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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門就是娘子寫旗袍嗎

發布時間:2021-06-19 21:20:56

1. 水滸傳原文第六回的內容是什麼

第六回 花和尚倒拔垂楊柳 豹子頭誤入白虎堂
話說二十個潑皮破落戶中間有兩個為頭的∶一個叫做「過街老鼠」張三,一個叫做
「青草蛇」李四。
這兩個為頭接將來。
智深也卻好去糞窖邊,看見這伙人都不走動,只立在窖邊,齊道:「俺特來與和尚作
慶。」
智深道:「你們既是鄰舍街坊,都來廨宇里坐地。」
張三,李四,便拜在地上不肯起來;只指望和尚來扶他,便要動手。
智深見了,心裡早疑忌,道:「這伙人不三不四,又不肯近前來,莫不要顛酒
家?...那廝卻是倒來埒虎須!俺且走向前去,教那廝看酒家手腳!」
智深大踏步近眾人面前來。
那張三,李四,便道:「小人兄弟們特來參拜師父。」
口裡說,便向前去,一個來搶左腳,一個來搶右腳。
智深不等他上身,右腳早起,騰的把李四先下糞窖里去。
張三恰待走,智深左腳早起兩個潑皮都踢在糞窖里掙扎。
綁頭那二三十個破落戶驚的目瞪口呆,都待要走。
智深喝道:「一個走的一個下去!兩個走的兩個下去!」
眾潑皮都不敢動彈。
只見那張三,李四,在糞窖里探起頭來。
原來那座糞窖沒底似深。
兩個一身臭屎,頭發上蛆蟲盤滿,立在糞窖里,叫道:「師父!饒恕我們!」智深喝
道:「你那眾潑皮,快扶那鳥上來,我便饒你眾人!」
眾人打一救,攙到葫蘆架邊,臭穢不可近前。
智深呵呵大笑,道:「兀,那蠢物!你且去菜園池裡洗了來,和你眾人說話。」
兩個潑皮洗了一回,眾人脫件衣服與他兩個穿了。
智深叫道:「都來廨宇里坐地說話。」
智深先居中坐了,指著眾人,道:「你那伙鳥人休要瞞酒家!你等都是甚麼鳥人,到
這里戲弄酒家?」
那張三,李四,並眾火伴一齊跪下,說道:「小人祖居在這里,都只靠賭博討錢為
生。這片菜園是俺們衣飯碗。大相國寺里幾番使錢要奈何我們不得。師父卻是那裡來的長
老?恁的了得!相國寺里不曾見有師父。今日我等情願伏侍。智深道∶「酒家是關西延安
府老秉經略相公帳前提轄官。只為殺得人多,因此情願出家。五台山來到這里。酒家俗姓
魯,法名智深。休說yA這三二十個人,直甚麼!便是千軍萬馬隊中,俺敢真殺得入去出
來!眾潑皮喏喏連聲,拜謝了去。智深自來廨宇里房內,收拾整頓歇卧,次日,眾潑皮商
量,湊些錢物,買了十瓶酒,牽了一個豬,來請智深,都在廨宇安排了,請魯智深居中坐
了。兩邊一帶坐定那三二十潑皮飲酒。智深道:「甚麼道理叫你眾人們壞鈔?」
眾人道:「我們有福,今日得師父在這里,與我等眾人做主。」
智深大喜。
吃到半酣里。
也有唱的,也有說的,也有拍手的,也有笑的。
正在那裡喧鬨,只聽門外老鴉哇哇的叫。
眾人有扣齒的,齊道:「赤口上天,白舌入地。」
智深道:「你們做甚麼鳥亂?」
眾人道:「老鴉叫,怕有口舌。」
智深道:「那裡取這話?」
那種地道人笑道:「牆角邊綠楊樹上新添了一個老鴉巢,每日直聒到晚。」
眾人道:「把梯子上面去拆了那巢便了。」
有幾個道:「我們便去。」
智深也乘著酒興,都到外面看時,果然綠樹上一個老鴉巢。
眾人道:「把梯子上去拆了,也得耳根清凈。」
李四便道:「我與你盤上去,不要梯子。」
智深相了一相,走到樹前,把直掇脫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繳著;卻把左手拔住上
截,把腰只一趁,將那株綠楊樹帶根拔起。
眾潑皮見了,一齊拜倒在地,只叫:「師父非是凡人,正是真羅漢!身體無千萬斤氣
力,如何拔得起!」
智深道:「打甚鳥緊。明日都看酒家演武器械。」
眾潑皮當晚各自散了。
從明日為始,這二三十個破落戶見智深匾匾的伏,每日將酒肉來請智深,看他演武使
拳。
過了數日,智深尋思道:「每日吃他們酒食多,酒家今日也安排些還席。」
叫道人去城中買了幾般果子,沽了兩三擔酒,殺翻一口豬,一腔羊。
那時正是三月盡,天氣正熱。
智深道:「天色熱!」
叫道人綠槐樹下鋪了蘆席,請那許多潑皮團團坐定。
大碗斟酒,大塊切肉,叫眾人吃得飽了,再取果子吃酒。
又吃得正濃,眾潑皮道:「這幾日見師父演拳,不曾見師父使器械;怎得師父教我們
看一看,也好。」
智深道:「說得是。」
自去房內取出渾鐵杖,頭尾長五尺,重六十二斤。
眾人看了,盡皆吃驚,都道:「兩臂沒水牛大小氣力,怎使得動!」
智深接過來,颼颼的使動;渾身上下沒半點兒參差。
眾人看了,一齊喝采。
智深正使得活泛,只見牆外一個官人看見,喝采道:「端的使得好!」
智深聽得,收住了手看時,只見牆缺邊立著一個官人,頭戴一頂青紗抓角兒頭巾;腦
後兩個白玉圈連珠鬢環;身穿一領單綠羅團花戰袍;腰系一條雙獺y擬t背銀帶;穿一對
磕爪頭朝樣皂靴;手中執一把摺疊紙西川扇子;生的豹頭環眼,燕領虎須,八尺長短身
材,三十四五年紀;口裡道:「這個師父端的非凡,使得好器械!」
眾潑皮道:「這位教師喝采,必然是好。」
智深問道:「那軍官是誰?」
眾人道:「這官人是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林武師,名喚林沖。」
智深道:「何不就請來廝見?」
那林教頭便跳入牆來。
兩個就槐樹下相見了,一同坐地。
林教頭便問道:「師兄何處人氏?法諱喚做甚麼?」
智深道:「酒家是關西魯達的便是。只為殺得人多,情願為僧。年幼時也曾到東京,
認得令尊林轄。」林沖大喜,就當結義智深為兄。
智深道:「教頭今日緣何到此?」
林沖答道:「恰纔與拙荊一同來間壁岳廟里還香願,林沖聽得使棒,看得入眼,著女
錦兒自和荊婦去廟里燒香,林沖就只此間相等,不想得遇師兄。」
智深道:「智深初到這里,正沒相識,得這幾個大哥每日相伴;如今又得教頭不棄,
結為弟兄,十分好了。」
便叫道人再添酒來相待。
恰纔飲得二杯,只見女使錦兒,慌慌急急,紅了臉,在牆缺邊叫道:「官人!休要坐
地!娘子在廟中和人合口!」
林沖連忙問道:「在那裡?」
錦兒道:「正在五嶽下來,撞見個詐見不及的把娘子攔住了,不肯放!」
林沖慌忙道:「卻再來望師兄,休怪,休怪。」
林沖別了智深,急跳過牆缺,和錦兒徑奔岳廟里來;搶到五嶽樓看時,見了數個人拿
著彈弓,吹筒,粘竿,都立在欄干邊,胡梯上一個年少的後生獨自背立著,把林沖的娘子
攔著,道:「你且上樓去,和你說話。」林沖娘子紅了臉,道:「清平世界,是何道理,
把良人調戲!」
林沖趕到跟前把那後生肩胛只一扳過來,喝道:「調戲良人妻子當得何罪!」恰待下
拳打時,認得是本管高太尉螟蛉之高衙內。
原來高俅新發跡,不曾有親兒,借人幫助,因此過房這阿叔高三郎兒子。
在房內為子。
本是叔伯弟兄,卻與他做干兒子,因此,高太尉愛惜他。
那廝在東京倚勢豪強,專一愛淫垢人家妻女。
京師人怕他權勢,誰敢與他爭口?叫他做「花花太歲。」
當時林沖扳將過來,卻認得是本管高衙內,先自軟了。
高衙內說道:「林沖,干你甚事,你來多管!」
原來高衙內不曉得他是林沖的娘子;若還曉得時,也沒這場事。
見林沖不動手,他發這話。
眾多閑漢見斗,一齊攏來勸道:「教頭休怪。衙內不認得,多有沖撞。」
林沖怒氣未消,一雙眼睜著瞅那高衙內。
眾閑漢勸了林沖,和哄高衙內出廟上馬去了。
林沖將引妻小並使女錦兒也轉出廊下來,只見智深提著鐵禪杖,引著那二三十個破落
戶,大踏步搶入廟來。
林沖見了,叫道:「師兄,那裡去?」
智深道:「我來幫你廝打!」
林沖道:「原來是本管高太尉的衙內,不認得荊婦,時間無禮。林沖本待要痛打那廝
一頓,太尉面上須不好看。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
林沖不合吃著他的請受,權且讓他這一次。」
智深道:「你卻怕他本管太尉,酒家怕他甚鳥!俺若撞見那撮鳥時,且教他吃酒家三
百禪杖了去!」
林沖見智深醉了,便道:「師兄說得是;林沖一時被眾勸了,權且饒他。」
智深道:「但有事時,便來喚酒家與你去!」
眾潑皮見智深醉了,扶著道:「師父,俺們且去,明日和他理會。」
智深提著禪杖道:「阿嫂,休怪,莫要笑話。阿哥,明日再得相會。」
智深相別,自和潑皮去了。
林沖領了娘子並錦兒取路回家,心中只是鬱郁不樂。
且說這高衙內引了一班兒閑漢,自見了林沖娘子,又被他沖散了,心中好生著迷,快
快不樂,回到府中納悶。
過了二兩,日眾多閑都來伺侯;見衙內心焦,沒撩沒亂,眾人散了。
數內有一個幫閑的,喚作「干鳥頭」富安,理會得高衙內意思,獨自一個到府中何
候,見衙內在書房中閑坐。
那富安走近前去,道:「沖內近日面色清減,心中少樂,必然有件不悅之事。」
高衙內道:「你如何省得?」
富安道:「小子一猜便著。」
衙內道:「你猜我心中甚事不樂?」
富安道:「衙內是思想那「雙木」的。這猜如何?」
衙內道:「你猜得是。只沒個道理得他。」
富安道:「有何難哉!衙內怕林是個好漢,不敢欺他。這個無傷;他見在帳下聽使
喚,大請大受,怎敢惡了太尉,輕則便刺配了他,重則害了他性命。小閑尋思有一計,使
