要這么對她么?」
卓安並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雙手交叉在胸前:「你這算什麼?為了高尚的友誼出頭?我勸你最好不要摻和進來。這是我和顧夕夜的事。
「夕夜的事就是我的事。」
卓安從鼻子里輕輕嗤了一下,岔開話題:「顏澤你喜歡季霄吧?這種弱智都能看出的事她顧夕夜不僅一直裝聾作啞而且還不時跟季霄搞搞曖昧。這就是她對待友誼的方式。你何必呢?」
揶揄完全起不了作用,顏澤反常地鎮定:「你這又算什麼?挑撥離間么?」
卓安雖有點意外但也為曾流露,下顎露出嘲笑的弧度:「用不著我挑撥離間。你等著吧,總有一天你也會認清顧夕夜。」
「請你不要左一個『顧夕夜』右一個『顧夕夜』。她不欠你什麼。真正令人惡心的人是你。口口聲聲說什麼友情愛情,想丟掉的時候全變成垃圾。那時侯既然走掉現在何必回來?回不到原來的位置就遷怒別人,你有沒有找過自己的原因?你憑什麼對我們現在的生活指手畫腳?」
卓安深吸一口氣穩定住情緒:「你怎麼不問我當初為什麼離開?
「你很想說嗎?抱歉我沒有興趣。我只拜託你……」顏澤抖了抖手裡的課本,「收起你拙劣的小兒科游戲。就算夕夜最終點頭我也不會讓你重新進入我們的生活。」
「顧夕夜只是再為她的錯買單,這有什麼不對?」
「你的意思是自己在替天行道咯?」顏澤輕蔑地笑,「我倒想聽你列舉一下她到底做錯過什麼。」
「……你將來會體會到她對待朋友的方式。」
「老實說我已經體會到了。」顏澤坦然的看向對方的眼睛,「那張小抄是我的。」
卓安懵了。
「高尚的,替天行道的你居然沒有注意到,這個星期輪到A班在本班教室上課,坐在夕夜位置上的人是我。也不怪你,這大概就是朋友和敵人之間的區別吧。卓安,你總想著你自己,從來不會留意身邊的誰。你走了多遠,自己知道。為什麼要回來呢?」
顏澤的眼神冰冷下去,轉身離開。
卓安踩著第四節眼保健操的音樂節拍跟出來,靠在走廊上望著顏澤越來越遠的背影,低聲說道:「每一次審判都會留下悲傷的記憶。就算與全世界為敵我也在所不惜。」
F. 八分鍾的溫暖一共多少集
電視劇八分鍾的溫暖一共有31集,改編自夏茗悠的同名小說八分鍾的溫暖。
電視劇八分鍾的溫暖開播之後,劇中的人物關系就被許多觀眾討論,季霄、顏澤、賀新涼、顧夕夜這四個人的感情錯綜復雜,但在青春中誰能一條路走到底呢,原著中描寫的顏澤和顧夕夜的友誼非常微妙,表面上和和氣氣相親相愛,但其實內心都在嫉妒對方,甚至恨不得對方去死。而季霄和賀新涼的關系其實也有些變質,四個人的感情如果真的和原著中描寫的一樣的話,那就很虐心了。
不過小說和電視始終是虛幻的,現實中的校園里的友情和愛情哪有那麼復雜呢。
G. 八分鍾的溫暖結局怎麼樣
與原著不同,劇版《八分鍾的溫暖》是一個大團圓的結局,給整部劇和劇中主要角色的整個青春都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也給觀眾了一個圓滿的結果。整部劇看下來的感受就是很溫暖,尤其看完最後一集,那種溫暖的感受不止「八分鍾」。
劇版把原著的悲劇結局改成喜劇,我認為這是非常好的改編,因為青春就是一場在跌跌撞撞中不斷收獲的旅行,它值得有一個好的結局,劇中的顏澤、賀新涼、季宵、顧夕夜、顏海、柳溪川等等,他們沒有辜負美好的青春時光,值得擁有一個明媚溫暖的結局。
H. 《八分鍾的溫暖》的大結局,是不是和名字一樣很溫暖
《八分鍾的溫暖》這個名字其實一聽就是悲劇的,因為後知後覺而錯過的溫暖,只能是在回憶里存在,可劇里把這個悲劇結局改掉了,變成了一個皆大歡喜的Happy Ending.
個人感觸
31集的劇追下來,是還挺多感觸的,藍白校服也是自己的青春記憶,那時候每天寫作業的間隙里也會跟劇中人物一樣,偷偷看幾眼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下了課也會和劇中人一樣跟好朋友一起討論自己的小秘密,也會和劇里的顏澤和夕夜一樣雖然親密但心底暗暗較勁。只是顏澤竟然需要花費那麼多年的時間才能明確自己的心意,這到底是遲鈍後知後覺還是心智不全就有點疑問了,畢竟喜歡是很容易就能認得出的表情,何況是在那個大家都沒學會怎麼去完美掩飾的年紀,我倒寧願結尾他們並沒有在一起,這樣反而不至於那麼牽強,錯過的東西本來就是回不去的,那八分鍾的溫暖不過是真相到來之前的片刻溫存。
I. 八分鍾的溫暖全文結局是什麼啊
賀新涼和顏澤最後在一起,顏海和柳溪川結婚,顏海成為了陽明中學的體育老師。
在劇中,顏海和柳溪川最後結婚,顏海的性格還是沒改依然直爽,見著老韓兩人就鬥嘴,大家都笑笑,回憶青春,顏澤似乎看見了正在打球的賀新涼。
校慶大家聚會,鄭老師發表感言說自己看著三班的孩子都變成國家棟梁,那是從里到外都激動開心,自己也知道當年讀書的時候,自己確實有點嚴格也知道大家的不滿,但是自己又確實是真心為大家好。
顏澤代表講話表示感謝,大家一起敬鄭老師。正巧蕭卓安來了視頻電話,看著大家都回去了很是羨慕只是工作太忙無法趕回,問起賀新涼的事情,顏澤瞬間失落,和蕭卓安也就匆匆道別。
顏澤失落的坐在一旁,又去坐了纜車,想起曾經的回憶,有句未喊出的話現在喊了出來:賀新涼,我喜歡你我好想你。賀新涼真的出現了,和顏澤相擁。
(9)八分鍾的溫暖校服擴展閱讀:
劇情簡介
《八分鍾的溫暖》改編自夏茗悠的同名小說。講述了高中女生顏澤和她的學霸同桌季霄、歡喜冤家賀新涼、女神好朋友顧夕夜幾人在陽明中學里,發生的許多動人的青春故事。
顏澤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她沒有絕麗的容顏,也沒有高挑的身姿,成績中上。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最好的朋友顧夕夜。顧夕夜是顏澤家的養女、顏澤的姐妹、顏澤最好的朋友,也是她的生命不可承受之痛。夕夜不但漂亮、成績優異,還博學多才。
顧夕夜暗戀著賀新涼,也在默默羨慕著人緣極好的顏澤。她的驕傲並非本意,只是不知道如何可以像顏澤那樣融入大家。兩個看似親密的女孩,卻各懷心事,瘋狂想要成為像對方那樣的人。
終於,在經歷了一系列微不足道卻刻骨銘心的事之後,她們學會了認同自己、接納自己,也漸漸地成為了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