衙內能彀得他。」
高衙內聽得,便道:「自見了許多好女娘,不知怎的只愛他,心中著迷,鬱郁不樂。
你有甚見識,能得他時,我自重重的賞你。」
富安道:「門下知心腹的陸虞候陸謙,他和林沖最好。明日衙內躲在陸虞候樓上深
閣,擺下些酒,食卻叫陸謙去請林沖出來吃酒——教他直去樊樓上深閣里吃酒。小閑便去
他家對林沖娘子說道∶「你丈夫教頭和陸謙吃酒,一時重氣,悶倒在樓上,叫娘子快去看
哩!」賺得他來到樓上,婦人家水性,見衙內這般風流人物,再著些甜話兒調和他,不由
他不肯。小閑這一計如何?」高衙內喝采道:「好條計!就今晚著人去喚陸虞候來分付
了。」
原來陸虞候家只在高太尉家隔壁巷內。
次日,商量了計策,虞候一時聽允,也沒奈何;只要衙內歡喜卻顧不得朋友交情。
且說林沖連日悶悶不已懶上街去。
已牌時,聽得門首有人道:「教頭在家么?」
林沖出來看時,卻是陸虞候,慌忙道:「陸兄何來?」
陸謙道:「特來探望,兄何故連日街前不見?」
林沖道:「心裡悶,不曾出去。」
陸謙道:「我同兄去吃三杯解悶。」
林沖道:「少坐拜茶。」
兩個吃了茶,起身。
陸虞候道:「阿嫂,我同兄去吃三杯。」
林沖娘子趕到布簾下,叫道:「大哥,少飲早歸。」
林沖與陸謙出得門來,街上閑走了一回。
陸虞候道:「兄,我個休家去,只就樊樓內吃兩杯。」
當時兩個上到樊樓內,占個閣兒,喚酒保分付,叫取兩瓶上色好酒。
希奇果子按酒,兩個敘說閑話。
林沖嘆了一口氣。
陸虞候道:「兄何故嘆氣?」
林沖道:「陸兄不知!男子漢空有一身本事,不遇明主屈沈在小人之下,受這般腌的
氣!」
陸虞候道:「如今禁軍中雖有幾個教頭,誰人及兄的本事?太尉又看承得好,卻受誰
的氣?」
林沖把前日高衙內的事告訴陸虞候一遍。
陸虞候道:「太尉必不認得嫂子。兄且休氣,只顧飲酒。」
林沖吃了八九杯酒,因要小遺,起身道:「我去凈手了來。」
林沖下得樓來,出酒店門,投東小巷內去凈了手,回身轉出巷口,只見女使錦兒叫
道:「官人,尋得我苦!卻在這里!」
林沖慌忙問道:「做甚麼?」
錦兒道:「官人和陸虞候出來,沒半個時辰,只見一個漢子慌慌急急奔來家裡,對娘
子說道∶「我是陸虞候家鄰舍。你家教頭和陸謙吃酒,只見教頭一口氣不來,便撞倒
了!」叫娘且快來看視,娘子聽得,連忙央間壁王婆看了家,和我跟那漢子去。直到太尉
府前巷內一家人家,上至樓上,只見桌子上擺著些酒食,不見官人。恰待下樓,只見前日
在岳廟里羅噪娘子的那後生出來道∶「娘子少坐,你丈夫來也。」錦兒慌忙下得樓時,只
聽得娘子在樓上叫∶「殺人!」因此,我一地裡尋官人不見,正撞著賣葯的張先生道∶
「我在樊樓前過,見教頭和一個人入去吃酒。」因此特奔到這里。官人快去!」林沖見
說,吃了一驚,也不顧女使錦兒,三步做一步,跑到陸虞候家;搶到胡梯上,卻關著樓
門。
只聽得娘子叫道:「清平世界,如何把我良人子關在這里!」
又聽得高衙內道:「娘子,可憐見救俺!便是鐵石人,也告得回轉!」
林立在胡梯上,叫道:「大嫂!開門!」
那婦人聽得是丈夫聲音,只顧來開門。
高衙內吃了一驚,斡開了樓窗,跳牆走了。
林沖上得樓上,尋不見高衙內,問娘子道:「不曾被這廝點污了?」
娘子道:「不曾。」
林沖把陸虞候家打得粉碎,將娘子下樓;出得門外看時,鄰舍兩邊都閉了門。女使錦
兒接著,三個人一處歸家去了。
林沖拿了一把解腕尖刀,徑奔到樊樓前去尋陸虞候,也不見了;卻回來他門前等了一
晚,不見回家,林沖自歸。
娘子勸道:「我又不曾被他騙了,你休得胡做!」
林沖道:「叵耐這陸謙畜生廝趕著稱「兄」稱「弟」——你也來騙我!只怕不撞見高
衙內,也管著他頭面!」
娘子苦勸,那裡肯放他出門。
陸虞候只躲在太尉府內,亦不敢回家。
林沖一連等了三日,並不見面。
府前人見林沖面色不好,誰敢問他。
第四日飯時候,魯智深徑尋到林沖家相探,問道:「教頭如何連日不見面?」林沖答
道:「小弟少冗,不曾探得師兄;既蒙到我寒舍,本當草酌三杯,爭奈一時不能周備,且
和師兄一同上街閑玩一遭,市沽兩盞如何?」
智深道:「最好。」兩個同上街來,吃了一日酒,又約明日相會。
自此每日與智深上街吃酒,把這件事都放慢了。
且說高衙內從那日在陸虞候家樓上吃了那驚,跳牆脫走,不敢對太尉說知,因此在府
中卧病。
陸虞候和富安兩個來府里望衙內,見他容頻不好,精神憔悴。
陸謙道:「衙內何故如此精神少樂?」
衙內道:「實不瞞你們說。我為林家那人,兩次不能殼得他,又吃他那一驚,這病越
添得重了,眼見得半年三個月,性命難保!」
二人道:「衙內且寬心,只在小人兩個身上,好歹要共那人完聚;只除他自縊死了,
便罷。」
正說間,府里老管也來看衙內病證。
那陸虞候和富安見老都管來問病,兩個商量道:「只除恁的...」等候老都管看病
已了,出來,兩個邀老都管僻靜處說道:「若要衙內病懊,只除教太尉得知,害了林沖性
命,方能彀得他老婆和衙內在一處,這病便得好∶若不如此,一定送了衙內性命。」
老都管道:「這個容易,老漢今晚便稟太尉得知。」
兩個道:「我們已有計了,只等你回話。」
老都管至晚來見太尉,說道:「衙內不的別證,卻害林沖的老婆。」
高俅道:「林沖的老婆何時見他的?」都管稟道:「便是前月二十八日,在岳廟里見
來;今經一月有餘。」
又把陸虞候設的計細說了。
高俅道:「如此,因為他渾家,怎地害他!...我尋思起來,若為惜林沖一個人
時,須送了我孩兒性命,卻怎生得好?」
都管道:「陸虞候和富安有計較。」
高俅道:「既是如此,教喚二人來商議。」
老都管隨即喚陸謙,富安,入到堂里唱了喏。
高俅問道:「我這小衙內的事,你兩個有甚計較?救得我孩兒好了時,我自抬舉你二
人。」
陸虞候向前稟道:「恩相在上,只除如此如此使得。」
高俅道:「既如此,你明日便與我行。」
不在話下。
再說林沖每日和智深吃酒,把這件事不記心了。
那一日,兩個同行到閱武坊巷口,見一條大漢,頭戴一頂抓角兒頭巾,穿一領舊戰
袍,手裡拿著一口寶刀,插著個草標兒,立在街上,口裡自言自語說道:「不遇識者,屈
沈了我這口寶刀!」
林沖也不理會,只顧和智深說著話走。
那漢又跟在背後道:「好口寶刀!可惜不遇識者!」
林沖只顧和智深走著,說得入港。
那漢又在背後說道:「偌大一個東京,沒一個識得軍器的!」
林沖聽得說,回過頭來。
那漢颼的把那口刀掣將出來,明晃晃的奪人眼目。
林沖合當有事,猛可地道:「將來看。」
那漢遞將過來。
林沖接在手內,同智深看了,吃了一驚,失口道:「好刀!你要賣幾錢?」
那漢道:「索價三千貫,實價二千貫。」
林沖道:「價是值二千貫,只沒個識主。你若一千貫時,我買你的。」
那漢道:「我急要些錢使;你若端的要時,饒你五百貫,實要一千五百貫。」林沖
道:「只是一千貫,我便買了。」
那漢嘆口氣,道:「金子做生鐵賣了!罷,罷∶一文也不要少了我的。」
林沖道:「跟我來家中取錢還你。」
必身卻與智深道:「師兄,且在茶房裡少待,小弟便來。」
智深道:「酒家且回去,明日再相見。」
林沖別了智深,自引了賣刀的那漢去家中將銀子折算價貫准,還與他,就問那漢道:
「你這口刀那裡得來?」
那漢道:「小人祖上留下,因為家中消之,沒奈何,將出來賣了。」
林沖道:「你祖上是誰?」
那漢道:「若說時,辱沒殺人!」
林沖再也不問。
那漢得了銀兩自去了。
林沖把這口刀翻來覆去看了一回,喝采道:「端的好把刀!高太尉府中有一口寶刀,
胡亂不肯教人看。我幾番借看,也不肯將出來。今日我也買了這口好刀,慢慢和他比
試。」林沖當晚不落手看了一晚,夜間掛在壁上,未等天明又去看刀。
次日,已牌時分,只聽得門首有兩個承局叫道:「林教頭,太尉鈞旨,道你買一口好
刀,就叫你將去比看。太尉在府里專等。」
林沖聽得,說道:「又是甚麼多口的報知了!」
兩個承局催得林沖穿了衣服,拿了那口刀,隨這兩個人承局來。
一路上,林沖道:「我在府中不認得你。」
兩個人說道:「小人新近參隨。」
卻早來到府前。
進得到廳前,林沖立住了腳。
兩個又道:「太尉在裡面後堂內坐地。」
轉入屏風,至後堂,又不見太尉,林沖又住了腳。
兩個又道:「太尉直在裡面等你,叫引教頭進來。」
又過了兩三重門,到一個去處,一周遭都是綠欄干。
兩個又引林沖到堂前,說道:「教頭,你只在此少待,等我入去稟太尉。」
林沖拿著刀,立在檐前。
兩個人自入去了;一盞茶時,不見出來。
林沖心疑,探頭入簾看時,只見檐前額上有四個青字,寫著:「白虎節堂。」林沖猛
省道:「這節堂是商議軍機大事處,如何敢無故輒入!...」急待回身,只聽得靴履
響,腳步鳴,一個人從外面入來。
林沖看時,不是別人,卻是本管高太尉,林沖見了,執刀向前聲喏。
太尉喝道:「林沖!你又無呼喚,安敢輒入白虎節堂!你知法度否?你手裡拿著刀,
莫非來刺殺下官!有人對我說,你兩三日前拿刀在府前伺候,必有歹心!」林沖躬身稟
道:「恩相,恰纔蒙兩個承局呼喚林沖將刀來比看。」
太尉喝道:「承局在那裡?」
林沖道:「恩相,他兩個已投堂里去了。」
太尉道:「胡說!甚麼承局,敢進我府堂里去?——左右!與我拿下這廝!」話猶未
了,旁邊耳房裡走出三十餘人把林沖橫推倒拽下去。
高太尉大怒道:「你既是禁軍教頭,法度也還不知道!因何手執利刃,故入節堂,欲
殺本官。」
叫左右把林推下。
不知性命如何。

2. 高衙內見林沖妻子美麗,一心要謀占林沖妻子。爪牙富安向高俅獻計,設計陷害林教頭共有幾計,結果如何

第一計富安說讓陸虞侯賺林沖外出吃喝,然後派人騙出林大娘子來赴陸虞侯家讓高衙內玩弄,此計未得成功,因林沖外出小解,遇到錦兒求救(此時高衙內正在脅迫林大娘)。

第二計陸虞侯與富安共同獻計,讓高俅配合,聽說林沖最近喜購寶刀,派人讓他帶刀獻給高太尉欣賞,陷害他誤入白虎節堂,最終刺配外地。

第三計是林沖刺配外地,幸喜得到柴大官人等好友相助,派出看守草料場。結果陸虞侯富安等再次設計,火燒大軍草料場陷害林沖死罪,結果林沖因外出打酒躲了一劫,聽得他們密談,山神廟內結果了這幾個狗賊的命。富安陸虞侯等死於非命。

林沖刺配外地臨行之前,心中擔憂走後其妻被高氏迫害,下了休書。林娘子回娘家張教頭處居住。但是高衙內逼婚,自縊身死,老丈人張鬱郁而終,丫鬟錦兒找了人家下嫁。基本上最後還是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所以說狗奴才、走狗幫閑比那些壞蛋還要壞,還有那些無恥小人式的朋友,更加陰險,譬如陸虞侯,那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如今朗朗世界,這種類型的人比比皆是,真莫名悲哀啊!!!!!!
英雄末路,十分悲涼。

第七回 花和尚倒拔垂楊柳 豹子頭誤入白虎堂

詩曰:

在世為人保七旬,何勞日夜弄精神。世事到頭終有盡,浮花過眼總非真。知
貧窮富貴天之命,事業功名隙里塵。得便宜處休歡喜,遠在兒孫近在身。古

話說那酸棗門外三二十個潑皮破落戶中間,有兩個為頭的,一個叫做過街老鼠張三,一個叫做青草蛇李四。這兩個為頭接將來,智深也卻好去糞窖邊,看見這夥人都不走動,只立在窖邊,齊道:「俺特來與和尚作慶。」智深道:「你們既是鄰舍街坊,都來廨宇里坐地。」張三、李四,便拜在地上,不肯起來。只指望和尚來扶他,便要動手。智深見了,心裡早疑忌道:「這夥人不三不四,不又不肯近前來,莫不要B22D灑家。那廝卻是倒來捋虎須。俺且走向前去,教那廝看灑家手腳。」智深大踏步近前去眾人面前來。那張三、李四便道:「小人兄弟們特來參拜師父。」口裡說,便向前去。一個來搶左腳,一個來搶右腳。智深不等他占身,右腳早起,騰的把李四踢下糞窖里去。張三恰待走,智深左腳早起,兩個潑皮都踢在糞窖里掙側。後頭那二三十個破落戶,驚的目瞪痴呆,都待要走。智深喝道:「一個走的,一個下去,兩個走的,兩個下去。」眾潑皮戶都不敢動旦。只見那張三、李四在糞窖里探起頭來。原來那座糞窖沒底似深,兩個一身臭屎,頭發上蛆蟲盤滿,立在糞窖里叫道:「師父饒恕我們。」智深喝道:「你那眾潑皮快扶那鳥上來,我便饒你眾人。」眾人打一救,攙到葫蘆架邊,臭穢不可近前。智深呵呵大笑道:「兀那蠢物!你且去菜園池子里洗了來,和你眾人說話。」兩個潑皮洗了一回,眾人脫件衣服與他兩個穿了。智深叫道:「都來廨宇里坐地說話。」智深先居中坐了,指著眾人道:「你那夥鳥人,休要瞞灑家。你等都是什麼鳥人,俺這里戲弄灑家?」那張三、李四並眾火伴一齊跪下說道:「小人祖居在這里,都只靠賭博討錢為生。這片菜園是俺們衣飯碗,大相國寺里幾番使錢要奈何我們不得。師父卻是那裡來的長老?恁的了得!相國寺里不曾見有師父。今日我等願情伏侍。」智深道:「灑家是關西延安府老種經略相公帳前提轄官。只為殺的人多,因此情願出家,五台山來到這里。灑家俗姓魯,法名智深。休說你這三二十個人直什麼,便是千軍萬馬隊中,俺敢直殺的入去出來。」眾潑皮喏喏連聲,拜謝了去。智深自來廨宇里房內收拾,整頓歇卧。次日,眾潑皮商量,湊些錢物,買了十瓶酒,牽了一個豬,來請智深。都在廨宇內安排了,請魯智深居中坐了。兩邊一帶,坐定那二三十潑皮飲酒。智深道:「什麼道理,叫你眾人們壞鈔。眾人道:「我們有福,今日得師父在這里,與我等眾人做主。」智深大喜。吃到半酣里,也有唱的,也有說的,也有拍手的,也有笑的。正在那裡喧鬨,只聽得門外老鴉哇哇的叫。眾人有扣齒的,齊道:「赤口上天,白舌入地。」智深道:「你們做什麼鳥亂?」眾人道:「老鴉叫,怕有口舌。」智深道:「那裡取這話!」那種地道人笑道:「牆角邊綠楊樹上,新添了一個老鴉巢。每日只聒到晚。」眾人道:「把梯子去上面拆了那巢便了。」有幾個道:「我們便去。」智深也乘著酒興,都到外面看時,果然綠楊樹上一個老鴉巢。眾人道:「把梯子上去拆了,也得耳根清凈。」李四便道:「我與你盤上去,不要梯子。」智深相了一相,走到樹前,把直裰脫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繳著,卻把左手拔住上截,把腰只一趁,將那株綠楊樹帶根拔起。眾潑皮見了,一齊拜倒在地,只叫:「師父非是凡人!正是真羅漢身體!無千萬斤氣力,如何拔得起!」智深道:「打甚鳥緊。明日都看灑家演武使器械。」眾潑皮當晚各自散了。從明日為始,這二三十個破落戶,見智深匾匾的伏。每日將酒肉來請智深,看他演武使拳。過了數日,智深尋思道:「每日吃他們酒食多矣,灑家今日也安排些還席。」叫道人去城中買了幾般果子,沽了兩三擔酒,殺翻一口豬,一腔羊。那時正是三月盡,天氣正熱。智深道:「天色熱,」叫道人綠槐樹下鋪了蘆席,請那許多潑皮團團坐定,大碗斟酒,大塊切肉。叫眾人吃得飽了,再取果子吃。酒又吃得正濃。眾潑皮道:「這幾日見師父演力,不曾見師父家生器械。怎得師父教我們看一看也好。」智深道:「說的是。」便去房內取出渾鐵禪杖,頭尾長五尺,重六十二斤。眾人看了,盡皆吃驚,都道:「兩臂膊沒水牛大小氣力,怎使得動。」智深接過來,颼颼的使動,渾身上下,沒半點兒參差。眾人看了,一齊喝采。智深正使得活泛,只見牆外一個官人看見,喝采道:「端的使得好!」智深聽得,收住了手,看時,只見牆缺邊立著一個官人。怎生打扮?但見:古
頭戴一頂青紗抓角兒頭巾,腦後兩個白玉圈連珠鬢環。身穿一領單綠羅團花戰袍,腰系一條雙搭尾龜背銀帶。穿一對磕爪頭朝樣皂靴,手中執一把摺疊紙西川扇子。知
那官人生的豹頭環眼,燕頷虎須,八尺長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紀。口裡道:「這個師父端的非凡,使的好器械!」眾潑皮道:「這位教師喝采,必然是好。」智深問道:「那軍官是誰?」眾人道:「這官人是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林武師,名喚林沖。」智深道:「何不就請來廝見。」那林教頭便跳入牆來。兩個就槐樹下相見了,一同坐地。林教頭便問道:「師兄何處人氏?法諱喚做什麼?」智深道:「灑家是關西魯達的便是。只為殺的人多,情願為僧。年幼時也曾到東京,認得令尊林提轄。」林沖大喜,就當結義智深為兄。智深道:「教頭今日緣何到此?林沖答道:「恰纔與拙荊一同來間壁岳廟里還香願。林沖聽得使棒,看得入眼,著女使錦兒自和荊婦去廟里燒香。林沖就只此間相等。不想得遇師兄。」智深道:「灑家初到這里,正沒相識。得這幾個大哥,每日相伴。如今又得教頭不棄,結為弟兄,十分好了。」便叫道人再添酒來相待。主
恰纔飲得三杯,只見女使錦兒,慌慌急急,紅了臉在牆缺邊叫道:「官人休要坐的,娘子在廟中和人合口。」林沖連忙問道:「在那裡?」錦兒道:「正在五嶽樓下來,撞見個詐奸不及的,把娘子攔住了不肯放。」林沖慌忙道:「卻再來望師兄,休怪,休怪!」林沖別了智深,急跳過牆缺,和錦兒逕奔岳廟里來。搶到五嶽樓看時,見了數個人,拿著彈弓、吹筒粘竿,都立在欄干邊胡梯上。一個年小的後生,獨自背立著,把林沖的娘子攔著道:「你且上樓去,和你說話。」林沖娘子紅了臉道:「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把良人調戲!」林沖趕到跟前,把那後生肩胛只一扳過來,喝道:「調戲良人妻子,當得何罪!」恰待下拳打時,認的是本管高太尉螟蛉之子高衙內。原來高俅新發跡,不曾有親兒,無人幫助。因此過房這高阿叔高三郎兒子在房內為子。本是叔伯弟兄,卻與他做干兒子。因此高太尉愛惜他。那廝在東京倚勢豪強,專一愛淫B22E人家妻女。京師人懼怕他權勢,誰敢與他爭口,叫他做花花太歲。主
當時林沖扳將過來,卻認得是本管高衙內,先自手軟了。高衙內說道:「林沖,干你什事,你來多管!」原來高衙內不認得他是林沖的娘子。若還認的時,他沒這場事。見林沖不動手,他發這話。眾多閑漢見鬧,一齊攏來勸道:「教頭休怪,衙內不認的,多有沖撞。」林沖怒氣未消,一雙眼睜著瞅那高衙內。眾閑漢勸了林沖,和哄高衙內出廟上馬去了。知
林沖將引妻小並使女錦兒,也轉出廊下來。只見智深提著鐵禪杖,引著那二三十個破落戶,大踏步搶入廟來。林沖見了,叫道:「師兄那裡去?」智深道:「我來幫你廝打。」林沖道:「原來是本官高太尉的衙內,不認得荊婦,時間無禮。林沖本待要痛打那廝一頓,太尉面上須不好看。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林沖不合吃著他的請受,權且讓他這一次。」智深道:「你卻怕他本官太尉,灑家怕他甚鳥!俺若撞見那撮鳥時,且教他吃灑家三百禪杖了去。」林沖見智深醉了,便道:「師兄說得是。林沖一時被眾人勸了。權且饒他。」智深道:「但有事時,便來喚灑家,與你去。」眾潑皮見智深醉了,扶著道:「師父,俺們且去,明日再得相會。」智深提著禪杖道:「阿嫂休怪!莫要笑話!阿哥,明日再得相會。」智深相別,自和潑皮去了。林沖領了娘子並錦兒,取路回家。心中只是鬱郁不樂。齋
且說這高衙內引了一班兒閑漢,自見了林沖娘子,又被他沖散了,心中好生著迷,怏怏不樂。回到府中納悶。過了三兩日,眾多閑漢都來伺候。見衙內自焦,沒撩沒亂。眾人散了。數內有一個幫閑的,喚做干鳥頭富安,理會得高衙內意思,獨自一個到府中伺候。見衙內在書房中閑坐,那富安走近前去道:「衙內近日面色清減,心中少樂,必然有件不悅之事。」高衙內道:「你如何省得?」富安道:「小子一猜便著。」衙內道:「你猜我心中甚事不樂?」富安道:「衙內是思想那雙木的。這猜如何?」衙內笑道:「你猜得是。只沒個道理得他。」富安道:「有何難哉!衙內怕林沖是個好漢,不敢欺他。這個無傷。他見在帳下聽使喚,大請大受,怎敢惡了太尉。輕則便刺配了他,重則害了他性命。小閑尋思有一計,使衙內能勾得他。」高衙內聽的,便道:「自見了多少好女娘,不知怎的只愛他。心中著迷,鬱郁不樂。你有甚見識,能勾他時,我自重重的賞你。」富安道:「門下知心腹的陸虞候陸謙,他和林沖最好。明日衙內 躲在陸虞候樓上深閣,擺下些酒食,卻叫陸謙去請林沖出來吃酒。教他直去樊樓上深閣里吃酒。小閑便去他家對林沖娘子說道:『你丈夫教頭和陸謙吃酒,一時重氣,悶倒在樓上。叫娘子快去看哩。』賺得他來到樓上。婦人家水性,見了衙內這般風流人物,再著些甜話兒調和他,不由他不肯。小閑這一計如何?」高衙內喝采道:「好條計!就今晚著人去喚陸虞候來分付了。」原來陸虞候家只在高太尉家隔壁巷內。次日,商量了計策。陸虞候一時聽允,也沒奈何,只要小衙歡喜,卻顧不得朋友交情。且說林沖連日悶悶不已,懶上街去。已牌時,聽得門首有人叫道:「教頭在家么?」林沖出來看時,卻是陸虞候。慌忙道:「陸兄何來?」陸謙道:「特來探望。兄何故連日街前不見?」林沖道:「心裡悶,不曾出去。」陸謙道:「我同兄長去吃三杯解悶。」林沖道:「少坐拜茶。」兩個吃了茶起身。陸虞候道:「阿嫂,我同兄長到家去吃三杯。」林沖娘子趕到布簾下叫道:「大哥,少飲早歸。」古
林沖與陸謙出得門來,街上閑走了一回。陸虞候道:「兄長,我們休家去,只就樊樓內吃兩杯。」當時兩個上到樊樓內,占個閣兒,喚酒保分付,叫取兩瓶上色好酒,希奇果子案酒。兩個敘說閑話。林沖嘆了一口氣。陸虞候道:「兄長何故嘆氣?」林沖道:「賢弟不知,男子漢空有一身本事,不遇明主,屈沉在小人之下,受這般腌B149的氣。」陸虞候道:「如今禁軍中,雖有幾個教頭,誰人及得兄長的本事。太尉又看承得好。卻受誰的氣?」林沖把前日高衙內的事告訴陸虞候一遍。陸虞候道:「衙內必不認的嫂子,如此也不打緊。兄長不必忍氣,只顧飲酒。」林沖吃了八九杯酒,因要小遺,起身道:「我去凈手了來。」林沖下得樓來,出酒店門,投東小巷內去凈了手。回身轉出巷口,只見女使錦兒叫道:「官人,尋得我苦!卻在這里!」林沖慌忙問道:「做什麼?」錦兒道:「官人和陸虞候出來,沒半個時辰,只見一個漢子,慌慌急急奔來家裡,對娘子說道:『我是陸虞候家鄰舍。你家教頭和陸謙吃酒,只見教頭一口氣不來,便重倒了。只叫娘子且快來看視。』娘子聽得,連忙央間壁王婆看了家,和我跟那漢子去,直到太府前小巷內一家人家。上至樓上,只見桌子上擺著些酒食,不見官人。恰待下樓,只見前日在岳廟里羅唣娘子的那後生出來道:『娘子少坐,你丈夫來也。』錦兒慌慌下的樓時,只聽得娘子在樓上叫殺人。因此我一地裡尋官人,不見,正撞著賣葯的張先生道:『我在樊樓前過,見教頭和一個人入去吃酒。』因此特奔到這里。官人快去!」齋
林沖見說,吃了一驚。也不顧女使錦兒,三步做一步,跑到陸虞候家。搶到胡梯上,卻關著樓門。只聽得娘子叫道:「清平世界,如何把我良人妻子關在這里?」又聽得高衙內道:「娘子,可憐見救俺!便是鐵石人,也告的回轉。」林沖立在胡梯上,叫道:「大嫂開門!」那婦人聽的是丈夫聲音,只顧來開門。高衙內吃了一驚,斡開了樓窗,跳牆走了。林沖上的樓上,尋不見高衙內,問娘子道:「不曾被這廝點污了?」娘子道:「不曾。」林沖把陸虞候家打得粉碎,將娘子下樓。出得門外看時,鄰舍兩邊都閉了門。女使錦兒接著,三個人一處歸家去了。古
林沖拿了一把解腕尖刀逕奔到樊樓前去尋陸虞候,也不見了。卻回來他門前,等了一晚,不見回家。林沖自歸。娘子勸道:「我又不曾被他騙了,你休得胡做。」林沖道:「B124耐這陸謙畜生,我和你如兄若弟,你也來騙我。只怕不撞見高衙內,也照管著他頭面。」娘子苦勸,那裡肯放他出門。陸虞候只躲在太尉府內,亦不敢回家。林沖一連等了三日,並不見面。府前人見林沖面色不好,誰敢問他。第四日飯時候,魯智深逕尋到林沖家相探,問道:「教頭如何連日不見面?」林沖答道:「小弟少冗,不曾探得師兄。既蒙到我寒舍,本當草酌三杯,爭奈一時不能周備。且和師兄一同上街閑玩一遭,市沽兩盞如何?」智深道:「最好。」兩個同上街來,吃了一日酒。又約明日相會。自此,每日與智深上街吃酒,把這件事都放慢了。且說高衙內自從那日在陸虞候家樓上吃了那驚,跳牆脫走,不敢對太尉說知,因此在府中卧病。陸虞候和富安兩個來府里望衙內。見他容顏不好,精神憔悴。陸謙道:「衙同何故如此精神少樂?」衙內道:「實不瞞你們說,我為林沖老婆,兩次不能勾得他,又吃他那一驚,這病越添得重了。眼見的半年三個月,性命難保。」二人道:「衙內且寬心,只在小人兩個身上,好歹要共那婦人完聚。只除他自縊死了便罷。」正說間,府里老都管也來看衙內病症。只見:知
不癢不疼,渾身上或寒或熱。沒撩沒亂,滿腹中又飽又飢。白晝忘餐,黃昏廢寢。對爺娘怎訴心中恨,見相識難遮臉上羞。七魄悠悠,等候鬼門關上去。三魂盪盪,安排橫死案中來。主
那陸虞候和富安見老都管來問病,兩個商量道:「只除恁的。」等候老都管看病已了出來,兩個邀老都管僻凈處說道:「若耍衙內病好,只除教太尉得知,害了林沖性命,方能勾得他老婆,和衙內在一處,這病便得好。若不如此,已定送了衙內性命。」老都管道:「這個容易。老漢今晚便稟太尉得知。」兩個道:「我們已有了計,只等你回話。」老都管至晚,來見太尉,說道:「衙內不害別的症,卻害林沖的老婆。」高俅道:「幾時見了他的渾家?」都管稟道:「便是前月二十八日,在岳廟里見來。今經一月有餘。」又把陸虞候設的計,備細說了。高俅道:「如此因為他渾家,怎地害他。我尋思起來,若為惜林沖一個人時,須送了我孩兒性命,卻怎生是好!」都管道:「陸虞候和富安有計較。」高俅道:「既是如此,教喚二人來商議。」老都管隨即喚陸謙、富安,入到堂里,唱了喏。高俅問道:「我這小衙內的事,你兩個有甚計較,救得我孩兒好了時,我自抬舉你二人。」陸虞候向前稟道:「恩相在上,只除如此如此使得。」高俅見說了,喝采道:「好計!你兩個明日便與我行。」不在話下。再說林沖每日和智深吃酒,把這件事不記心了。那一日,兩個同行到閱武坊巷口,見一條大漢,頭戴一頂抓角兒頭巾,穿一領舊戰袍,手裡拿著一口寶刀,插著個草標兒,立在街上,口裡自言語說道:「好不遇識者,屈沉了我這口寶刀。」林沖也不理會,只顧和智深說著話走。那漢又跟在背後道:「好口寶刀,可惜不遇識者。」林沖只顧和智深走著,說得入港。那漢又在背後說道:「偌大一個東京,沒一個識的軍器的。」林沖聽的說,回過頭來。那漢颼的把那口刀掣將出來,明晃晃的奪人眼目。林沖合當有事,猛可地道:「將來看。」那漢遞將過來。林沖接在手內,同智深看了。但見:主
清光奪目,冷氣侵人。遠看如玉沼春冰,近看似瓊台瑞雪。花紋密布,鬼神見後心驚。氣象縱橫,奸黨遇時膽裂。太阿巨闕應難比,干將莫邪亦等閑。古
當時林沖看了,吃了一驚,失口道:「好刀!你要賣幾錢?」那漢道:「索價三千貫,實價二千貫。」林沖道:「值是值二千貫。只沒個識主。你若一千貫肯時,我買你的。」那漢道:「我急要些錢使。你若端的要時,饒你五百貫,實要一千五百貫。」實要一千五百貫。」林沖道:「只是一千貫我便買了。」那漢嘆口氣道:「金子做生鐵賣了。罷,罷!一文也不要少了我的。」林沖道:「跟我來家中取錢還你。」回身卻與智深道:「師兄且在茶房裡少待,小弟便來。」智深道:「灑家且回去,明日再相見。」林沖別了智深,自引了賣刀的那漢,到家去取錢與他。將銀子折算價貫,准還與他。就問那漢道:「你這口刀那裡得來?」那漢道:「小人祖上留下。因為家道消乏,沒奈何將出來賣了。」林沖道:「你祖上是誰?」那漢道:「若說時,辱末殺人。」林沖再也不問。那漢得了銀兩自去了。林沖把這口刀,翻來復去,看了一回,喝采道:「端的好把刀!高太尉府中有一口寶刀,胡亂不肯教人看。我幾番借看,也不肯將出來。今日我也買了這口好刀,慢慢和他比試。」林沖當晚不落手看了一晚。夜間掛在壁上,未等天明,又去看那刀。次日已牌時分,只聽得門首有兩個承局叫道:「林教頭,太尉鈞旨,道你買一口好刀,就叫你將去比看。太尉在府里專等。」林沖聽得說道:「又是什麼多口的報知了。」兩個承局催得林沖穿了衣裳,拿了那口刀,隨這兩個承局來。一路上林沖道:「我在府中不認的你。」兩個人說道:「小人新近參隨。」卻早來到府前。進得到廳前,林沖立住了腳。兩個又道:「太尉在裡面後堂內坐地。」轉入屏風,至後堂,又不見太尉。林沖又住了腳。兩個又道:「太尉直在裡面等你。叫引教頭進來。」又過了兩三重門,到一個去處,一周遭都是綠欄桿。兩個又引林沖到堂前,說道:「教頭,你只在此少待。等我入去稟太尉。」林沖拿著刀,立在檐前。兩個人自入去了。一盞茶時,不見出來。林沖心疑。探頭入簾看時,只見檐前額上有四個青字,寫道:「白虎節堂」。林沖猛省道:「這節堂是商議軍機大事處,如何敢無故輒入。不是禮。」急待回身,只聽的靴履響,腳步鳴,一個人從外面入來。林沖看時,不是別人,卻是本管高太尉。林沖見了,執刀向前聲喏。太尉喝道:「林沖,你又無呼喚,安敢輒入白虎節堂!你知法度否?你手裡拿著刀,莫非來刺殺下官?有人對我說:你兩三日前,拿刀在府前伺候,必有歹心。」林沖躬身稟道:「恩相,恰纔蒙兩個承局呼喚林沖,將刀來比看。」太尉喝道:「承局在那裡?」林沖道:「恩相,他兩個已投堂里去了。」太尉道:「胡說!!什麼承局敢進我府堂里去。左右,與我拿下這廝。」說猶未了,傍邊耳房裡走出二十餘人,把林沖橫推倒拽,恰似皂雕追紫燕,渾如猛虎啖羊羔。高太尉大怒道:「你既是禁軍教頭,法度也還不知道。因何手執利刃,故入節堂,欲殺本官。」叫左右把林沖推下。不知性命如何?不因此等,有分教:大鬧中原,縱橫海內,直教農夫背上添心號,漁父舟中插認旗。畢竟看林沖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朱貴水亭施號箭 林沖雪夜上樑山

詞曰:

天丁震怒,掀翻銀海,散亂珠箔。六齣奇花飛滾滾,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顛狂,素麟猖獗,掣斷珍珠索。玉龍酣戰,鱗甲滿天飄落。誰念萬里關山,征夫僵立,縞帶沾旗腳。色映戈矛,光搖劍戟,殺氣橫戌幕。貔虎豪雄,偏裨英勇,共與談兵略。須拼一醉,看取碧空寥廓。主
話說這篇詞章名百字令,乃是大金完顏亮所作,單題著大雪,壯那胸中殺氣。為是自家所說東京那籌好漢,姓林名沖,綽號豹子頭,只因天降大雪,險些兒送了性命。那林沖當夜醉倒在雪裡地上,掙紥不起,被眾莊客向前綁縛了,解送來一個莊院。只見一個莊客,從院里出來說道:「大官人未起。」眾人且把林沖高吊起在門樓下。看看天色曉來,林沖酒醒。打一看時,果然好個大莊院。林沖大叫道:「甚麼人敢吊我在這里?」那莊客聽得叫,手拿柴棍,從門房裡走出來,喝道:「你這廝還自好口?」那個被燒了髭須的老莊家說道:「休要問他,只顧打。等大官人起來,好生推問。」眾莊客一齊上,林沖被打,掙紥不得,只叫道:「不防事,我有分辨處。」只見一個莊客來叫道:「大官人來了。」林沖看時,是那個官人背叉著手,行將出來。在廊下問道:「你等眾人打甚麼人?」眾莊客答道:「昨夜捉得個偷米賊人。」那官人向前來看時,認得是林沖。慌忙喝退莊客,親自解下,問道:「教頭緣何被吊在這里?」眾莊客看見,一齊走了。林沖看時,不是別人,卻是小旋風柴進。連忙叫道:「大官人救我。」柴進道:「教頭為何到此,被村夫恥辱?」林沖道:「一言難盡。」兩個且到裡面坐下,把這火燒草料場一事,備細告訴。柴進聽罷,道:「兄長如此命蹇!今日天假其便,但請放心。這里是小弟的東庄,且滓律殉隼矗齍袓林沖撤里至外都換了。請去暖閣里坐地。安排酒食杯盤管待。自此林沖只在柴進東莊上,住了五七日,不在話下。且說滄州牢城營里管營,首告林沖殺死差撥、陸虞候、富安等三人,放火沿燒大軍草料場。州尹大驚,隨即押了公文帖,仰緝捕人員,將帶做公的,沿鄉歷邑,道店村坊,畫影圖形,出三千貫信賞錢,捉拿正犯林沖。看看挨捕甚緊,各處村坊講動了。且說林沖在柴大官人東莊上,聽得這話,如坐針氈。伺候柴進回庄,林沖便說道:「非是大官人不留小弟,爭奈官司追捕甚緊,排家搜捉。倘若尋到大官人莊上時,須負累大官人不好。既蒙大官人仗義疏財,求借林沖些小盤纏,投奔他處棲身。異日不死,當以犬馬之報。」柴進道:「既是兄長要行,小人有個去處。作書一封,與兄長去如何?」主
豪傑蹉跎運未通,行藏隨處被牢籠。不因柴進修書薦,焉得馳名水滸中。知

3. (水滸傳) 第六回 花和尚倒拔垂楊柳 豹子頭誤入白虎堂說的是什麼

魯智深到大相國寺看菜園子。菜園子附近住著二、三十個潑皮,他們常來菜園子偷菜,已換了幾個看園子的人都管不了他們。這次聽說有換了個新人,便來鬧事,沒想到被魯智深把兩個領頭的踢到糞坑裡,嚇得他們跪地求饒。第二天,潑皮們買些酒菜向魯智深賠禮。大家正吃得高興,聽到門外大樹上的烏鴉叫個不停,潑皮們說這叫聲不吉利,吵的人心煩,便欲搬梯子拆掉鳥巢。魯智深上前把那棵樹上下打量了一下說:"不用了,帶我把樹拔掉。"說完,只見他脫掉外衣,用左手向下摟住樹干,右手把住樹的上半截,腰往上一挺,那棵樹竟然連根拔起。眾潑皮驚得個個目瞪口呆,忙跪在地上拜魯智深為師。林沖陪林娘子去還願,看到魯智深英雄了得,就聊了起來,不料高衙內看林娘子美貌,欲行無禮。林沖急忙趕去,終因他為頂頭上司之義子放了高衙內。高衙內因想林娘子得病,陸謙獻毒計,讓高俅派人買寶刀給林沖,然後詐說高俅要看刀,令林沖帶刀進高府。陸謙將林沖領入白虎節堂即高俅處理軍務之地,誣陷他帶刀進節堂有行刺之心,將林沖發配。
白虎節堂是處理軍事的重地,沒有允許尚且不許進入。林沖帶刀進去,自是犯了大忌。

4. 娘子寫旗袍怎麼

購買過幾件,做工好,值得推薦。

5. 在國內哪裡可以找到合適自己的旗袍

我都是去實體店裡面試衣服,我分享一點經驗吧,如果腿部偏粗的人呢,穿旗袍一點要注意選擇能蓋住大腿長度的旗袍,還有就是千萬不要選擇長度在小腿的旗袍,這樣不斷不會顯瘦反而會突顯小腿粗。

6. 請寫出水滸傳原文第六回

第六回 花和尚倒拔垂楊柳 豹子頭誤入白虎堂
話說二十個潑皮破落戶中間有兩個為頭的∶一個叫做「過街老鼠」張三,一個叫做「青草蛇 李四。

這兩個為頭接將來。

智深也卻好去糞窖邊,看見這伙人都不走動,只立在窖邊,齊道:「俺特來與和尚作慶。」

智深道:「你們既是鄰舍街坊,都來廨宇里坐地。」

張三,李四,便拜在地上不肯起來;只指望和尚來扶他,便要動手。

智深見了,心裡早疑忌,道:「這伙人不三不四,又不肯近前來,莫不要顛酒家?……那廝卻是倒來埒虎須!俺且走向前去,教那廝看酒家手腳!」

智深大踏步近眾人面前來。

那張三,李四,便道:「小人兄弟們特來參拜師父。」

口裡說,便向前去,一個來搶左腳,一個來搶右腳。

智深不等他上身,右腳早起,騰的把李四先下糞窖里去。

張三恰待走,智深左腳早起兩個潑皮都踢在糞窖里掙扎。

綁頭那二三十個破落戶驚的目瞪口呆,都待要走。

智深喝道:「一個走的一個下去!兩個走的兩個下去!」

眾潑皮都不敢動彈。

只見那張三,李四,在糞窖里探起頭來。

原來那座糞窖沒底似深。

兩個一身臭屎,頭發上蛆蟲盤滿,立在糞窖里,叫道:「師父!饒恕我們!」智深喝道:「你那眾潑皮,快扶那鳥上來,我便饒你眾人!」

眾人打一救,攙到葫蘆架邊,臭穢不可近前。

智深呵呵大笑,道:「兀,那蠢物!你且去菜園池裡洗了來,和你眾人說話。」

兩個潑皮洗了一回,眾人脫件衣服與他兩個穿了。

智深叫道:「都來廨宇里坐地說話。」

智深先居中坐了,指著眾人,道:「你那伙鳥人休要瞞酒家!你等都是甚麼鳥人,到這里戲弄酒家?」

那張三,李四,並眾火伴一齊跪下,說道:「小人祖居在這里,都只靠賭博討錢為生。這片菜園是俺們衣飯碗。大相國寺里幾番使錢要奈何我們不得。師父卻是那裡來的長老?恁的了得!相國寺里不曾見有師父。今日我等情願伏侍。智深道∶「酒家是關西延安府老秉經略相公帳前提轄官。只為殺得人多,因此情願出家。五台山來到這里。酒家俗姓魯,法名智深。休說yA這三二十個人,直甚麼!便是千軍萬馬隊中,俺敢真殺得入去出來!眾潑皮喏喏連聲,拜謝了去。智深自來廨宇里房內,收拾整頓歇卧,次日,眾潑皮商量,湊些錢物,買了十瓶酒,牽了一個豬,來請智深,都在廨宇安排了,請魯智深居中坐了。兩邊一帶坐定那三二十潑皮飲酒。智深道:「甚麼道理叫你眾人們壞鈔?」

眾人道:「我們有福,今日得師父在這里,與我等眾人做主。」

智深大喜。

吃到半酣里。

也有唱的,也有說的,也有拍手的,也有笑的。

正在那裡喧鬨,只聽門外老鴉哇哇的叫。

眾人有扣齒的,齊道:「赤口上天,白舌入地。」

智深道:「你們做甚麼鳥亂?」

眾人道:「老鴉叫,怕有口舌。」

智深道:「那裡取這話?」

那種地道人笑道:「牆角邊綠楊樹上新添了一個老鴉巢,每日直聒到晚。」

眾人道:「把梯子上面去拆了那巢便了。」

有幾個道:「我們便去。」

智深也乘著酒興,都到外面看時,果然綠樹上一個老鴉巢。

眾人道:「把梯子上去拆了,也得耳根清凈。」

李四便道:「我與你盤上去,不要梯子。」

智深相了一相,走到樹前,把直掇脫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繳著;卻把左手拔住上截,把腰只一趁,將那株綠楊樹帶根拔起。

眾潑皮見了,一齊拜倒在地,只叫:「師父非是凡人,正是真羅漢!身體無千萬斤氣力,如何拔得起!」

智深道:「打甚鳥緊。明日都看酒家演武器械。」

眾潑皮當晚各自散了。

從明日為始,這二三十個破落戶見智深匾匾的伏,每日將酒肉來請智深,看他演武使拳。

過了數日,智深尋思道:「每日吃他們酒食多,酒家今日也安排些還席。」

叫道人去城中買了幾般果子,沽了兩三擔酒,殺翻一口豬,一腔羊。

那時正是三月盡,天氣正熱。

智深道:「天色熱!」

叫道人綠槐樹下鋪了蘆席,請那許多潑皮團團坐定。

大碗斟酒,大塊切肉,叫眾人吃得飽了,再取果子吃酒。

又吃得正濃,眾潑皮道:「這幾日見師父演拳,不曾見師父使器械;怎得師父教我們看一看,也好。」

智深道:「說得是。」

自去房內取出渾鐵杖,頭尾長五尺,重六十二斤。

眾人看了,盡皆吃驚,都道:「兩臂沒水牛大小氣力,怎使得動!」

智深接過來,颼颼的使動;渾身上下沒半點兒參差。

眾人看了,一齊喝采。

智深正使得活泛,只見牆外一個官人看見,喝采道:「端的使得好!」

智深聽得,收住了手看時,只見牆缺邊立著一個官人,頭戴一頂青紗抓角兒頭巾;腦後兩個白玉圈連珠鬢環;身穿一領單綠羅團花戰袍;腰系一條雙獺y擬t背銀帶;穿一對磕爪頭朝樣皂靴;手中執一把摺疊紙西川扇子;生的豹頭環眼,燕領虎須,八尺長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紀;口裡道:「這個師父端的非凡,使得好器械!」

眾潑皮道:「這位教師喝采,必然是好。」

智深問道:「那軍官是誰?」

眾人道:「這官人是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林武師,名喚林沖。」

智深道:「何不就請來廝見?」

那林教頭便跳入牆來。

兩個就槐樹下相見了,一同坐地。

林教頭便問道:「師兄何處人氏?法諱喚做甚麼?」

智深道:「酒家是關西魯達的便是。只為殺得人多,情願為僧。年幼時也曾到東京,認得令尊林轄。」林沖大喜,就當結義智深為兄。

智深道:「教頭今日緣何到此?」

林沖答道:「恰纔與拙荊一同來間壁岳廟里還香願,林沖聽得使棒,看得入眼,著女錦兒自和荊婦去廟里燒香,林沖就只此間相等,不想得遇師兄。」

智深道:「智深初到這里,正沒相識,得這幾個大哥每日相伴;如今又得教頭不棄,結為弟兄,十分好了。」

便叫道人再添酒來相待。

恰纔飲得二杯,只見女使錦兒,慌慌急急,紅了臉,在牆缺邊叫道:「官人!休要坐地!娘子在廟中和人合口!」

林沖連忙問道:「在那裡?」

錦兒道:「正在五嶽下來,撞見個詐見不及的把娘子攔住了,不肯放!」

林沖慌忙道:「卻再來望師兄,休怪,休怪。」

林沖別了智深,急跳過牆缺,和錦兒徑奔岳廟里來;搶到五嶽樓看時,見了數個人拿著彈弓,吹筒,粘竿,都立在欄干邊,胡梯上一個年少的後生獨自背立著,把林沖的娘子攔著,道:「你且上樓去,和你說話。」林沖娘子紅了臉,道:「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把良人調戲!」

林沖趕到跟前把那後生肩胛只一扳過來,喝道:「調戲良人妻子當得何罪!」恰待下拳打時,認得是本管高太尉螟蛉之高衙內。

原來高俅新發跡,不曾有親兒,借人幫助,因此過房這阿叔高三郎兒子。

在房內為子。

本是叔伯弟兄,卻與他做干兒子,因此,高太尉愛惜他。

那廝在東京倚勢豪強,專一愛淫垢人家妻女。

京師人怕他權勢,誰敢與他爭口?叫他做「花花太歲。」

當時林沖扳將過來,卻認得是本管高衙內,先自軟了。

高衙內說道:「林沖,干你甚事,你來多管!」

原來高衙內不曉得他是林沖的娘子;若還曉得時,也沒這場事。

見林沖不動手,他發這話。

眾多閑漢見斗,一齊攏來勸道:「教頭休怪。衙內不認得,多有沖撞。」

林沖怒氣未消,一雙眼睜著瞅那高衙內。

眾閑漢勸了林沖,和哄高衙內出廟上馬去了。

林沖將引妻小並使女錦兒也轉出廊下來,只見智深提著鐵禪杖,引著那二三十個破落戶,大踏步搶入廟來。

林沖見了,叫道:「師兄,那裡去?」

智深道:「我來幫你廝打!」

林沖道:「原來是本管高太尉的衙內,不認得荊婦,時間無禮。林沖本待要痛打那廝一頓,太尉面上須不好看。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

林沖不合吃著他的請受,權且讓他這一次。」

智深道:「你卻怕他本管太尉,酒家怕他甚鳥!俺若撞見那撮鳥時,且教他吃酒家三百禪杖了去!」

林沖見智深醉了,便道:「師兄說得是;林沖一時被眾勸了,權且饒他。」

智深道:「但有事時,便來喚酒家與你去!」

眾潑皮見智深醉了,扶著道:「師父,俺們且去,明日和他理會。」

智深提著禪杖道:「阿嫂,休怪,莫要笑話。阿哥,明日再得相會。」

智深相別,自和潑皮去了。

林沖領了娘子並錦兒取路回家,心中只是鬱郁不樂。

且說這高衙內引了一班兒閑漢,自見了林沖娘子,又被他沖散了,心中好生著迷,快快不樂,回到府中納悶。

過了二兩,日眾多閑都來伺侯;見衙內心焦,沒撩沒亂,眾人散了。

數內有一個幫閑的,喚作「干鳥頭」富安,理會得高衙內意思,獨自一個到府中何候,見衙內在書房中閑坐。

那富安走近前去,道:「沖內近日面色清減,心中少樂,必然有件不悅之事。」

高衙內道:「你如何省得?」

富安道:「小子一猜便著。」

衙內道:「你猜我心中甚事不樂?」

富安道:「衙內是思想那「雙木」的。這猜如何?」

衙內道:「你猜得是。只沒個道理得他。」

富安道:「有何難哉!衙內怕林是個好漢,不敢欺他。這個無傷;他見在帳下聽使喚,大請大受,怎敢惡了太尉,輕則便刺配了他,重則害了他性命。小閑尋思有一計,使衙內能彀得他。」

高衙內聽得,便道:「自見了許多好女娘,不知怎的只愛他,心中著迷,鬱郁不樂。

你有甚見識,能得他時,我自重重的賞你。」

富安道:「門下知心腹的陸虞候陸謙,他和林沖最好。明日衙內躲在陸虞候樓上深閣,擺下些酒,食卻叫陸謙去請林沖出來吃酒——教他直去樊樓上深閣里吃酒。小閑便去他家對林沖娘子說道∶「你丈夫教頭和陸謙吃酒,一時重氣,悶倒在樓上,叫娘子快去看哩!」賺得他來到樓上,婦人家水性,見衙內這般風流人物,再著些甜話兒調和他,不由他不肯。小閑這一計如何?」高衙內喝采道:「好條計!就今晚著人去喚陸虞候來分付了。」

原來陸虞候家只在高太尉家隔壁巷內。

次日,商量了計策,虞候一時聽允,也沒奈何;只要衙內歡喜卻顧不得朋友交情。

且說林沖連日悶悶不已懶上街去。

已牌時,聽得門首有人道:「教頭在家么?」

林沖出來看時,卻是陸虞候,慌忙道:「陸兄何來?」

陸謙道:「特來探望,兄何故連日街前不見?」

林沖道:「心裡悶,不曾出去。」

陸謙道:「我同兄去吃三杯解悶。」

林沖道:「少坐拜茶。」

兩個吃了茶,起身。

陸虞候道:「阿嫂,我同兄去吃三杯。」

林沖娘子趕到布簾下,叫道:「大哥,少飲早歸。」

林沖與陸謙出得門來,街上閑走了一回。

陸虞候道:「兄,我個休家去,只就樊樓內吃兩杯。」

當時兩個上到樊樓內,占個閣兒,喚酒保分付,叫取兩瓶上色好酒。

希奇果子按酒,兩個敘說閑話。

林沖嘆了一口氣。

陸虞候道:「兄何故嘆氣?」

林沖道:「陸兄不知!男子漢空有一身本事,不遇明主屈沈在小人之下,受這般腌的氣!」

陸虞候道:「如今禁軍中雖有幾個教頭,誰人及兄的本事?太尉又看承得好,卻受誰的氣?」

林沖把前日高衙內的事告訴陸虞候一遍。

陸虞候道:「太尉必不認得嫂子。兄且休氣,只顧飲酒。」

林沖吃了**杯酒,因要小遺,起身道:「我去凈手了來。」

林沖下得樓來,出酒店門,投東小巷內去凈了手,回身轉出巷口,只見女使錦兒叫道:「官人,尋得我苦!卻在這里!」

林沖慌忙問道:「做甚麼?」

錦兒道:「官人和陸虞候出來,沒半個時辰,只見一個漢子慌慌急急奔來家裡,對娘子說道∶「我是陸虞候家鄰舍。你家教頭和陸謙吃酒,只見教頭一口氣不來,便撞倒了!」叫娘且快來看視,娘子聽得,連忙央間壁王婆看了家,和我跟那漢子去。直到太尉府前巷內一家人家,上至樓上,只見桌子上擺著些酒食,不見官人。恰待下樓,只見前日在岳廟里羅噪娘子的那後生出來道∶「娘子少坐,你丈夫來也。」錦兒慌忙下得樓時,只聽得娘子在樓上叫∶「殺人!」因此,我一地裡尋官人不見,正撞著賣葯的張先生道∶「我在樊樓前過,見教頭和一個人入去吃酒。」因此特奔到這里。官人快去!」

林沖見說,吃了一驚,也不顧女使錦兒,三步做一步,跑到陸虞候家;搶到胡梯上,卻關著樓門。

只聽得娘子叫道:「清平世界,如何把我良人子關在這里!」

又聽得高衙內道:「娘子,可憐見救俺!便是鐵石人,也告得回轉!」

林立在胡梯上,叫道:「大嫂!開門!」

那婦人聽得是丈夫聲音,只顧來開門。

高衙內吃了一驚,斡開了樓窗,跳牆走了。

林沖上得樓上,尋不見高衙內,問娘子道:「不曾被這廝點污了?」

娘子道:「不曾。」

林沖把陸虞候家打得粉碎,將娘子下樓;出得門外看時,鄰舍兩邊都閉了門。女使錦兒接著,三個人一處歸家去了。

林沖拿了一把解腕尖刀,徑奔到樊樓前去尋陸虞候,也不見了;卻回來他門前等了一晚,不見回家,林沖自歸。

娘子勸道:「我又不曾被他騙了,你休得胡做!」

林沖道:「叵耐這陸謙畜生廝趕著稱「兄」稱「弟」——你也來騙我!只怕不撞見高衙內,也管著他頭面!」

娘子苦勸,那裡肯放他出門。

陸虞候只躲在太尉府內,亦不敢回家。

林沖一連等了三日,並不見面。

府前人見林沖面色不好,誰敢問他。

第四日飯時候,魯智深徑尋到林沖家相探,問道:「教頭如何連日不見面?」林沖答道:「小弟少冗,不曾探得師兄;既蒙到我寒舍,本當草酌三杯,爭奈一時不能周備,且和師兄一同上街閑玩一遭,市沽兩盞如何?」

智深道:「最好。」兩個同上街來,吃了一日酒,又約明日相會。

自此每日與智深上街吃酒,把這件事都放慢了。

且說高衙內從那日在陸虞候家樓上吃了那驚,跳牆脫走,不敢對太尉說知,因此在府中卧病。

陸虞候和富安兩個來府里望衙內,見他容頻不好,精神憔悴。

陸謙道:「衙內何故如此精神少樂?」

衙內道:「實不瞞你們說。我為林家那人,兩次不能殼得他,又吃他那一驚,這病越添得重了,眼見得半年三個月,性命難保!」

二人道:「衙內且寬心,只在小人兩個身上,好歹要共那人完聚;只除他自縊死了,便罷。」

正說間,府里老管也來看衙內病證。

那陸虞候和富安見老都管來問病,兩個商量道:「只除恁的……」等候老都管看病已了,出來,兩個邀老都管僻靜處說道:「若要衙內病懊,只除教太尉得知,害了林沖性命,方能彀得他老婆和衙內在一處,這病便得好∶若不如此,一定送了衙內性命。」

老都管道:「這個容易,老漢今晚便稟太尉得知。」

兩個道:「我們已有計了,只等你回話。」

老都管至晚來見太尉,說道:「衙內不的別證,卻害林沖的老婆。」

高俅道:「林沖的老婆何時見他的?」都管稟道:「便是前月二十八日,在岳廟里見來;今經一月有餘。」

又把陸虞候設的計細說了。

高俅道:「如此,因為他渾家,怎地害他!……我尋思起來,若為惜林沖一個人時,須送了我孩兒性命,卻怎生得好?」

都管道:「陸虞候和富安有計較。」

高俅道:「既是如此,教喚二人來商議。」

老都管隨即喚陸謙,富安,入到堂里唱了喏。

高俅問道:「我這小衙內的事,你兩個有甚計較?救得我孩兒好了時,我自抬舉你二人。」

陸虞候向前稟道:「恩相在上,只除如此如此使得。」

高俅道:「既如此,你明日便與我行。」

不在話下。

再說林沖每日和智深吃酒,把這件事不記心了。

那一日,兩個同行到閱武坊巷口,見一條大漢,頭戴一頂抓角兒頭巾,穿一領舊戰袍,手裡拿著一口寶刀,插著個草標兒,立在街上,口裡自言自語說道:「不遇識者,屈沈了我這口寶刀!」

林沖也不理會,只顧和智深說著話走。

那漢又跟在背後道:「好口寶刀!可惜不遇識者!」

林沖只顧和智深走著,說得入港。

那漢又在背後說道:「偌大一個東京,沒一個識得軍器的!」

林沖聽得說,回過頭來。

那漢颼的把那口刀掣將出來,明晃晃的奪人眼目。

林沖合當有事,猛可地道:「將來看。」

那漢遞將過來。

林沖接在手內,同智深看了,吃了一驚,失口道:「好刀!你要賣幾錢?」

那漢道:「索價三千貫,實價二千貫。」

林沖道:「價是值二千貫,只沒個識主。你若一千貫時,我買你的。」

那漢道:「我急要些錢使;你若端的要時,饒你五百貫,實要一千五百貫。」林沖道:「只是一千貫,我便買了。」

那漢嘆口氣,道:「金子做生鐵賣了!罷,罷∶一文也不要少了我的。」

林沖道:「跟我來家中取錢還你。」

必身卻與智深道:「師兄,且在茶房裡少待,小弟便來。」

智深道:「酒家且回去,明日再相見。」

林沖別了智深,自引了賣刀的那漢去家中將銀子折算價貫准,還與他,就問那漢道:「你這口刀那裡得來?」

那漢道:「小人祖上留下,因為家中消之,沒奈何,將出來賣了。」

林沖道:「你祖上是誰?」

那漢道:「若說時,辱沒殺人!」

林沖再也不問。

那漢得了銀兩自去了。

林沖把這口刀翻來覆去看了一回,喝采道:「端的好把刀!高太尉府中有一口寶刀,胡亂不肯教人看。我幾番借看,也不肯將出來。今日我也買了這口好刀,慢慢和他比試。」林沖當晚不落手看了一晚,夜間掛在壁上,未等天明又去看刀。

次日,已牌時分,只聽得門首有兩個承局叫道:「林教頭,太尉鈞旨,道你買一口好刀,就叫你將去比看。太尉在府里專等。」

林沖聽得,說道:「又是甚麼多口的報知了!」

兩個承局催得林沖穿了衣服,拿了那口刀,隨這兩個人承局來。

一路上,林沖道:「我在府中不認得你。」

兩個人說道:「小人新近參隨。」

卻早來到府前。

進得到廳前,林沖立住了腳。

兩個又道:「太尉在裡面後堂內坐地。」

轉入屏風,至後堂,又不見太尉,林沖又住了腳。

兩個又道:「太尉直在裡面等你,叫引教頭進來。」

又過了兩三重門,到一個去處,一周遭都是綠欄干。

兩個又引林沖到堂前,說道:「教頭,你只在此少待,等我入去稟太尉。」

林沖拿著刀,立在檐前。

兩個人自入去了;一盞茶時,不見出來。

林沖心疑,探頭入簾看時,只見檐前額上有四個青字,寫著:「白虎節堂。」林沖猛省道:「這節堂是商議軍機大事處,如何敢無故輒入!……」急待回身,只聽得靴履響,腳步鳴,一個人從外面入來。

林沖看時,不是別人,卻是本管高太尉,林沖見了,執刀向前聲喏。

太尉喝道:「林沖!你又無呼喚,安敢輒入白虎節堂!你知法度否?你手裡拿著刀,莫非來刺殺下官!有人對我說,你兩三日前拿刀在府前伺候,必有歹心!」林沖躬身稟道:「恩相,恰纔蒙兩個承局呼喚林沖將刀來比看。」

太尉喝道:「承局在那裡?」

林沖道:「恩相,他兩個已投堂里去了。」

太尉道:「胡說!甚麼承局,敢進我府堂里去?——左右!與我拿下這廝!」話猶未了,旁邊耳房裡走出三十餘人把林沖橫推倒拽下去。

高太尉大怒道:「你既是禁軍教頭,法度也還不知道!因何手執利刃,故入節堂,欲殺本官。」

叫左右把林推下。

不知性命如何。

不因此等有分教;大鬧中原,縱橫海;內直教;農夫背上添心號,漁父舟中插認旗。

畢竟看林沖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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